第51章 走向
“找不到方向,就停一停。”
“不想停,一但停下来,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为什么会不知道该怎么办,如果你有这种想法,说明你一直的方向都有问题。”
陈月君撑着头,看着陈桂祥,“我的照片你看了吗?”
陈桂祥点点头,“看了。”
“第一观感是什么?”
“哪张?”
陈月君打开手机随手翻出一张,递到陈桂祥面前,“这张。”
照片是一位中年女性的半裸背影,膨胀的身体,肥腻、松弛皮肤,层叠出结构的层次感,被光影固定在画面上,产生种油画的层次感。
“就……还,不错!”
“嗯,就是不好看,难看,不好评价,没感觉呗!”
陈桂祥点点头,“我不懂,只觉得单从照片上看,就是不错,构图平衡,人物突出,嗯……干净……”他开始搜肠刮肚想些好词来形容自己的感觉。
“美吗?”
“照片还是照片里的人?”
“都,全部。”
“照片整体还可以,人真看不出来,皮肉松驰的背和有些稀疏的头发,不过她的背和头发的过度处,给人感觉很奇妙。”
“陆老大希望我尽量拍人像的时候拍美。”
“这个建议挺好的。”
“可惜我不会,我一直希望能展现真实,镜头永远在粉饰我们眼前的世界,不管是肮脏的街道,还是过于肥胖的中年人,我都可以让他们很美,但是真实比较……怎么说呢,对普通观众者来说,比较容易产生厌烦。”
“有市场吗,这种真实。”
“市场有,但我的照片在市场上的接受度不高。”
陈桂祥沉吟片刻,“迎合和找准定位不同,迎合需要放弃某些个人物质,如果你能找准自己的定位,会不会不让你感觉好些!”
陈月君嘟着嘴看着陈桂祥,不说话。
陈桂祥哈哈笑了两声,“没事,人总是这样,偶尔迷茫一下也好,也许下一个路口就在前方呢!”
“走了,准备走了,都穿好衣服!”聂莉今天穿得格外洋气,大声招呼着众人,“良平他们已经下楼了,他们在大厅等我们呢。”
……
这个春节,陈月君很开心,几乎天天赖在父母身边。
聂莉和陈桂祥也随她,想几点睡就几点睡,想几点起就几点起。
聂磊比陈月君更开心,他成了放飞的鸟,两个套房来回的窜,今天粘着妈妈,明天跟着爸爸。
庆生妈妈去年春天时又中了一次风,这次来,一直坐在轮椅上。这个春节是庆生妈妈这几年来过的最开心的一个春节,她成天嘴都合不拢,眼睛弯成月牙儿。她一有机会就拉着聂良平的手,也不多说话,手握得紧紧的。
聂良平依旧叫庆生妈妈“妈妈”,叫庆生爸爸“爸爸”。
梁庆生一样,叫聂莉和陈桂祥,姐姐和姐夫。
初七过后,郑立从崇明区父母家回来。推开门,偌大的房子,活力和热闹绝迹于阳台,室内被一片昏沉萦绕,显得过分寂寥。
“庆生,春节好!”
“春节好,回来了?”
“回来,你儿子还在上海吗,我想请你们吃顿饭,有一家餐厅挺好的,小朋友肯定喜欢……”
“谢谢,不用了,他们明天就要走了,下次吧!”
“明天,你上班吗?还是准备送他们走以后再上班?”
“嗯……对了……”
梁庆生的冷淡让郑立心里不是很舒服,他们简单的寒暄几句后,就挂断了电话。
郑立望着窗外万家灯火发起呆。以他的条件,找个年轻漂亮的女孩挺容易的,他在相亲市场属于非常紧俏的那一类人。可他最近就像吃错药一样,对梁庆生念念不忘,除了工作大部分时间都在想她。她聪明、美丽、成熟而且对自己够狠,没有一般女人的矫情。
郑立知道自己最喜欢的就是梁庆生对自己够狠。那次行业年会,他看到一直骄傲的梁庆生为了能有机会重新回到行业协会,如同服务生一样伺候着各位业内大佬,喝到去卫生间吐,吐完了,喝一瓶醒酒药,补完妆回来继续喝。
有个行业大佬想乘机占她便宜,她一个巴掌呼了过去,马上说:“哟!喝醉了,对不起、对不起,我酒品真不好,一喝多手上就没轻没重的。”
从酒店出来,梁庆生蹲在树边吐,她那张漂亮到极点的脸,那时真的很丑,丑得让郑立心痛。那一巴掌,把梁庆生一晚上的努力全打没了,她默默地流了一会儿泪,擦干净后,站起来整理好衣服,摇摇晃晃地往外走。
郑立从那个时候开始,便一直忘不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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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过后。
关志带着mia来看她们。
“这次mia,能在中国留多久?”陈月君喜欢mia的热情、温柔。
关志拉着mia的手,温柔地看着她,回答陈月君:“不走了,留在中国,我们准备六月结婚。”
陈月君伸手抱了抱mia,“恭喜你,mia!”
“谢谢,君,我……我想请你帮我们拍结婚照,好不好!” mia的脸兴奋地泛着红,漂亮的眼睛如同繁星。
“好,好,没问题!”
刘可可也走了过来,抱了抱mia,“恭喜!”
关志的注意力始终在mia身上,他笑得很幸福。
关志和mia通知完这个好消息后,对陈月君和刘可可说:“我的店要到七月才能开,正好这边的商业街已经在招商了,我想以后这一片会非常热闹!”
“已经很热闹了,我们这里晚上都有烧烤摊了。”刘可可一向馋烧烤,但她容易上火,一吃多就烂嘴角。
“你少吃点!”关志叮嘱刘可可。
刘可可乖巧地点点头。
送走关志和mia,刘可可一脸的落寞。
“怎么了,是放不下,还是后悔啦?”
刘可可望了望天,“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陈月君回厨房给刘可可煮方便面。
刘可可踱到陈月君身边,“可能,更像自己一直喜欢的玩具被人提前买走了的那种感觉。我一直觉得那个玩具肯定是我的,没想到原来我不买,有的是人喜欢,有的是人要买……有些失落,有些后悔,又有些无奈。原来以为笃定的事,不一定是笃定的,一切都有可能发生变化!”
陈月君帮刘可可盛好,再给自己煮,“去外面坐着吃吧,我这里很快好。”
“要不要橄榄菜?”刘可可打开冰箱找咸菜。
“要!”
陈月君和刘可可对坐在圆形餐桌边,“你不爱关志,如果你爱关志就不会用玩具来形容你们的感情啦!”
“我妈,一直知道我爸外面有人!”刘可可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
陈月君顿了顿,继续吃着面。
“可是,我妈从来不在意,他们俩在家早就已经分开住了。他们是一个屋檐下的两个陌路人。”刘可可笑了笑,“可他们就是不离婚,因为如果他们离了婚公司股价会大跌,股权结构会发生变更,他们的离婚意味着公司将面临不可预知的风险。”她苦笑一下,“我爸说,他从来没有先对不起我妈,是我妈先放弃了他。
而且,不管他在外面有多少个情人,他最后都会回这个家,因为,这个家不光有我,还有公司的利益。他们的婚姻早已经不是简单的婚姻,他们之间捆绑了太多太多……”
刘可可推开还剩一半的面碗,低着头,“月君姐,我不相信爱情的。我将来要是结婚的话,一定是因为我爸需要,而不是我的感情需要。我知道将来我的人生会怎么样,不过是我妈妈的翻版。可我没有条件拒绝,拒绝意味着对企业的背叛,我爸爸的公司会出问题,也会毁了我妈妈的付出,我一出生就生在那辆战车上。所以,我可以喜欢关志,但我不能爱他。”
陈月君不了解刘可可的生活,她一直认为,那只是小说里才有的情节,从来想过来,原来这个活泼的,没心没肺的小姑娘对自己认识那么清,对自己的未来那么绝望。
送走刘可可后,陈月君躺在床上,一直睡不着。
现在的聂良平的事业越来越成功,磊磊会成为下一个刘可可吗?她想起那天聂良平说起小妹时的神情,闭了闭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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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月君拍杂志约拍时,开始主动与编辑聊天,什么都聊,包括聊:“你们更喜欢什么样的风格,我可以尝试拍一些。”
编辑小姑娘一听,高兴地说:“正好,下个月有一个选题,你要不要试试。”
陈月君点点头,“拍完这次的,下个月的选题,我去你们编辑部聊吧!”
“我给你我们选题的介绍,你先看看,准备一下。下个月是我们杂志的创刊月,需要一些特别的东西。”
“好呀,发我手机上吧!”
编辑小姑娘小心的问,“妆还是让可可姐花吗?”
陈月君注意到她的异样,于是问:“怎么了?”
“没什么,如果是她花的话,你容易过一些。”
“怎么说呢?”
“你肯定知道她爸爸是谁吧!我们主编最近才知道,让我们以后和可可姐说话时,多注意点,别让她不自在。”
陈月君轻轻“哦!”了一声,低头专心准备拍摄。
…………
进入四月,上海路边的花开成一片灿烂。
刘可可带着陈月君把上海所有的经纪公司拜访了一个遍。
刘可可本来手上的时尚资源就比一般杂志社主编手上的资源丰富。有些明星想借却借不到礼服,喜欢找刘可可帮忙。
刘可可合作态度好,手上资源丰富,她个人工作室的业务越来越繁忙,她招了两个小助理。
“月君姐,小助理的钱你出一半吧!”
“啊!”
“没助理陪着,那些明星觉得没面子,我负责前期造型,你负责拍摄出片。助理我们俩都在用,所以助理的费用,你出一半,公平吧!”
“同意!”
陈月君一边应付刘可可这边的明星形象片,一边在各大公园踩景,约模特拍样片。拍好的样片,她习惯一式两份,一份发给陆飞,一份自己留下随身带着,方便见到编辑时自我推荐用。
去陆飞画廊回来,陈月君将东西往地上一丢,撅着腰爬回自己的床上,嘴里不停地安慰自己,“乱点就乱点吧,明天再收拾!”
陈月君刚舒舒服服睡着,手机便开始疯狂的响了起来。
“喂!谁?”陈月君的态度不是很好,被吵醒,谁的态度都好不了。
“陈月君,我是班长呀!”
“啊!哦,不好意思,班长刚才没听出来,不好意思啊!”
“没关系啦,陈月君,你最近怎么不看微信呀,我给你发了好多条微信。”
“啊!是吗,可能被工作微信顶下去了,不好意思,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赵墙结婚,他请我们班的同学都去,他前两天特意给我电话,叫我一定请到你,态度非常恳切,怎么样,来参加他的婚礼吧!我想都过去这么久了,他长大后人一直蛮好的,大家都是同学,既然人家再三表示想请你……卖我这个老班长一个面子,回来一趟呗!”
陈月君半睡半醒,头有些晕胀,扶着额头,“谁结婚?”
“赵墙!”
“和谁结?”
“好像是他家里介绍的吧,我们都不认识,正好可以去认识一下,听说新娘子挺漂亮的。”
“什么时候呀!”
“五月二日,周日,你有时间的哦!”
陈月君拿出手机翻了翻工作日程安排,“嗯,你们都去吗?”
“去的呀,我们都去,你看看群里的消息,大家能来的都来。陈月君,来吧,人家一番好意……”
“班长,不好意思啊,我今天真的特别累,明天我给你答复好不好!”
“哦,好的,好的,呀,原来这么晚了,不好意思,你休息吧!”
陈月君挂掉班长电话,看了一眼时间,倒在枕头上陷入沉沉地梦乡……
刘可可早上推开陈月君的门,一边大叫,一边朝里走,“月君姐,起来了,我们今天有安排!”
半天,没有人回应,她跑上阁楼。
阁楼床上,陈月君陷在枕头里睡得很沉。
刘可可使劲摇晃着陈月君,“起来、起来,快到点了!”
陈月君直直地坐起来,没头没脑,含糊地说了一句:“他要结婚了。”
“谁要结婚了?”
陈月君又倒回到床上,伸手拉起被子盖住自己的头,声音闷闷地从被子里传出来,“一个曾经伤害过我的人,他结婚还一定要我参加,为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