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话：暮年
纽约某间私人医院的顶层病房。
乔纳森接到自家孙媳电话赶来时，恰好听见自己孙子的哀叫在承太郎的病房里回荡。
“嘶啊……承太郎你快点……别磨蹭了快进来——啊！”
“吵死了老头子，你这个姿势我很难动。”
“怎么样承太郎，需不需要我帮你把JoJo按住？”
他们这是……在干什么？
乔纳森一头雾水地走进去，却见乔瑟夫坐在承太郎那孩子的床边，“隐者之紫”贴在房间里的电视机上，里面正“念写”着奇怪的画面，西撒和丝吉q一边一个坐在乔瑟夫身旁，而承太郎则在他母亲贺莉的帮助下强撑着坐起来，指尖微微发抖。
而且承太郎的病床边还放着一个黑色的袋子，乔纳森看着莫名觉得眼熟。
“曾爷爷！”贺莉是最先注意到乔纳森到来的，这些天来已经基本恢复，还担当起照料其他病号的她活力满满地冲乔纳森打招呼。
“贺莉，你们在干什么呢？”乔纳森冲她点了点头，微笑问道。“承太郎已经能坐起来了吗？”
“老头子他们遇到了替身攻击。”承太郎答道，用眼神示意乔纳森看电视，“那个替身躲在老头子的脑子里，‘白金之星’正在找。”
“……啊？”乔纳森十分震惊。
“爷爷——呜呜呜呜——”这时抱着电视机的乔瑟夫干嚎起来，“承太郎对我的脑子一点都不温柔！”
“这……”乔纳森一时间只觉头疼，原来自己的后辈们经历的战斗都是这么诡异的吗……仔细一看，电视机里的画面确实很像人耳解剖图，只不过比书上的清晰太多了。
而且，教科书上的人体局部解剖图里，绝对不会有一个紫色的小人窜来窜去……那是“白金之星”吧？他是怎么进去的啊？！
乔纳森不理解，乔纳森觉得自己的脑子也嗡嗡的。
·
折腾了好一阵后，承太郎终于精准地抓住了那个孱弱的替身，将它扔进了一个小玻璃瓶关了起来。
乔纳森本以为这就结束了，结果却看到西撒、乔瑟夫和丝吉q同时面色阴沉地站起来，将承太郎床边的黑袋子往走廊上拖。
那个鼓囊囊的黑袋子似乎……还动了一下？
……见鬼。乔纳森突然想起为什么自己觉得这袋子眼熟了，前些天那场战斗结束后，自己不就是拿这个袋子把迪奥一块块装回财团的吗！
“老祖宗，帮我个忙。”似乎是注意到了乔纳森的困惑，病床上的承太郎开口道，“等老头子他们揍完，替我给那袋子里的家伙开个‘收据’。”
乔纳森愣了愣：“啊？哦，好……承太郎，到底是怎么回事？”
承太郎冷笑，仗着屋内没有外人，直接把阿丹两世加起来的罪行洋洋洒洒复述了一遍：“……就是这样。”
“……嘭！”
承太郎刚说完，乔纳森就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还不忘把门甩上。
屋内顿时清静了许多，承太郎感觉到母亲向自己投来了担忧的眼神：“……我没事，妈。”
“徐伦和仗助那时都只说了爸爸和曾爷爷的冒险……我没想到你也经历了那么可怕的事情，承太郎，宝贝……”贺莉眼泪汪汪地凑过来，在承太郎额头印上一吻。
“呀嘞呀嘞daze……”承太郎少见地没有躲，也没有不耐烦，他只是叹息着合上眼，心道自己果然还是不习惯这么黏糊糊的情感。
不过，他很高兴自己这一次能继续用余生保护母亲，保护友人，保护他心中珍视的一切。
徐伦在决战后自己昏迷时就不见了，仗助和乔鲁诺也从他们所栖身的“抱枕”里消失了，大概他空条承太郎的“故事主线”，的确已经走到末页了。
病房门外隐约传来鬼哭狼嚎般凄厉的惨叫声，以及纷杂的战吼（“山吹色‘错乱’波纹疾走！”“必杀·泡沫阵！！”“淑女雨伞波纹疾走！！”）。
然而承太郎听着却觉得格外令人安心——他的家人都在，朋友都在，他想救下的一切，都在。
呀嘞呀嘞，不过这一卷故事还没有到结尾的时刻呢，承太郎想，在此之前，他还要再“救”几个人。
“……老妈，我再睡会儿，你去陪老祖宗他们吧。”
“好～”贺莉笑着在他脸上又印上一吻，随即打开了房门。
——门外“兵荒马乱”的响动随即传入承太郎的耳朵。
“……汤姆逊波纹——”
承太郎还没完全合上的眼睛顿时圆睁，整个人从病床上弹了起来。
“老头子你疯了吗？！[Star platinum]！！！”
·
半个月后。
IcU病房内，冰冷的仪器连接着床上两具枯槁的身体，所有能到场的乔斯达血脉和其友人几乎都围在了这间病房里。
乔纳森、丝吉q、贺莉、承太郎、莉莎莉莎……甚至包括刚结束工作连夜赶来的空条贞夫，以及昨天才拆下石膏绷带的花京院和阿布德尔。
乔瑟夫和西撒更是已经在这间病房里守了好几日，强行用当今世界上最顶尖的波纹气功为两位先祖续命。
“乔瑟夫……还有多久？”房间里很安静，乔纳森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
“……最多到今晚，爷爷。”
乔纳森低下头，颤抖着：“……好，辛苦你们了……到时候，让他们走得别那么痛苦，可以吗？”
几乎所有人的脸上都写着哀伤，哪怕是与艾莉娜和史比特瓦根交集不多的几位小辈，也因为乔纳森的哀恸而动容。
乔纳森伸出手，想触碰自己爱人和挚友形同朽木般的身体，却又不敢——他早就不是拥有充沛的生命能量的波纹战士了，而是代表黑暗和死亡的吸血鬼。
他不能像自己的后辈一样救死扶伤，他只能造成杀戮和痛苦。
就像现在，他的爱人和挚友苍老枯槁，而他鲜活依旧。
乔纳森垂下头，觉得自己的胸腔好像出现了缺空——尽管他知道自己的心脏早在百年前就已经停止跳动。
【老祖宗。】承太郎的声音突兀地在他脑海中响起，【我有一个办法。】
乔纳森摇了摇头，无声道：【我不会把他们变成吸血鬼的，那样太残忍了。】
【我知道。况且你要是这么做了，我会让“白金之星”阻止你的。】
乔纳森困惑地抬头看向自己这位沉默可靠的后辈，眼里晶莹闪烁：【那……】
“进来吧。”
承太郎静静地拉开了病房的门，一个高瘦的年轻人朝屋内所有人欠了欠身：“泰伦斯·t·达比，听从各位吩咐。”
不顾有些人惊愕的目光，承太郎一把将人拽进来，沉声对所有人道：“这家伙在埃及把自己输给了老头子，所以，他现在愿意帮忙。”
“oh mY God，承太郎你在说什么？”乔瑟夫莫名被提到，十分讶异。
其他人也都一头雾水，尤其是对自己儿子的能力知之甚少的空条贞夫。
“我的替身名为‘阿图姆神’，是古埃及神话中创始之神的名字。”泰伦斯不急不慢地介绍起来，“我能够通过游戏或赌博的方式，将人的灵魂从肉体中抽离，并禁锢在自己做的玩偶里，直至永远。”
乔纳森一下子站了起来，难以置信地看向他。
“当然，在承太郎先生提议之前，我也没有尝试过强行抽离将死之人的灵魂，并通过放置在玩偶里的方式，让其精神得以存续。”泰伦斯道，“我会尽力而为，但也不能保证一定成功……”
“要是失败的话，或许他们会直接死去，或许玩偶里只能存续下他们灵魂的某个片段，又或许……他们会魂飞魄散，痛苦不堪，甚至永远被夹在生与死的缝隙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乔纳森眼里的光芒一瞬间似乎又黯淡了。
“选择权在诸位。”泰伦斯平静道，“我现在只是乔斯达家族的管家，无论诸位做出什么决定，我都会尽力执行。”说完，他退到了一边，仿佛真的只是个普通的管家。
屋内的空气一下子沉重了许多，没有人开口，包括承太郎在内的所有人，都只是默默看向了乔纳森。
每个人都很默契地将自己那一票交给了这位吸血鬼先祖。
是自私地搏一搏这最后的渺茫机会，让爱人与挚友陪伴自己余生，还是放弃这个可能性，让他们顺应生老病死的规律，安详离世？
仿佛一世纪般漫长的沉默后，乔纳森再次开口了：“达比先生，你说你没有把握，是因为以前从来没有试过吗？”
泰伦斯点了点头：“我以前抽离灵魂，都是通过他们心中对我的挫败感而做到的，但那样得来的‘藏品’大多有各种残缺，并不能长久保留他们原本的记忆和个性……但我并不知道如果在对方自愿的情况下，是不是能够将那人的精神完整地保留下来，也许……”
“那如果，能有一个人做你的试验品呢？你尝试过一次之后，是不是就能确定这个方法是否可行了？”乔纳森打断了他。
泰伦斯闻言愣了愣：“呃……是这样。”
“oh No！！爷爷！你不能这样做！！！”乔瑟夫着急地打断道，“不行！我不允许！！”
其他人也随即明白过来乔纳森的意图，承太郎蹙起眉头，也想开口劝说，却听见病房的门“吱呀”一声，又打开了。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没错，爸爸，乔瑟夫说得对，你不能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