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巴结讨好
因着频繁噩梦，睡前被兰生央求着灌了碗安神汤睡下，林栀予总算没再梦见前世的过往，一觉到天明。
晨起方用过早膳，一封邀贴摆上了林栀予的方桌，预料之中是建宁王妃差人递来的。
贴上邀约林栀予于初六那日，到会仙楼品茗。
兰生猜是裴仕之要见林栀予，激动不已。
终于等到初六那日，兰生说什么也要给林栀予装扮一番，甚至前一夜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天不亮便爬起来，手捧华服，在外间候着林栀予醒来给她梳妆。
林栀予拧不过，嘱咐一句打扮素净些后，任由兰生大刀阔斧发挥了去。
妆面细致精美，杏面桃腮，少女娉娉婷婷，美得叫人移不开眼。
兰生感慨万千，眼眶不自觉有些发热。
兰生本想跟着林栀予一同前去，可润书到底更沉稳些，面见世子这样的场合，还是润书更合适。
兰生叽哩哇啦冲着润书一通嘱咐，润书难得肯听她唠叨无用的话，一一应承下来。
林栀予笑着安抚道：“这趟不宜大张旗鼓带太多人，下回再带你一起。”
兰生摇摇头，“奴婢与润书谁去都一样，奴婢只愿小姐能与世子相处得好，将来夫妻和鸣，美满顺遂。”
林栀予笑不达眼底，“会的。”
又过了半个多时辰，林栀予带着丫鬟侍从出了门。
刚上马车不等出发，外面突然传来一阵车马经过的响动。
“小姐，是二姑娘。”润书提醒道。
林栀予早便知晓谢意婉不会放弃，所幸谢意婉也没让她失望，磨蹭许久，终是让她等到了。
“栀予妹妹，你此番外出，可是要去会仙楼？”
马车外传来谢意婉的声音。
林栀予连忙起身，撩开车帘，点头道：“正是，二姐姐要去哪？”
谢意婉朝她温婉一笑，“不巧，我也正要去会仙楼，早便听说西京来的赵宝厨子手艺一绝，今日总算寻到机会品尝见识一番。”
林栀予有一瞬间讶异，随即是犹豫，谢意婉观察着她的表情，“四妹妹似乎有话要说。”
林栀予呼吸一滞，声如蚊讷回答了她，“确实有话想说……既是同去一处，不知二姐姐……可否与我一道？”
谢意婉佯装不解，“一道？为何？”
林栀予脸颊微红，羞窘道：“二姐姐，你知道的，我不太敢自己一人去那样的地方，会仙楼权贵云集，今日又是接了建宁王妃的帖子，我担心……若我犯了错……”
谢意婉无奈叹了口气，“我便知是如此才特意过来看看你，你既开口了，我自是不能丢下你不管，不若这样，今日我便陪你走一遭，路上交待你些事，等到了地方，我送你见到人，而后再行品尝美食。”
林栀予惊喜又感激，“如此，便多谢二姐姐了。”
目的达成，谢意婉眼底快速闪过一丝讥诮，笑道：“我与你乘同一辆马车吧，你来我……”
“二姐姐到我这来坐！”
林栀予往边上挪了挪，示意谢意婉过去。
待谢意婉落座，林栀予又将面前的托盘推过去，“二姐姐快尝尝这挂绿，今晨刚从西南快马加鞭送来的，正是新鲜可口！”
谢意婉瞧是稀罕物，拿了一颗，拨开果皮，轻咬一口，清甜汁水立时盈满口腔。
“滋味确实不错。”
“二姐姐喜欢便多吃些，这盘都给你！”
夏季的果子，凛冬时节尤为难得，谢意婉没有推脱，品尝间，暗自打量起林栀予今日的穿着打扮。
浅紫色的绣兰草缎面狐皮袄、白色挑线裙，挽得是堕马髻，简单别了跟白玉簪。
俱不是什么贵价的物件，颇有清雅之风。
这番准备，必是知晓今日要与建宁世子见面。
谢意婉眼底略有些散漫不屑的笑意，她林栀予莫非以为按着建宁世子的喜好打扮，便能获得青睐与好感么？
只是林栀予一改往日穿金戴银的打扮，到底令谢意婉不可避免的往深处想。
林栀予究竟为什么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若说有人指点，林栀予的怯懦与依赖却又不似作假，譬如今日她不过露个面，林栀予便紧巴巴贴过来，寻求庇护。
“二姐姐，你再尝尝这杨桃，同样是快马加鞭送来的，便是太祖母也要中午才能尝到呢。”
“我也特地给你准备了一份，皆是绝佳的上品，本想待我从会仙楼回来便亲自给你送去，不想这会就遇到了，想来是该是二姐姐你的，早晚都跑不掉。”
瞧，一成不变的巴结讨好。
若真有人指点，这人得是多大的本事，叫林栀予面不改色维持原貌。
莫非是林栀予在东施效颦，而她心虚有鬼，草木皆兵，自己吓自己？
谢意婉思绪混乱，马车一路畅通无阻，很快便到了会仙楼。
将林栀予送到会面的雅间，谢意婉借口去吩咐厨子，留下林栀予一人静等着裴仕之的到来。
壶中茶水滚了又滚，热气旋卷，不知过去多久，茶香弥漫了满室。
“什么时辰了？”
润书恭敬上前，斟了杯茶，“回小姐，巳时过半了。”
约见的时辰已经过了两刻钟。
“小姐莫急，世子殿下朝中事务繁重，约莫是有要事耽搁了，咱们再耐心等等。”
林栀予并不急，她知道裴仕之如今在哪，更知道他在做什么。
“外面好像挺热闹，把窗打开。”
“是。”
透过敞开的窗户，刚巧能看见热闹的后街，来往的叫卖声，幼童缠着大人扭麻花似的讨要面人，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正对三楼后窗，有间杂货铺子恰逢开业，红绸铺满了整条街，圆头圆脑的老板穿了身暗红绸袍，迎来送往，喜上眉梢。
初六是难得的吉日，宜开张安坟，更宜敲山震虎。
林栀予静静望着，不知在想什么。
润书突然觉得自己有些看不懂林栀予，正欲探究询问，便听林栀予命令道：“你去看看咱们今次带来的贺礼可还稳妥，没问题便将它们取上来。”
“这……”
润书一时间有些为难，谢意婉吩咐她盯紧林栀予。
“小姐，奴婢来时得了夫人命令，夫人要奴婢寸步不离跟着小姐，以防再碰见别有用心之人，不若奴婢差遣秦秋去？”
林栀予摇头，“你亲自去，快去快回，只是片刻无甚要紧，赠礼不可有失，旁人我信不过。”
林栀予似乎铁了心要这么做。
“……是。”
润书无法违抗，迟疑朝门口走去，说来也是赶巧，门口来了个小厮正欲敲门。
润书冷不丁险些撞上来人，肃着张脸，“何事？”
小厮后退半步，恭敬道：“小姐安好，小的是会仙楼的侍候小厮，特来此给您添些新茶，顺便问问小姐的朋友几时到，那道松鼠鳜鱼可否能下锅了？”
原是来催问的。
润书看了眼林栀予，冷声道：“且等着吧，人来了自会告知于你。”
小厮看向林栀予，林栀予‘嗯’了声，朝润书抬抬手，并道：“茶留下吧。”
润书应下，掏出钱袋。
下一刻，一把金瓜子落入小厮掌心，小厮喜笑颜开，忙作揖道谢，“谢贵人赏赐，贵人新春纳吉，万事吉祥！小的这便去通传！”
“下去吧。”
另一边厢。
此时本该出现在林栀予面前的裴仕之，正在欲海中沉沦起伏。
他怀里搂着的女子衣衫凌乱，欲露不露，纤细的腰背被他紧箍着，脖颈高昂，如一只受难的天鹅，又似极乐。
这人不是谢意婉又是谁？
一别多日未见，二人顾不得互诉衷肠，一见面便吻得难舍难分，待到两人分开时，皆面颊红润，气息不匀。
二人抵额平息片刻，裴仕之拨去谢意婉嘴角湿濡的发丝，“阿婉，近些时日委屈你了。”
谢意婉双目含春望着裴仕之，眼波似水，“与殿下在一起怎会委屈，能与殿下相知相守，便是等待也是甜的。”
善解人意的姿态令裴仕之动容，他将人搂在怀里，“你呀，要本世子拿你怎么办？冷落你数日，可想要什么补偿？”
谢意婉眼里满是诚挚的情意，“阿婉不要别的，只需殿下多分给阿婉些宠爱便好。”
“不好。”
谢意婉疑惑，下一瞬，一根凤簪落入她眼中。
疑惑转为惊喜，而后化为惶恐，“殿下不可！凤乃祥瑞，当今世上只有中宫之主才配用其点缀，殿下怎可将此物赠予阿婉，阿婉人微言轻配不上，更于理不合！”
半推半就拒绝着。
“给你便拿着！本世子说你配得上，你便配得上！”
凤簪强行塞入谢意婉手中，“这凤簪是本世子给你的补偿，也是对你的保证，本世子保证，他日荣登大宝，必封阿婉为后，封你我之子为太子，共享万世荣华！”
“殿下……”
谢意婉心脏猛然一颤，仿佛真的看到了那一日，捧着凤簪，喜极而泣。
裴仕之欣赏着心美人落泪，轻抚着谢意婉的面颊，忽而想起方才见到谢意婉从林栀予的马车上下来。
“今日你怎会与林栀予一同前来？”
谢意婉一愣，拭去泪水，“碰巧遇见罢了。”
“碰巧？世上哪那么多巧合，她可是又利用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