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火锅
郑屠的手里可端着两盘子肉片!
徐步长的眼睛望向肉片,暗道:这家人太过恐怖,上菜时都不讲点忌讳,只管嘴里说些屎屁的秽语!
然后又再次瞅了一眼那一大盘子的生肉片,在心里寻思:他们难道打算生吃?这岂不是茹毛饮血去做了野人?这个胡言太奇怪,说话行事全没章法,倒是要好好瞧瞧他的本尊---
徐步长正在想着看一看胡言,而胡言此时也才千呼万唤始出来般的露面了。
他端了一个铜火锅疾行而来,口中大呼小叫着:“都往边上闪一闪,这火锅可烫着呢!”
几人都慌忙将身子侧了,看着这个年轻人呲牙咧嘴,将冒着蒸汽的火锅放好。
徐步长的眼睛一直落在胡言的脸上;
在他的眼中,胡言很年轻,年轻的嘴边的毛都还没长齐;
那长相,也还算俊,略强过了裘始才,但少了文人那份儒雅之气。
想想自己三人喝了一下午的茶,就是商量着:如何从这年轻的孩子身上讨回尊严,徐步长此时就觉得有些好笑。
他在心里暗道:不过是个毛孩子,田贲也太小题大作了。
甩了甩手,胡言这才笑着说:“老薜今日限量,徐山长第一次来,可以敞开了吃。”
薜丛一翻眼:“凭什么?你怎可厚此薄彼!”
胡言却瞪了回去:“你这些日子天天赖在我这里吃,临走了还把我的佐料也打包带走,还好意思说凭什么?”
薜丛嘿嘿一笑:“你不是说朋友之间不分彼此,你的就是我的,我的也是你的吗?”
胡言掀开火锅盖子,一边往里面夹肉片,一边说道:“我说错了,不作数;这句话应当是你的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
“小老弟,你也太霸道了吧!”
薜丛不满地从鼻子里嗤了一声,也跟着往火锅里面放肉片。
徐步长的目光,在薜丛和胡言两人脸上来回转;
他既羡慕俩人这种亲密无间的关系,又为他们说话无所顾忌感到有辱斯文。
尤其是薜丛,两个月前来天台就任时,一脸的晦气,话都不愿意多说;现在却活跃的不像是个年过四十的人。
再看看胡言,这位年轻的不像话的家伙,也没什么特别之处;若说与他人真有什么不同,也就是叫人觉着,他那脸上似乎总挂着一种,满不在乎的痞气。
这就是那位口中吐出,“墙上芦苇”和“山间竹笋”对子的少年?
他究竟有什么魔力,让一县之主都为他而折服?
徐步长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这时,一名年轻女子和两位妇人也各端着一个盘子过来。
郑屠笑呵呵介绍道:“这位是俺的闺女。”
又一指王氏,嫌弃地望了自家女婿一眼,才拉长了声音说道:“这是俺女婿昨天才典来的妾,唤做王氏,侍候人倒挺尽心!”
徐步长的眼睛没在郑大妹身上多停留,他特意多打量了王氏几眼;
就见王氏一张粉脸微红了一下,就大大方方地迎向他。
徐步长这下算是明白了,田贲为何会如此恨胡言;因为面前的王氏确实美艳,在这天台也算是少有的美艳妇人了。
三个女人轮流将菜上桌后,便到一旁的小桌子上进餐去了;
而徐步长望着身前的味碟,有点不明白这里面稀糊的东西是做什么用的。他嗅了一下,有些香气,似乎有芝麻的气味。
这时,胡言像变戏法一样,从桌下抱了一个坛子上来。
“咦,你家的酒不是都喂了狗么,怎么又冒出一坛来了?”薜丛两眼放着光,死死盯着那酒坛子。
“哪个狡兔能没有三个窟?”胡言笑着酒封去了,揭开盖子一股浓烈的酒香就飘了出来。
他示好地对徐步长说道:“徐山长头一次来我家,怎么说也要以美酒相迎才是!”
“女婿,俺辛苦了一天,这酒不会短了俺的吧?”郑屠憋红了脸,两眼像是被酒吸住了,眼珠子都瞪圆了。
胡言一撇嘴:“都给了你一坛酒了,这坛可不是你的,是我的。”
郑屠赤红着脸不满地说道:“那坛酒俺也是用在了你的身上,这坛无论如何也有俺一份!”
徐步长冷眼旁观,他觉得这场景有些好笑;不过是一坛酒,这郑屠和薜丛却像是见了琼浆玉液一般,都馋得不能自制了。
胡言为三人各斟了一碗酒,郑屠不待胡言说开吃,便俯下身将酒猛吸了一口,然后就不停的咂巴着嘴。
徐步长这时也感觉到了,面前的酒香味有些不寻常;他矜持地低下头闻了闻,不禁有些讶然。
“好酒!只闻上一闻,便醉了几分!”他不得不发出由衷的赞叹。
薜丛笑道:“步长兄,这酒入了口你才知它的好!”
这时胡言大叫一声“可以开搞了!”,言罢,他抄了筷子就将肉片在锅里涮了起来。
薜丛也不甘人后,他手里的筷子繁忙地在肉盘和铜锅之间穿梭,没一会就让他面前的小碟子装满了肉片。
徐步长捏着筷子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这该是怎样一个吃法,只好拿眼看着薜丛。
就见薜丛先饮了口酒,然后把肉片在碟子里裹一裹,就塞进口中;完事后,他的嘴里还直吸溜。
有这么好吃吗?他有些疑惑。
于是伸筷子进到锅里,也捞出一片肉来,在碟子里蘸了那酱,喝了口酒后,便试着将肉片放进嘴里。
徐步长的日子过得并不富裕,但身为书院的山长,他也不是没下过馆子,没进过酒楼;可进到口里的酒和这片肉,那味道真不是他去过的酒楼可比。
酒很爽口,进到胃里便似一团火一样,让人豪情万丈;
肉片入口即化,滋味美极!
闭着眼品味着美酒和这片肉的滋味,徐步长生出了陶醉感;他想赋诗一首,可这方面他并不擅长。
吸溜吸溜的声音再度响起,扰乱了他的思绪;
徐步长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他睁开眼瞪向薜丛:“姓薜的,你能不能不出声?”
薜丛一惊,张大嘴望着徐步长:“步长兄,薜某没出声啊!”
徐步长急了眼:“你这厮还狡辩,刚才就你的吸溜声最大!如此美味,真是叫你给糟蹋了!”
“粗鄙,真是粗鄙啊!你薜丛也太让我失望了!”
徐步长那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让桌子上的其他三位男性惊呆了;
薜丛扭头向胡言和郑屠各望了一眼,见这二位一副没明白过来的样子。
他抬脚在郑屠的小腿上踢了一下,小声说道:“这锅我可不背!”
郑屠无奈,于是红着脸说道:“徐先生,刚才是俺在吸溜,可不是知县大人!俺女婿的声音也比俺小不了多少---”
胡言赶紧止住郑屠:“你吸溜就吸溜了,干嘛把我也扯上?”
郑屠可不依:“你的吸溜声俺明明都听到了,你可别想耍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