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只有在你身边,我才能得到片刻安宁
虞修昀眼中划过诧异,随即颔首道:“怪不得。”
他将手中剥好的橘子递给虞听晚,见她咽下去后没再想吐,犹豫良久,还是问道:“路上需要找个女医么?”
她头脑昏沉,过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兄长的意思,连忙摇头:“不必。”
“马上就快到司隶了,路会平整不少。”虞修昀叹了口气,“魏王先前给了个令牌,我们夜间回长安,城门守卫会放行。”
“前些日子,针对魏王府和平阳侯府的刺杀没断过。”他侧过脸道:“我们提早好几日回来,也不知魏王有没有将此事处理干净,白日里进城不安全。”
“魏王对南方那几个士族丝毫没留情面,这个月的长安又是腥风血雨。”虞修昀语气淡然,“他们狗急跳墙,派了不少刺客。”
“嫂嫂没事吧?”
虞修昀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自然无事。”
谢府在朝堂上又是支持平阳侯,又是一口咬定魏王遇刺是吴郡士族做的,要求严惩,故而遇上的刺客比平阳侯府还多。
谢五娘干脆待在侯府,一个人当家做主,潇潇洒洒住着,也就西边的屋子被刺客烧毁后,写封信回陵吉,告知了虞修昀一声。
虞听晚点头,“那便好。”
*
子时三刻,魏王府内原本一片寂静,马厩传出一声嘶鸣。
当世名马奔宵,传闻可灭景追风,曾是魏王的战马。
冬夜的长安,寂静无声,唯有一轮明月相照,守卫瞥见一人一马疾驰而来,正欲盘问,瞧见马辔头上的标识,忽然噤声。
冷冽的风刮过耳畔,裴执觉得心口跳得厉害,喉咙泛着股铁锈味,前面有光亮,相思引告诉他,那就是平阳侯府的马车。
他翻身下马,赤影最先从浓重夜色中认出那道模糊身影。
“主公?”
听见赤影略带诧异的语气,虞听晚原本眼睛半闭,现下拨开车帘,瞧见裴执,以为自己看错了。
虞修昀下来后,快步上前。
还未开口,便见眼前一身紫衣的男人径直走向虞听晚,擦肩而过时,头也未偏一下,只说了一句话。
“孤来接人。”
裴执上车后,借着灯烛的光,仔细端详面前女子。
眼中情绪浓烈,面上反倒愈发冷静。
过了片刻,虞听晚被他盯得有些疑惑,摸了摸脸颊,问道:“我脸上沾了什么东西么?”
“晚晚怎么瘦了些。”他语气掺杂不悦,“平阳侯就是这样照顾妹妹的?”
“不怪哥哥。”虞听晚正要为兄长辩解,赤影突然在外头问道:“主公,我们这样走了,奔宵怎么办?”
奔宵只认魏王,其他人骑都会被甩下来。
裴执声音冷淡:“它认得魏王府的路,不用管它。”
赤影没再出声,驱车径直回府。
“我听闻,最近魏王府和平阳侯府有刺客。”虞听晚想起兄长的话,“你就这样一个人骑马来的?”
裴执想起半月前每日准时出现在魏王府外的刺客尸体,颔首道:“没关系,那些人都处理干净了。”
他唇角紧绷,指尖冰凉,心口却发烫,灼得他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么久没见,他应该说些好听的哄虞听晚开心,但最后只是垂下眼眸,望着她略显苍白的脸颊,伸手将她揽进怀中。
许是他错觉,怀中女子好像轻了些,神色恹恹的样子让他忍不住心尖发疼,“是不是要回长安,所以不开心?”
“只是路上太颠簸。”
裴执听后,默默摘下束发玉冠,墨发披泄而下,俯首在她唇角停留片刻,将脑袋埋在她颈侧,如同这些些日子的每个夜晚一样,呢喃着喊她名字。
一声比一声缱绻,掺杂着急迫,就像停下来,她就飞走了,挽断罗衣也留不住。
虞听晚被他唤得手足无措,不知该作何反应,她侧着头,瞧见如墨长发中闪过银白色泽。
只有一两根,但格外扎眼。
“令卿,你怎么有白头发了?”
过了半晌,他才回道:“近来朝事太忙。”
虞听晚瞧不见他神色,只听他声音略哑:“你将它拔掉便是。”
她当真扯下那根白发,放在掌心。
裴执抬首,看了片刻,手掌轻抚她脸颊,避着她眼睛,低声说了什么。
虞听晚没听清,有些疑惑。
他眼睫垂下,轻声道:“晚晚,因为太过想念你,所以早生白发。”
“只有在你身边,我才能得到片刻安宁。”
虞听晚怔住,嘴唇动了动,喉咙发紧:“你以后不要说这种话。”
“好。”
裴执丝毫不意外她冷淡的反应,应下后也无尴尬之色,发觉她唇色更淡,眼眶噙泪时顿住。
以为自己搂着她时太过用力,又弄疼了她,略松开手后,却见她神色没有半点好转。
他轻叹口气:“我没有说谎骗你,你何必这样抵触。”
指腹轻轻蹭过她脸颊,擦去那滴眼泪。
“晚晚既讨厌,我往后都不说就是了。”
裴执也没明白这句话哪里出错,只当虞听晚本就心情差,又因讨厌他,连带着不喜这种情话罢了。
待回了关雎院,裴执忽然想到,他走的匆忙,那条碎裂的裙子还在榻上。
拦已经拦不住了,虞听晚踏进内室,瞧见那不成样子的留仙裙,回首问:“这是?”
站在她身后的男人面不改色,“应该是小白咬的。”
刚好,小白又拖着件完好的衣裳进来,瞧见虞听晚,兴奋地扑到她腿边。
雪白的尾巴都快摇出残影了,虞听晚要抱它时,它还不忘折回头,将地上的衣裳拖到裴执脚边,邀功似的转了一圈。
裴执神色淡然:“我就说这狗是个傻子,你还不信。”
“它不傻。”虞听晚瞥了眼碎裂的留仙裙,也信了几分裴执的话,生硬道:“它可能……只是觉得好玩而已。”
“往后别让它进内室了。”
他存了私心,每回白日里在内室想和晚晚亲近点,这狗就爱趴在地上,碍眼得很。
“让它进内室,指不定下次就打翻哪个瓷盏花瓶了,还会伤着它。”
虞听晚颔首道:“倒也是。”
她蹲下身揉了揉小白,“往后不要拿这些衣裳了。”
裴执命婢仆将“呜呜”叫唤好像很委屈的狗抱出去,待虞听晚睡着后,才起身去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