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不平等比赛．

七天培训结束了。班长虽然都是河南人，但他的口音好像经过改良过的。除了极个别地方听起来费劲外，大部分是能听懂的。

他宣布下午给大家放半天假。段部离我们队有三里路。是各分队的首脑机关所在地。站在我们房角可以看见耸立在高高旗杆上的高音喇叭，并且能清楚地听见高音喇叭里播放的新闻和音乐。还有在段部的三分队，四分队黑压压一片工棚。他说那里有商店，邮政代办所，理发室，卫生所。想给家里寄信的，买东西的，理发的，看病的，都可以去段部办理。

工地离县城走小路大约有十五里路，如果愿意去县城的，可以先写请假条。有五人以上，可以结队而行。晚上六点以前必须归队。违反规定的第一次写检查，再次就要受处分。他说我们这里是按半军事化管理的。希望大家尽快适应新的环境，跟上队伍前进步伐。

全班只有余得亮带领几个人去了县城。其余的全部到段部去玩。商店门口已排起了长龙。

我对俊杰说：这么多人难得等，先到三分队去看看。他心照不宣地点点头。我向一个老同志打听三分队，四分队是怎样区分的。他说：“段部左手那一片房子是四分队。右手这边是三分队。”我问哪一个分队有女工班？我

“两个队都有女工班”。他回答后就走了。

我俩先到三分队女工班一打听，杨大芳和莎莎都不在这里。

“肯定在四分队。”俊杰说。我俩跑到四分队，问清楚女工班的位置后没费功夫就找到了。正准备开口找人问情况时，魏文秀端一盆热水从外面进来，她一见我就喊“活剥皮来了，是不是急着要见莎莎呀？”

“喂不够，你是不是中午没喂够，现在饿了用水来凑”。

“汪月明，我警告你，下次再喊我浑名，我让大家都叫你活剥皮。你信不信？”她好像真的有点生气了。我赶快告饶，下次不敢了！不敢了！

“你们在外面等着，女生宿舍重地，岂能随便乱进。我喊可以进来时你们才能进来，听到没有！”她像个房管婆婆一样厉声命令道。

我俩点头哈腰连连说，听到了！听到了！一定遵守王母娘娘圣谕！

她扑哧一笑端着水进宿舍了。

魏文秀在学校时，在班里不算太漂亮，但是个活泼可爱的人。不像周书萍，邹冬梅成天低着头，不敢高声大气说话，跟男孩说半句话脸红到脖子根那种人。她不管女生男生都嘻嘻哈哈地跟他们开玩笑。说话有口无心。大伙也爱跟她逗着玩。现在居然计较起浑名来了。也许可能是人长大了，要注意个人形象了，为以后找对象做好准备。我还真得注意了。免得一不小心摸到了她的逆鳞了。

“喂！现在可以进来了。”莎莎红着脸在门口向我俩招手。这么多人她不好意思单独跟我说话，在前面引路。过道两边都是晶亮的眼睛盯着我们，第二次进女生集体宿舍，跟第一次时心情差不多。我俩都抬不起头。咚！。一声闷响。好像肉撞到硬东西那样的声音。我知道俊杰又中招了。俊杰用手捂住额头。估计撞得不轻。我问他怎么样了。他低着头捂着伤，来到了莎莎床前坐下。我扒拉开他的手一看，有条红印，没有破皮。

杨大芳一见俊杰脸红了一下，拍了拍她的床说，你坐哪儿，他俩就没地方坐了。还是坐我的床吧。原来她俩的床是面对面的。她墩下身子，从床底下拉出一个纸箱，在里边找出一小瓶药酒，倒一点在手心，扒开俊杰的手，一把摸上去就开始揉。俊杰半闭着眼很享受的说。你还带了药酒啊。“自从打篮球后，我走到哪里就带到哪里，磕磕碰碰少不了。”杨大芳边揉边说。

“我看见商店前面就是一个篮球场，你们打球很方便吧。”俊杰问她。

“我们已经打了几次了，只是洗澡不方便。”杨大芳回道。

舒淑娟跑过来说“队长，武俊杰来了，今天我们来场男女对赛，怎么样？”

“不怎么样，你没看到他爱伤了吗。”杨大芳回道。

舒淑娟向巷道喊一声“姐妹们，就这样放过省球队的人你们愿意吗！”

“不愿意！”十几个人异口同声地回答道。我想大概有人在组织这场游戏。

“你们总不能整个女队打一个人吧！”我问她。

“我们从来不搞以多胜少的事。放心吧，不出十分钟就幺喝几个男队员来。”

我问俊杰可愿意打一场。他点了点头说“我正好气没地方出，那就跟他们耍一耍吧！”

“十分钟后球场见！”舒淑芳头一甩，屁股一扭出去了。还是那么爽快。我笑着说。

“我看她是球瘾犯了。不活动活动难受。今天你看我怎么逗她玩。”俊杰说完拉着我就出来了。莎莎跟着我们一道来到球场。

杨大芳向那几球员说，你们这不是找自虐吗！她知道这个鬼是她们几个闹起来的。没好气地说。

来的几个男生有两个是同学，一个叫江城，一个叫谭兵。在学校他俩还不够级别。见面互相拥抱后，说不完的话。球场上人越来越多。舒淑娟对俊杰说：这是我们队的技术员章工。也是一个篮球运动爱好者，玩得相当好。

他上身穿一件印有“上海铁道学院”标志的鹅黄色背心。看来在学校是校队成员。下半身穿一条过膝盖的短运动裤。个子约有一米八左右，三七分的头发，脸色皮肤又白又细。高额头，挺鼻梁，阔嘴唇。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目光流露出书生意气。穿着打扮又展示出他可能是球场风云人物。这么洋气的青年人怎么会来到这种野外施工的单位在呢？我心中产生了疑惑。

章工立即伸出手来握住俊杰的手说：“鄙人章杨，立早章。木易杨。听说小武是省球队队员，幸会！幸会！向你学习”

不愧是知识分子，说出话来文皱皱的。

俊杰节节疤疤地说到：“我不是省体工队……队员，是去当了几天学员。”

章工哈哈大笑道：“不管怎么说，也是见过大场面的嘛。”

舒淑娟跑过来，拿出一支口哨交给我，让我当裁判。我推开她手说：“这是一场不平等比赛，没办法吹呀？”

“对女的这边放松点就行了，别啰嗦，快！”她把哨子塞到我手上。

男队毫无悬念地一路领先。女队在高度上就吃大亏。投十个有九个被盖帽，只要俊杰站在对方篮下，想突破是很难的。在自己这方篮下，一得到球，别人就只能干瞪眼。章工的专业球技。他俩像耍魔术一样玩得团团转。继续这样下去，结果是很难看的。队长杨大芳不得不及时作了调整。“章工，谭兵你俩到我们这边来。淑芳和彩雪去武俊杰那边。章工你专门盯着俊杰。其他人各自找好对象盯牢。”俊杰被封锁得密不透风。只好让边峰作为主投篮手。他负责分球给边峰。舒淑娟负责看住大芳。尽管这样，只要球到了俊杰手中。还是唰唰地进球。对方开始耍赖，一人拉一只膀子，让你举不起手来，看你怎么投篮。俊杰只好看着她俩傻笑。

章工带球过人像地陀螺一样，七旋八旋就到篮下。然后一伸手把球灌进篮筐。有时故意把球往舒淑娟头上墩一下。她被搞蒙了，张里张巴的东张西望。把看球的人逗得满场大笑。

章工与俊杰都是走过正规路子的人。他们的运球，传球，过人，阻挡，远近投篮动作都是既美观又实用。特别是章工的三步跨蓝，像空中飞人一样身轻如燕。掌声连连。

看球赛的人越来越多。都是年轻人，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被场外的喝彩声，鼓掌声鼓动得她们手舞足蹈。她们根本不在乎输赢。只要能舒展身心，痛快淋漓的发泄胀满的青春活力就知足了。至于在球场上的表演，展示出的迷人风采，也是她们内心得到满足的高兴事。她们给野战单位的年轻人带来青春的乐趣。也许这就是这个单位年轻人的最快乐的奉献和享受吧！

我没有手表看时间，章工看我没准备吹终场口哨的意思。他跑到我身边说，差不多就结束吧。我吹完终场哨，做完一个全场结束手势后。观众长时间鼓掌。都不愿离去。

告别了大家，我和俊杰准备走时，莎莎把一个布兜递给我说：“你和大哥每人两个搪瓷碗，一人一只牙膏一只牙刷。一本信笺纸。其它需要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多少钱？我们一下补给你。”俊杰问道。

“以后再说吧，你们还需什么快去商店买吧。”

我说最需要的是买一个脸盆。

商店这会人不多了。俊杰挑了一个最大的脸盆，我要了一个小号的。莎莎要帮我们付钱。我们哪里肯让她付钱，俊杰让我把她拉开，他把钱付完后就出商店准备走时，他说你们在外面等一会儿，我搞忘了一件东西。又进商店里面了。

“月明哥，以后你只要一有空就来找我啊。”

“你们女生宿舍我是再也不想进去了。一个个像看稀有动物。盯得我浑身难受。”

“那就在外面见面好啦。”她说。

“如果是星期天，我们去县城玩好不好？”她问我。

“我听说要走十五里路，你行不行呀”。

“你小看我了，在收柑橘时，我一天要走几十里路，而且都是山间小路，十五里算什么呀。到时候你就知道我的厉害了！”她笑着说。

“莎莎，这条路很苦的呀，你为我作出这样的选择值得吗！我心里一直很愧疚。”

“能和你在一起的愿望实现了，吃什么样的苦，受什么样的累我都认了。你不应该有愧疚感。”

“明天就要正式上工了，我很耽心你能不能干得下来？”

“放心吧，别人能干得下来，我就能干得下来。”她信心满满地对我说。

“不管叫你干什么，安全第一，千万记住啊！”我嘱咐她道。我胸口像有坨痰吐不出来一样堵得慌。别看她个子比一般女孩还高点，但毕竟不满十七岁。而且从小到大象公主一样被捧着。喝着蜜成长起来的。现在落到这步田地。我对不起她……。我眼泪快崩不住了。俊杰出来后我头也没回就朝前走了。

吃完早饭，班长让大家花十分钟时间整理内务，戴上安全帽，穿上工作服，套上长统靴。真有部队那种着装统一，步调一致，整齐划一的感觉。按班级围着球场站满了一圈，各班点完名，静静地等待着领导讲话。

杨书记走到球场中央。扫视了一下四周。他说：“先来的同志们已经知道了我们这个单位的性质。我们是半军事化管理模式。后来的同志们还不了解。我现在先给大家宣读一遍管理条例。完了后每人发一张。

他手里拿着一摞纸，双手展开后照本宣科地读起来。题目是《关于二分队内部管理暂行条例》。好像有十五条。我记住的有早上点名不能迟到，遵守作息时间，爱护公共财物，爱护环境卫生，节约用水用电，不浪费粮食，外出要请假，要保守秘密。最后一条是要互相帮助，团结友爱。

听完后我喘了口大气。幸好没有不准谈对象这条。否则不就白忙活了。

这个条例对于上过学，当过兵，经历过集体生活的人来说，执行起来并不难。但对那些从没见过世面，自由散漫惯了的人来说，可是一道坎。

杨书记拿出一面三角形丝绒小旗帜说：“我们每月检查评比一次。检查人员由我牵头，付队长，工会主席，卫生员，生活管理员参加。获得第一名者即为流动红旗班级。连续三个月获得第一名者，每人奖励一张毛巾或茶杯一个。

我们还有生产标兵奖；安全质量奖；优秀团员，优秀党员等评比奖。希望大家立即行动起来，勇跃投入到各项评奖活动中去。为打造先进班级，先进工程队，先进党团组织作出贡献！他最后高声询问“大家有没有信心！”

“有！”众人大声回答。

他讲完话后带头鼓起了掌。全体人员的掌声响彻了整个山谷。我有一种融入集体生活的新鲜感和痛快感。看看俊杰的脸色好像没什么表情。一颗激动的心又掉入了谷底。

他讲完后进入各班自已安排工作程序。班长手里拿着个小本子。开始了全班分工派任务的具体安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