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书网

字:
关灯 护眼
香书网 > 踏着浪前行 > 第70章 今天我高兴

第70章 今天我高兴

今天干活分两个组,一组是修便道,由班长带领。另一组是在隧道口上挖一条盲沟。我不知道什么叫盲沟,准备发问,后来一想不知道的东西多着呢,慢慢看,慢慢学不就知道了吗。这一组由副班长带队。在去料库领工具时顺便参观了库容面貌。一排排的五层货架,摆放着各种钢丝钳子,螺丝刀,扳手,大小不一的锤子和叫不出名字的五金工具,配件。靠墙一排货架上塞满了一撂撂的棉大衣,工作服,围裙,帆布手套,线手套,棉纱,长统,短统胶鞋之类的劳保用品。还有铁镐铁锹……等等。比供销社物品还齐全。除了吃的以外,可以说应有尽有。我们这些从农村来的乡巴佬大开眼界。那些崭新的,发出金属光泽,让人爱不释手的用品。恨不得每样都摸摸,拿起来仔细看看。管库员瞪着大眼,像防贼一样目不转睛地盯着我们。不让动,不让摸。我们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一样,用惊奇的眼光,不由自主的发出来啧啧之声。从一个分队的料库可以看出来铁路企业的雄厚实力来。还有段,处,局的料库不知壮观到什么景象了。

我领了一把铁锹。班长说这就是你的战斗武器。要好好保管,丢了是要赔的。下班之后,我用小刀在锹把上刻了汪月明三个字,放在床底下。生怕被别人拿错了。因为我将长期与它相伴。就像战士离不开枪,吃饭离不开碗筷一样重要。锹把有点粗,握起来有点胀手,一有空我就用瓷瓦片刮擦,直到油亮光滑,粗细合适,用起来非常合手为止。别人都愿借我的锹用。他们说用我的锹好像省劲一些。我不知道工具顺手了能省力是什么原理。但知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的说法。所以才花功夫精心打磨自己的工具。

花了一个星期时间,围绕着洞口的山上挖了一条弧形深沟。从河里抬石头填入沟里,一旦山洪暴发,山水就顺着盲沟流出去。避免了洪水直接冲刷隧道口,防止坍塌发生。这不失一种聪明之举。我终于明白了什么叫盲沟。副班长说,如果不填石块,用水泥沙石砌成的沟叫天沟。一般隧道口都要作天沟。象横洞这种临时性设施排洪用盲沟,一是节约成本,二是可以缩短工期。这个方法后来很多地方都采用过。我回家探亲时,给生产队长推荐过此方法。解决了斜坡地土壤老是被洪水冲毁的问题。后来凡是坡地的地方,都挖了盲沟,再也没有庄稼被洪水冲毁的现象。队长夸我长见识了。说这个方法又经济又实用。真好!

通过一个星期接触,其实副班长是个与大家非常合得来的人。他们那批人比我们早两年入路。年龄可能比我们最多也就大个几岁了不起。很快我们就打成了一片。他长得武武墩墩的。一张圆脸红扑扑的。虽然说话直不楞瞪的。但是心底像是透明透亮的。时间一长,他浓重的湖南口音好像并不十分难懂。他力气过人,在河沟里去挑石头时,总是捡大的往筐子里放。他做事雷厉风行。不喜欢拖拖沓沓,慢慢悠悠磨洋工那种节奏。最擅长把任务分解到人。如果你保质保量完成任务,就是趴在地上睡觉也不管你。但原则是不离开工地。他这个脾气很合我们这帮人口味。都愿意跟着他干活。两个字“爽快”!

俊杰成天闷闷不乐的样子让我很揪心。我想了很多办法开导他都是白费功夫。他开始抽烟了。这天晚上,我俩坐在床上瞎聊,他递给我一支烟,闻着好香,抽起来有种火辣辣,呛鼻子的刺激。我叭啦几口后掐灭了。

“月明,你说这修铁路和农村搞基建有什么区别?”

“好像是区别不大。”我回答说。

我一想不对,赶紧纠正说“区别大了,搞基建时谁给发工作服,手套了?给发胶靴保护脚吗?给你记的工分收入能与铁路发的工资相比吗?,有人给你发饭菜票吗?拿着碗就可以到食堂吃饭了吗?还有星期天……”。

“好了,好了。不要再说了。我知道你的动力在哪里。所以你把铁路说成一朵花一样。我可没体会到当铁路工人好处在哪里。”

他一下说到点子上了,对了,只要找到他的动力点兴趣点,可能就没这么多怨气了。有了!

我三下五除二草草地吃了晚饭,跟俊杰说找陈大哥有事。飞也似的跑到四分队女工班门口。让人给莎莎带信,让她出来一下。

莎莎端着碗出来边吃边问我吃了没有。我回答吃过了。“你到商店去逛逛,我马上就过来。”她吩咐道。

商店隔壁就是邮政代办所。我顺便买了十张邮票,到商店买了十个信封,付好钱出来就见到了莎莎。她说,在段部后面有一片树林,树林再往前走有一座水库。我们去那里走走吧。我最关心的是她这几天都干了些什么活。她说天天砸碎石。汽车从别的地方把梆硬的大石块运到工地,几个男生用大锤把石头破成脸盆大小的块,我们女生把小石块抬到山坡上方,往碎石机里一倒,另一批女生在碎石机下面,用胶轮车接住碎石推到石料场。这几天就是干这个工作。

“你是抬石块或是推碎石?”我问她。

“两样都干过,看班长当天分配情况而定。”

“你抬得动石头吗?”她不说话了。眼睛有点红了。不说话就意味着抬不动。我的心一下子就好像被揪住了。

“莎莎,我对不起你。是我牵连了你。你完全可以继续教书,或者在省城找份工作。没必要落入到这步田地。我不知道该用什么办法来为你减轻痛苦。”

她摇了摇头说“哥,刚开始还不太适应环境,就是你说的劳动这一关还没有过。可能过一阵子就好了。你也不用自责了。这完全是我自己决定的。”

高原的松树可能是受气压影响,不像老家那样挺拔峻逸疏朗。它的树杆是弯曲八拱的,这种弯曲又没盆景那种美感。树枝像数条干蛇一样乱七八糟地盘缠绞织着。树皮和针叶像风干了的柴禾一样呈灰色。给人一种荒凉枯萎和孤寞的感觉。我和莎莎此时的心情跟松树的境遇是一样的。看着一簇一簇缺乏生机的松树,在老家约会时产生的那种激情,甜蜜的感觉也是荡然无存。都不知道说些啥好。感觉我们的生活也开始走向枯竭乏味的境地了。心情的失落让我俩进入了沉默之中。怎么办呢?路还得往下走,开弓没有回头箭。不行,我得坚强起来。要让这两个至亲的好友振作起来。我突然想起来今天找她的目的。对他说,星期天我们到县城去玩好嘛?她眼睛一亮说好啊!

“不过你得单独把杨大芳约在一道。”

“为什么?”她疑惑地问我。

“俊杰从到工地下车那一刻起,心情就没好过。我好象感觉他在准备逃跑样子。我好害怕失去这个诚实可靠的知心朋友。他妈妈曾经拜托我关照他。我一直在想办法让他开心,可是没丁点儿效果。”

“我懂了。异性相吸,你是想牵红线,让她俩互相产生吸引力。达到乐不思蜀的目的。”莎莎调皮的眨巴着眼睛说。她那幼稚可爱的表情瞬间又回到了我眼前。我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说:“机灵鬼!我俩走到这一步,不就是靠相互的吸引力才在一起的吗?就这么说定了。星期天早上八点在叉路口集合。”

我想起来晚上要开会学习,不能耽误,把莎莎送到球场边就分手告别了。

在新的生存环境下,我比俊杰和莎莎适应快些。没她俩那么煎熬难受。回想起来,爸爸妈妈让我无论如何要过好体力劳动这一关,是何等的英明远见啊!从某种角度来说。过了体力劳动这一关,思想也会随之过一关。思想过了一道关,人生道路就会少一道难关。看来我得帮助他俩跨过劳动关。否则长期处于痛苦状态对身心,前途都不是好事。我无权无势无经验,怎么才能帮到忙呢?目前只有多从口头上鼓励,思想上开导,行动上支持,多安排放松的活动,才能循序渐进地共同前进。我相信他们一定会闯过这一关。

今晚上写信时一定要把我的体会告诉爸妈。每个大人都会为放飞的鸽子,不知能否安全飞翔,经住狂风暴雨折磨而耽心。我要把我的体会和进步告诉他们。让他们放心,特别要感谢他们让我提前过了劳动关,才有现在的轻松。恐怕他(她)们比收到我寄的钱’还要高兴吧。

“月明,你不是说找陈大哥去了吗?怎么他说你没去找他呀。是不是约会去了?”俊杰皮笑肉不笑地问我。

“我突然想起来写了信没信封和邮票。去商店了。顺便和莎莎商量这个星期天去县城玩的事情。”我把邮票和信封分一半给了他。

“这个破县城有什么好玩的。还不如在家睡个懒觉舒服!”

这正是我担心的问题出现了。如果他不去,和莎莎商量的事不就泡汤了吗。要想打动他,只有触碰他的兴趣点才是出路。他是一个喜食动物。于是我说:“听说云南的过桥米线是一绝,炒耳块是着名的小吃。我们这个星期天一定要去体验一下。看是不是人们说的那样好吃。”

“等发工资后再说吧!”他不痛不痒地说。

“你没听说第一个月工资是不发的。作为押金存入财务,等你离开铁路时再补。所以要满两个月才能发工资。并且要扣两个月的饭菜票钱,拿到手里汉没几个。我等不及了。这个礼拜天铁定要去。你去不去看着办吧!”我假装生气地说。

“好了,既然已经定了,我不能扫你们的兴,只能是癞子跟着月亮走啰!”

我偷偷的乐了。心想只要你跟着走,好事会连连不断地跟着你的。

杨大芳一反常态,在学校长期是穿一身运动服,后面束一个马尾辫,前面别满了发卡。打球时才不会让头发遮挡眼睛。今天她让头发不受限制的自由蓬松在肩部。前面刘海好像刚修剪过的。两只又黑又亮的大眼睛闪灼着羞涩的光芒。红彤彤的鹅蛋脸,肉嘟嘟的红嘴唇。一副笑容可掬的神色。上身穿一件大翻领兰底白色碎花外衣,藏青色裤子,自贡绒布鞋。哪还有女汉子的影子,活脱脱一个大家闺秀。令人刮目相看。

我还是第一次从上到下仔细看她的。“大芳姐,你今天是要迷死人的场合,我还是少看你两眼!要迷你去迷我大哥得了。”我说完往俊杰的身后面躲。

她看了看俊杰,脸一下子就红了。假装生气的说“月明,你个小兔崽子,看我不把你嘴撕烂。让你再也嚼不成舌根子。”她红着脸举着粉拳要打我的样子。

“好了好了,见面就闹,今天的目的是去县城玩耍,别在路上耽搁时间了。”莎莎像个小大人似的教训起人来。

一路上我和莎莎落后有几丈远。他俩谈笑风生,好像已经情投意合了。身高腿长地走在前面,完全把我俩忘了似的。过一会儿反应过来后就站着等我们。齐头并进没走一会儿我俩又被落下一段路。

“这两人碰到在一起就走不动路啦!”杨大芳说。

他俩哪知道我们是故意落后一步,以便她俩有更多交流的机会。

去县城的路是解放前没修成功的废铁路路基。比现在的路基窄一些。有两座桥墩好像是刚浇铸不久一样。泛白的水泥还那样新鲜。我们在草地上坐下休息一会儿。欣赏着山下弯弯的河道,清清的流水和远近起伏的丘陵山峦。这里的山虽不是秃顶,但也不像我们老家那样到处都是青山绿水。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这里最茂盛的一种植物叫不出名字,既象藤条,又象技条。盘根错节,长满了尖刺。树叶像花椒叶一样细碎。树技一簇一簇的拥挤在一起。红色的果实密密麻麻,把一株株树丛装点成一团团盛放的火球一样。漫山遍野的火球就成了火焰山。让人格外赏心悦目!

我问过老乡,知道叫什么名字。故意问他们,谁知道这个树叫什么名字。一个个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摇着头看着我。杨大芳说:“你考我们,说明你已经知道名了。说来听听。”

“我不是吹的,还真知道这树叫什么名字。”

“吹牛!你也是第一次到云南。”杨大芳撇着嘴说。

“如果我说对了,今天中午我请客,说错了你们三人请客。”

杨大芳说,好!你说对了我们请客,说错了你请客。

“你傻呀!月明说的是他说对了他请客,他说错了我们三人请客。他故意绕弯子让你上当的。”莎莎和俊杰都笑了。

“你个该死的小屁精,敢在我面前耍花脚乌龟。等莎莎不在时,看我怎么收拾你。”

“大芳姐,你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为你好不得好!反而夹枪带棒的对准我,我把你尾巴踩痛了。”莎莎假装生气地说。

现在我来揭开谜底吧,我做出庄严思考的样子。然后晃然大悟似的说:“我已请教了李时珍老先生,他说这个树叫红姑娘树。也叫红果树。”他们都朝荆棘丛中缀满碗豆大小的鲜红果子树看去。还用手摘下来放在鼻子尖嗅了嗅。好像在揣摩我的话真伪一样。然后哈哈哈大笑道,你个骗子。

“哦,我知道了,汪月明是看见红果子了,望果生义,自己随便造的一个名字。”杨大芳好像揭穿了把戏一样幸灾乐祸地说。

你们不信等着瞧,一会儿让你们心服口服。我早已看见一个老乡牵着一头牛走过来了。俊杰问老爹,这树叫什么名字?老乡咧着嘴微笑着,用浓重的云南口音对我们说。“嗯!自个(这个)东西嘛,我们自点(这里)多得哼(很)呢,名字嘛叫红姑娘树嘛,也叫红果树嘛!”

“中午有人请吃过桥米线啰!”大芳高兴地说。

莎莎一脸疑惑不解地看着我。今天我是有意请他(她)们吃饭的。没给莎莎事先透露消息,故意用这个办法把请客的机会留给自己。因为我想让他(她)们高兴。我不想失去这种过命的朋友。我看到了希望。今儿个我真高兴!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