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神灵的小孩

在那一片黑暗之中，雪慧子看到了可怕的东西，四周是如墨一般的颜色，她跑动着，身后像是跟随着某些怪物，她看不到，只觉得周身满是强烈的恶意。

不远处出现了一个人，那是一个小孩，白橡木一样的头发似乎在发光，彩色的瞳孔中看不出什么情绪，她指尖一紧，伸出手，明明如此近的距离，却什么也抓不住，黑暗吞噬了她。

不要.......不要丢下她一个人......童磨......

雪慧子猛地睁开眼睛，身上的被子滑落到腹部，她的眼中还带着迷茫，转了转脑袋，看到了还在熟睡的童磨，他闭着眼睛，一张小脸看起来很可爱，她忍不住上手捏了捏，松了口气，刚才的原来是梦啊，还真是真实。

外面传来开门关门的声音，雪慧子起身，打开门，看到空旷的空间，童磨的父母出去了吗，说起来昨天晚上好像听到要去外面一天，身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她回头。

童磨揉了揉眼睛，坐在被子上，小小一只看起来有些可怜兮兮的，雪慧子的心好像被戳了一下，瞬间软了下来，“你父母走了，你今天要做什么？”

“不知道”童磨自己穿好衣服了，穿上鞋，站在雪慧子身边，“你不用回家做饭吗？”

“不想回去，反正也是挨揍”雪慧子的眸子闪动了一下，语气放柔和，“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都可以”童磨回道，看着雪慧子迅速把自己收拾干净，洗漱完，又像只小蜜蜂一样四处跑着。

雪慧子跑到厨房，在里面翻了翻，发现还有一些肉，一些白菜，她把锅洗干净，估摸着两人的饭量放了些米，切好菜，等油热的时候把肉倒了进去，翻炒着，闻着那股香气，随口道，“弄得白菜炒肉，估摸着一会儿就好了，你先去洗漱吧”

身后没有声音，雪慧子抽空看了一下，见厨房门口的人已经不见了，饭堂里传来一阵响动，她捂着唇笑了一下，心想着小家伙还挺独立。

太阳完全升起来的时候，菜也熟了，雪慧子把菜放在桌子上，又去看了看熬得粥，粘稠的米粥拥挤的在锅里，泛出米香，雪慧子吞了口口水，拿出两只碗盛上，取了筷子到了桌前。

童磨已经把自己洗干净了，睫毛上沾了点水，坐在桌子前，像是小动物一样嗅了嗅桌子上的菜，然后看着雪慧子把一碗粥放在了自己面前，她完全没有客气的意思，坐下之后就吃了起来，看着自己倒像是那个外人，童磨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低下头吃饭。

可爱的小家伙，雪慧子看着他，倒是没有把肉都挑出来，她虽然脸皮厚，但也不至于太不要脸，毕竟这菜肉米都是童磨家的，自己把肉都吃掉了算什么，说起来上一次吃肉是什么时候，她都已经忘记了，小家伙吃饭有些慢，她也不急，难得有闲心看窗户外面的雪景。

外面还在飘着雪花，落在窗户上又因为室内温度太高而慢慢化掉，她忍不住笑起来，觉得这样子的生活很惬意，可惜了，住在这里的小孩是一个感觉不到情绪的家伙，她看着鼓着腮帮子吃饭的童磨，忍不住伸手戳了一下。

童磨咀嚼的动作一顿，用那双彩色的眸子看着雪慧子，似乎是不解她要做什么，谁也没有说话，直到雪慧子把他手里的空碗拿走，跑到厨房又盛了一碗，递过来。，慢慢的一大碗，童磨看着它，摸了摸有些涨的肚子，抿了抿唇，“我不想吃了”

“那弄多了，还以为能吃完呢”雪慧子撑着下巴，又把碗拿过来，倒进了自己的碗里，吃饭的速度加快了很多，“我做饭好吃吧”

“那是......”我碗里的饭，童磨把后面的话咽回去，放下筷子，看雪慧子，她吃饭的样子不太好看，但因为脸有了加分项，所以看起来倒不是太粗俗，露出来的手腕上还有疤痕，也有一些淤青，单薄的和服套在身上，他敛下眸中神色，什么也没说。

雪慧子吃的开心了，把所有的粥都喝完之后，她又把菜一起吃掉了，撑的有些走不动道，很少有机会能吃这么饱，她起身收拾碗筷，不一会儿，厨房里传来一阵碰撞声，水声，童磨走到了门口，又去看雪。

雪有什么好看的，雪慧子看着都冷，她没有靠近，只是躲在火炉前烤火，脸上被烤的红彤彤的，热气上来，生了冻疮的地方就开始痒，她挠了挠自己的手背，还是痒，用的力气大了，那上面满是指甲刮伤的痕迹，渗出了一些血珠。

门被关上，童磨走了进来，站在她旁边低着头看，许久，开口，“你有什么烦心事吗？”

“哈？”雪慧子被逗笑了，看着一脸认真的小孩，有些忍不住笑意，“你是在教会呆久了，觉得谁都需要帮助是吧，呃......有些痒，小教主帮我挠挠”

小教主沉默了一会儿，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抓了抓她的手腕，白嫩的手与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雪慧子的笑容消失了，抬起头，他的眸中没有任何波澜，雪慧子的心口一跳，不知为何想起了之前的那一幕。

高高在上的小教主，坐的端正，听着底下那些烦人的负面情绪，面上没有嘲讽也没有嫌弃，只是用那双彩色的眸子看着，然后在适当的时候流下眼泪，为那些贪婪的信徒，一瞬间，雪慧子想到了神灵。

如果这个世界真的存在着神的话，大概童磨就是她的神吧，雪慧子想，给吃给住，还给安慰，而且看着他，心情也会好上很多。

反正好处，她确实拿到了，雪慧子脸上带了些笑容，叫了一声，“童磨，你以后会对我这么好吗？”

童磨看向她，一双眼睛中看不出什么情绪，他歪了歪头，绽放出了一个笑容，温和的，看起来有些怪异，“万世极乐就是为了帮助别人而存在的”

“哈哈哈”雪慧子笑的眼泪都出来了，拍了拍童磨的脑袋，语气含笑，“别告诉我你信，我管什么万世极乐呢，诶，如果我以后做了游女，你会嫌弃我吗？”

“为什么会嫌弃”童磨的脸上还带着笑容，“每一个信徒都会得到帮助”

“我又不是信徒”雪慧子嘟囔着，打了个哈欠，冷不丁开口，“别笑了，好丑”

“......”童磨把手收回来了,彩色的瞳孔中倒影出女孩精致的面容，他忽然问，“为什么”

“明明什么也感觉不到，却还要装成乐于助人的样子”雪慧子双手放在他脸上，拉了拉，“真的很让人不爽，尤其是在我这种人面前，感觉很假”

童磨不说话了，也没有再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