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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西方之花

“沙上并禽池上暝,云破月来花弄影。”跟着轻快语调念叨着诗句的苏辰向前走,两人很快就抵达了一座豪华的府邸——甚至可以说是小山庄一样的地方。不同于苏家是房屋与铸剑炉分开的样式,这座广阔的府邸包揽了作为一个铸剑师应有的一切,即使是站在外面,也能听到里面细微的敲打声。

苏辰向门人说明了来意,很快就受到了接见。

络城本身就身处于地势较高的地方,花家的庄园似乎更加高耸。顺着灰白的石阶往上走,看得到中心摆放着一个一座等身高的雕像。四周都是各种各样的房间,在路尽头的小坡后面有一排整齐的工房。

“这是?”秦乐指向雕像。

“欧冶子,铸剑师之祖。”苏辰用眼神示意他不要多言,一起走向了主间。

在花家的主间里面,一群配着长剑的侍从正低头站在两旁恭迎着客人,而在主间最里面的两张椅子上,坐着一个令人面熟的年轻人,看起来与苏辰年纪相仿。

“南剑双侠,久仰大名。”那人站起来朝苏辰和秦乐行礼,两人随即回礼,“在下是花家独子,花穆。”

“幸会,幸会。”苏辰也行礼,这时又注意到了南剑双侠的名号确实有些传播了,如果是以往,想必首先会被称呼的名字应该是苏家公子才对。

“苏公子,我们已经是十年未见了吧,不知道你可否还记得我?”当年唯二不认识的小孩,如今都汇聚到了一个厅堂里面。花穆依然是长得一张古灵精怪的脸,脸上散发着活力和生气,十年前并没有什么交流,只是双方大人们的会晤。但是花穆依然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苏辰。

“苏公子,你真的比当年还漂亮了,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么漂亮的男人?”花穆忍不住赞叹道。

“请花公子不要再说客套话了,我们此行是特来求见令尊的。”秦乐向前一步,强行插话,语气里有点不愉快。

苏辰正想用白眼让秦乐礼貌一点,结果花穆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激动地握住了秦乐的双手。

“哦哦!不称手侠!您就是不称手侠!今日得见,真是幸会幸会。我早就想见识一下没有一件称手兵器却名扬江湖的不称手侠阁下了。”花穆异常激动,握着秦乐的手上下摇动了好几下,秦乐一脸为难,疯狂给苏辰使眼色,希望苏辰帮忙解围。苏辰只是在偷笑,嘴角都要弯成了月亮。

秦乐从花穆的双手中挣脱,花穆也没有感到意外,而是又转身踱步到了苏辰的面前。

“真是想不到舒城剑玉竟然会是那个罪恶滔天的杀手组织首领。要不是你们两位将其击杀,恐怕江湖上甚至永远都不会知道那个组织叫什么。”花穆又回头,表现得极其高兴。

“啊,花公子。我们来这里是为了.....”苏辰并没有想过当年那个远远看到过的小孩,会是这么一惊一乍的诡异性格,连忙开口想要进入正题。只见花穆伸出手,示意苏辰不要继续说下去,苏辰诧异地看着花穆故作深思,紧闭的双眼。

“呃,花公子?”苏辰缓缓地看着问他,秦乐已经感到尴尬不已,不想再插嘴了。

“好,决定了。”花穆抬起头,又在原地轻快地转了一圈,“父亲教我待客之道,对待客人需要把最好的东西给客人看。”

花穆低下头,抬眼用蛇蝎一样的眼神望着苏辰,又后退了几步,张开双手,指向两边一直低眉顺眼的仆从。

“我们花家最好的东西自然就是长剑了,但是长剑这种东西重试不重看,重杀伤而不重制敌。”花穆笑着,慢慢地靠近仆从,他的步伐瞬间没有了声音,变得诡谲莫测。

“退后。”苏辰压低声音,让秦乐向后躲避。秦乐向后几步,也握紧了自己的乱花。他看向厅堂里的各个仆人依然低首不敢妄动,想必他们已经习惯了公子哥的胡作非为。

“花公子要试试我的剑术,何不让旁人退下,以免说得我胜之不武。况且长剑锋芒太盛,若是伤及旁人,你也难以向父亲交代吧。”苏辰按剑待发,知道此战可能无法避免,他甚至都无法猜透面前这个男人到底在想什么。

“苏公子,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花穆把手握住了其中一个仆从腰间的剑柄,“昔日,荆轲刺秦王,秦王为何绕柱而走?就因为秦剑过长,在短兵相接的一瞬间难以拔出,所以秦王要绕柱走。可为何秦王又复八创荆轲,活了下来?就因为秦王负剑,夏无且提醒了他,秦王才有了拔剑的空间。”花穆说着,手将仆从身上的长剑慢慢抽出,“你的剑法卓绝,十年前我就已经看到过你练剑了,甚至获得了叶公子的称赞。花家地处古秦之地,虽地势古今大有不同,但秦制长剑的基本样式却流传了下来。凭我那糟糕的剑法,只怕是拔剑的一瞬间就会输给你。若真是这样,你就无法见识到我们花家长剑的精妙之处了,这如何算得待客之道呢?”

“这跟待客之道有个屁的关系。”秦乐忍不住呵斥这个谜一样思维的人。

苏辰和花穆都没有理睬他,秦乐只能继续按住自己的剑,以防苏辰等会遭遇危险。秦乐想着,鹰一样的眼睛扫视全场,要是等会四周的仆从都来支援,恐怕很难全身而退。

花穆踱步,从仆从腰间的剑鞘里抽出了雪白的长剑,这把剑比苏辰的此逝要长得多,周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花穆执剑,在空中挥舞了两下,然后又将长剑高举过头顶。他的脸上绽放着恶鬼一般狰狞的笑容。

“正所谓,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花穆用拖着奇怪的腔调,把剑指向屋顶,缓缓向苏辰走来。

一步又一步,步伐越来越快,宛如弦月一般斩向苏辰。在苏辰的剑尖所无法抵达的范围,花穆的长剑就已经袭来。苏辰步履轻盈,扭身躲过。用更快的速度出剑,剑刃相接之间,只见细碎火花飞溅。

苏辰心知越远的距离对自己越不利,立刻加大自己步伐之间的距离,急速向花穆靠近。在花穆笨重的刺击被挡开之后,苏辰右手持剑,左手藏于背后,一招流云之势的连击,向上下左右四个方向进行快速挥砍击退了花穆的剑刃。花穆无法控制住自己手中的长剑,想要用踢击震开苏辰。他起脚之时,苏辰在狭窄的空间里面弯腰,伸出早已握紧的左拳砸向花穆的膝盖。花穆失去重心,苏辰趁机使用卷招,快速搅动的形态用剑刃夺下他的剑柄。

花穆最终躺倒在地,长剑被苏辰的剑转向空中,又直直地插入了地面,而苏辰用剑指着花穆,微笑地看着他。花穆吞了吞口水,流露着羡慕的眼神。

“到此为止了!”一声沉闷的怒吼突然出现,从正室后面的门里飞出来一杆带着红缨的长枪,刺向苏辰的面部。

“小心!”秦乐大喊,可惜他脚步稍慢。苏辰抬起剑身挡下了飞枪,自己也被震退了数步,向后仰倒坐在了待客的椅子上。被弹飞的长枪在空中旋转,从门内冲出来了一位50,60岁左右的老者,黑发里夹杂着白发,面容英武非常。老者跳向空中,接住了红缨枪,一个空翻,又将长枪砸向苏辰。苏辰连忙翻滚闪开,半秒后待客椅就被长枪拍得四分五裂。因为太过突然,苏辰翻滚完尚未调整好架势,愤怒的老者再次将长枪刺了过去。

“完了....”苏辰如此想着,结果他的动作到一半就被制止了,惊恐的花穆用力抱住了他的右臂,脸上散发着怒气的秦乐,掣住了他的左臂,手背上青筋暴起。

“爹!他们不是来欺负孩儿的!是客人,因为孩儿贪玩没有通报父亲!”花穆的话语里带着紧张。

花长缨————这个被花穆唤作爹的男人,就是西方花家的家主。此时他放下了手中的长枪,质问着花穆。花穆低头对他耳语了几句,花长缨便好似醍醐灌顶,跺脚连连,立马向苏辰和秦乐赔罪。

“两位少侠啊,请恕本人鲁莽。我这蠢儿子从小被我宠坏了,任性妄为,经常被人欺负。所以我才...哎,罪过,罪过啊。”花长缨不断地向苏辰道歉。

“您言重了,没关系的。您是铸剑师的长辈,不必再继续向晚辈赔礼的。”苏辰连忙扶起几次差点下跪的花长缨。花长缨不停的叹气,言语的间隙里时不时回头扇花穆一巴掌。因为速度极快,秦乐和苏辰都来不及劝阻,没过多久花穆就被扇得七荤八素,站立不稳。

“贤侄啊,你家族的事情我也有所耳闻,你....”花长缨捂着脸,做着叹息的表情,“人在江湖一定要多多小心呐!不知贤侄今日来访所为何事?莫不是要老夫帮你查你家族的案子吧?这老夫可就爱莫能助了啊.....”

花长缨虽然比花穆看着正常一些,但却变脸像翻书一样快,苏辰来不及说几句话,他就语如连珠,说了一大堆话。

“那...贤侄今日到访,不知所为何事呀?”花长缨又快速地扇了身后的花穆几巴掌,生生把花穆扇到椅子上瘫坐着,这才轻声细语地向苏辰问询到。

“伯父言重了,贤侄二字愧不敢当。只是此行前来是想问,不知伯父可否告知,如今的络城剑玉,在何人手里?”苏辰恭敬的语气抛出了这个问题,花长缨有如石化,呆立在原地僵住不动。

“花老前辈?”秦乐忍不住叫了一声。

花长缨这才震惊地瞪大了眼睛:“贤侄是不是想要夺取这剑玉?贤侄不是已经有一块剑玉了吗?两块剑玉也不能拿到双倍的......噢。”

花长缨似如被惊雷击中,把双手用力的按在苏辰的双肩上。

“贤侄,想要挑战盟主吗?”花长缨全然不像方才稀奇古怪的变脸,情绪激荡,而是带着长者的语气,相当严肃地问苏辰。

“差不多吧.....反正我也失忆了,家仇无处可报,倒不如尝试一下江湖最危险的事情。”苏辰不敢完全相信眼前这个已经和自己的家族疏远了十年左右的家主,八方通想要剑玉的事情没有选择托出。

“贤侄你是知道的吧,络城剑玉本来是我,后来被一个前来挑战的高手夺走了。你看这杆长枪。”花长缨指向了自己手中的红缨枪,“我甚至开始想要利用枪术来破那位高手的剑术了。贤侄特意前来问我,莫非是想要羞辱老夫吗?”

花长缨的语气瞬间变得不善,向前一步凝视着苏辰的眼睛。

虽然苏辰不惧他的气势,但秦乐还是在身后轻抚了一下苏辰的背,让苏辰用余光嗔怪之外,也让他多了一份镇定。

“伯父又言重了。剑玉向来是有能者得之,伯父如今已经不是剑玉了,那么我和伯父的机会都是同等的。如果伯父认为自己强于晚辈,更不应该有所保留,应当让我们共同竞争,决出真正适合持有剑玉的人才是。”苏辰脸颊微红,分明是非常在意秦乐看似揩油的动作,但在花长缨的眼里,却被这个年轻人脸上蓬勃的朝气所震慑到了,忍不住赞许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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