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玉中秘

在秦乐的连环马屁之后，刘老板摸着自己反光的脑壳摆摆手，表示实在是遭不住了。

“秦公子可真会说话。不过有一点秦公子说错了。那就是当年的第一说书人并不是我。而是找不到先生。”刘老板给两人端上了好茶。

“找不到谁？为什么找不到。”

“哈哈哈哈哈，秦公子误会了。是‘找不到’先生。很多说书人当时都有诨名，戏子们也不例外。当年有个年轻的俊后生，伶牙俐齿不说，还很会串联一些老旧的故事，说辞也是洋洋洒洒。因为没人知道他住哪，没人知道他的姓名，很多人寻访他都无疾而终，加上他本身又善轻功，讲到兴起处还会翻跟头。所以人称找不到先生。”刘老板笑着把椅子搬到了二人附近，“不过扯远了，扯远了哈哈哈哈。”

“那关于老爷.....”

“那这个找不到先生在哪里可以找到呢？”秦乐示意苏辰放着我来，苏辰话到喉头又憋了回去，不禁心中恼火。

“小伙子，瞧你问的。找不到先生要是可以找到，那为什么要叫找不到先生呢？两年前他就离开禹城了，已经不在坊间说书了。说起这个诨名，我当年其实就叫坐得直。”刘老板吹了吹自己的上胡须，“哎，问这个干嘛。要问就问点关键性的东西，好让苏公子与老爷的战斗更加惊天动地啊。”

看着刘老板笑嘻嘻的嘴脸，秦乐若有所思。

“直接问您老爷的招式什么的，这也是不可能的吧。那么我们想多了解一下禹城，这样也更容易获得和老爷攀谈的机会。您对于禹城的两个女财主怎么看呢？”

一直沉默着的苏辰瞪着秦乐，感觉他已经是完全在依靠着自己的私欲发问了，但是实在是想不到好的套话方法。如果刘老板真是老爷，想必很多关键性的信息他会避而不谈吧。

“哈哈哈哈哈哈。柳女新败，舒女衰盛。就是如此。”刘老板用茶盖擦拭茶杯上的袅袅热气，露出了故弄玄虚的笑容。

“老板慧眼，此番何解？”秦乐保持着自己端起来的自如态度，但是嘴里却能轻描淡写地说出恭维的话。

“柳家之女虽然是新生之富，但是她破坏了柳家铸剑的传统。她败坏了柳家的根基。哼，为了几个臭钱，就丢了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她确实有手腕也有手段，但是很多禹城人，包括我，完全看不起她。”刘老板一脸轻蔑地谈论着柳令月，秦乐保持着微笑，用手指戳着苏辰柔软的大腿，示意苏辰不要不悦。

苏辰脸色有点难看，不过还是强忍了下来，继续听刘老板说着。

“钱财乃身外之物。怎么可以为了钱牺牲掉自己家族的光荣呢？真是想不通。”刘老板看向苏辰，“我是不欢迎有高手来挑战老爷，但苏公子这样的人。家族在时兢兢业业，家族颓亡之后依旧保有剑名。你这才算是堂堂正正的铸剑师啊。”

“谢谢。”苏辰板着脸，勉强地表示感谢。

“所以我说，柳女虽然如新升之阳，但必然衰败。不过她那个弟弟，倒是个真男儿。据说柳家那妹子劝说父亲开始经商的时候，她弟弟就和家里大吵了一架，然后带剑去修行游历去了。你们可能不知道，不过我们同行里托人打听过，柳家公子四处行侠仗义为乐，帮工护卫为生，一袭青袍配书卷，江湖人称书生剑。不说声名堂堂，也可以算是小有侠名了。” 谈到柳文台，刘老板不禁摸了摸自己下巴上的胡子，“很多仰慕柳家声名的人，都指望他学成归来，重掌柳家呢。哈哈哈哈哈，毕竟一个女子不待嫁闺中，还一直抛头露面地跟人谈生意，这可成何体统！”

“那舒家小妹不也是抛头露面的女子吗？”秦乐拍了拍苏辰的腿安抚他，眼睛直视着刘老板。

“这怎么可能一样呢？舒泓大老板昔日是天下第一富商，是我们禹城的骄傲。况且他老来得女，舒家小妹又没有兄弟。舒家小妹独挑大梁已经实属不易，怎么又能苛责她呢？况且柳女雷厉风行，经商惯用霹雳手段，工于心计，她破坏了祖上传下来的荣光不说，还排挤走了她的弟弟，此女心肠狠毒，我看她肯定是愤于自己遗传了家族恶疾，又妒忌自己健康的弟弟，我想她的富裕必然不会长久的。所以现在舒家小妹虽然略逊于柳家的小姐，但是衰败只是一时的，迟早会兴盛起来完全压倒姓柳的。”

刘老板夸张地抿了一口茶，像饮尽了烈酒一样咂吧咂吧嘴，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容。

苏辰难过地叹了口气，不知道该作何表情。秦乐则是更加有兴致地在配合刘老板的笑容。

“那刘老板对于老爷怎么看？”

“老爷还用得照我来评价吗？可惜老爷出名这三年，我早已不上台子讲故事了。要不然我讲得更加漂亮。不过老爷的武功招式我是真的不懂，你们问我也没用。但是这老爷真的是不世出的大人物。也正是因为他的力量，制衡了禹城的两大财主。他虽然名义上不如两个女财主富庶，但是他其实早已是禹城在经商往来上大家默许的标杆了。”说到老爷，刘老板脸上是自然的崇敬之色，秦乐问着，苏辰在一旁细细观察着。

“老爷没来之前，禹城虽然是富甲之城，但是一直苦于贼王和流寇的骚扰。那时有许多海贼就在海域外面等着袭击禹城的商人，许多流寇藏身商船上伺机上岸.....许多年，这些事情。官府没能解决，老舒爷没能解决，却被老爷解决了。”刘老板的眼中有着闪烁的光，说到这个令人心驰神往的人，他好似又年轻了几岁，“有人说老爷是龙入人间的化身，也有人说老爷是什么金身王像化身.....不过怎么说，禹城人几乎没有不感谢老爷，不崇拜老爷的。可能真的是龙在天上为禹城显灵了吧。”

秦乐细细思索着他的话语，苏辰也是聚精会神地观察着他的面容。看到二人注视的眼睛，刘老板这时却扬起了狐狸般的笑容。

“当铺就讲求的是一分钱一分货。既然你们二位问了老朽问题，那么帮老朽一个忙如何？”刘老板脸上带着炽热的笑容，秦乐和苏辰都没有想到他会提出要求。

秦乐愣了一下：“那么刘老板你想要我们帮什么忙？如果是力所能及的话.....”

“给我看看剑玉吧？”刘老板挑起单边眉毛，露出了一副好像是馋的表情，“坊间的说书人喜欢好故事和书籍，当铺的老板喜欢宝玉。这是很自然的事情，想必两位声名在外的大侠不会拒绝我一个老朽的请求吧？”

“这.....”没有想到刘老板会提出和柳令月一样的事情，二人交换了一个人眼神，又扫视了这个安静又整洁的当铺。寻思也没有可能被窃得，于是苏辰缓缓掏出了两块剑玉。

刘老板开心地接过玉，放置桌上，又蹦蹦跳跳地去柜子里取来了油灯，又喊秦乐去关门。二人摸不着头脑，也只好照做。

霎时，当铺一片漆黑，只有刘老板手中的油灯还散发着橙红的光芒。在二人惊奇地注视下，刘老板拿着两块剑玉悬在灯光之上，散发的光芒穿过了剑玉，剑玉上细小的刻痕，形成了若隐若现的轮廓。

“这是......”秦乐和苏辰都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而刘老板则是露出了一副不出所料的笑容。两块剑玉上一块浮现着山峦环绕，山谷之中崛起的高城，一块浮现着闹市城郭，排列齐整的砖瓦房屋。

剑玉上面的细小花纹，在光芒下竟然显现出了所属城池的样貌。

没等二人思考过来，刘老板就把剑玉还给了苏辰。然后一边去打开大门一边说着。

“前禹城剑玉唐祁，曾经在败光了钱财之后想来我这里当掉剑玉。这种触犯剑盟规矩的事情我怎么敢做，但是出于好奇我也是把玩了几个时辰。无意之中发现了，在光线的浸润下剑玉会显现出那座城的图案。不得不说，剑玉这种宝物的精巧设计可真是巧夺天工。只可惜一直落在武家手里，如果是文人雅士的话，还可能从剑玉的图案上面开掘出历史的变迁，牵扯出更多的故事什么的。啊，当然没有说二位不好的意思。”刘老板沉浸在自己的叙述当中，歪着嘴看着二人，随时做出了送客的手势。

两人随即走出门，准备去往下一个地点。刚他出门外，秦乐便回头，礼貌地对刘老板点了点头。

“谢谢你了，行得正先生。”

“客气，客气.....诶，等等。老朽叫坐得直！行得正是我的师父，已经去世了！喂喂！”任由刘老板大喊，秦乐依然是头也不回地走了，完全没有听到一个字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