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柳家秘辛

在柳令月外出办事的时候，秦乐在柳家的院子里发起了呆。

“你的先祖杀死了我的师父。”秦乐回味着这句没有下文的话，因为过于惊愕导致自己也没能继续追问下去。

秦乐在空荡的院子里环顾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被柳令月吩咐捞月的亭子里。此时的池水平静无波，只有闪烁的日光在澄澈如镜的水面上跃动着光芒，太阳的残身似乎印在了此处，踏动着燥热的安宁。

“师父.....她的师父又是谁？”秦乐缓缓在亭子中坐下，回忆着这段时间以来收集到的信息，“柳家剑法.....难道是她的父亲柳虚？这不可能，她这身子学剑必然是自讨苦吃，而且五年前似乎也没有值得留意的事情。如果是父亲的话，没有必要特别用师父......”

秦乐喃喃自语着，一时间感觉柳令月给自己留了太多的谜题。

“兴许是不认识的人吧？但是她特意这么一说，就好像是。”秦乐环顾四周，没有感受到奇怪的视线或者盯着他的人，“想要向我复仇一样。”

秦乐越想越不明白，舒绫绡此人太过简单直接，柳令月又太过复杂看不透。秦乐耸了耸肩，正准备回房躺着的时候，突然闻到了奇怪的味道。

是非常隐约，非常浅的奇怪的味道。淡淡的，刚刚嗅到一点点就立马消失了。秦乐立马觉察到，当时在剑室里看剑的时候，也是这种奇怪的味道。

他一路小心地走向剑室，避开正在清扫的下人们。悄悄地靠近了剑室。剑室里似乎正有人打扫清洁，秦乐缩起身子，掷出几块银子。里面清扫的下人紧张地出来张望，然后又蹑手蹑脚地去捡银子。秦乐一个闪身，直接进入了剑室。

果然剑室是那种奇怪的气味的来源。彼时和苏辰来此处赏剑的时候，气味还比较细微。时至今日似乎更加强烈了一些。空气中隐隐约约有着诡异的气味。因为气味太淡了，秦乐至少轻手轻脚地慢步走着，方才清扫的下人似乎捡到银子之后就出去买酒了。

秦乐逐渐向里面走，四周的重剑散发着凛冽的寒光，似乎没有什么不同。他仔细地观察自己走过的每一个地方，终于发现了一个奇妙的暗格。用力地踩下去之后，徐徐地出现了一个地下室。

秦乐拨了一下自己的头发，临危不惧地走了下去。穿过了一条黑暗的走道。才发现尽头处有两盏昏暗的灯。这个灯已经快灭了。秦乐观察了一下灯油的情况，大概推算过几个时辰这些灯火就会消失。

有人刚来过不久，时间不会超过一天。这是秦乐立马想到的答案，他看向尽头，尽头处是一扇石门，石门上堆积着相当程度的灰尘，但是门的中央部分灰尘却要少一些。

秦乐立刻明白，之所以这份奇怪的气味会变得强烈，是因为有人刚刚打开过这扇门。他立刻用力地推掰这扇石门，最终都只能拉开一个小小的缝隙。当缝隙打开的时候，奇怪的气味终于是变得强烈了一些。秦乐仔细地看向里面，因为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他又仔细地嗅了嗅。

“像是发臭的冰.....”秦乐自言自语道。从门里传来的气味有种腐烂的感觉，但同时又像是降温的冷气，仿佛这里面有很多很多的冰，从里面传出来的温度也是冰冷刺骨。

秦乐继续用力，还是没有办法打开门。看向四周，也丝毫没有见到什么开门的机关。看向门缝里，又只有漆黑一片的冰冷感。此时秦乐已经有些紧张，但还是继续用力掰扯着门。几番无果之后，他想到了一个好办法。摘下了快要熄灭的油灯，照向了门缝里面。

“嘶......”秦乐最终还是被眼前的景象吓到了，忍不住后退了两步，再次向前确认着。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漆黑的房间里被微小的灯光照射进去，他若隐若现地看见了两个什么东西。从轮廓来看......秦乐揉揉眼睛，发现无论看多少次，那里似乎都是两副棺材。那令人胆寒的棺木当中挪开了一些细小的口子，冰冷的气息从里面传了出来。

秦乐感到一阵恶寒，但是又无法打开这扇石门确认里面的情况。在依稀的光线照射中，他能确认到的就是，那两副棺材当中已经没有除了冰以外的其他东西了。

正在万分紧张之际，从地面上模糊地传来了脚步声。那个出去买酒的下人在回来的路上，秦乐手中的灯火也渐渐烧到了最后。此地不宜久留，秦乐立刻放回油灯，飞快地返回到了地面上。然后又小心的盖上了那块暗格。全力使出自己的轻功，在下人尚未进来之前，一个闪身离开了剑室。

“这.......”秦乐一边踱步，一边回忆着那些黑暗又毛骨悚然的景象，始终无法明白那些东西的作用。棺材板被挪开，空荡的棺材里只有奇怪的冰。那么到底是棺材里本来就只有冰，还是说————有尸体从里面被搬运出来了呢？为什么尸体要放在地下室里？又会是谁的尸体？秦乐怎么想都不明白，这些东西到底是做什么用的，他只能依稀地察觉到还差了一个什么，差了一个可以把这一切全部联系起来的事物。可能是一个东西，可能是某个情报，可能是某个人......结合那些柳令月口中仿若谜语一样的言论，更加让他是摸不着头脑。

秦乐自认为自己看待事物极其透彻，眼光毒辣，洞若观火。此时却只能摇着头，在柳家府邸里闲逛着。他走着走着就走到了虚掩着房门的屋前，是当日窥视到夏玉打算盘的地方。

“怎么好像是故意给我留了这张门一样。”秦乐苦笑道，心知也不可能。随即走了进去，环顾这个像是书房一样的地方。古典的墨香萦绕在房内，屏风上的图画文雅非常，仿佛走进了书香门第的世界，与舒家有着完全不同的气息。秦乐看着看着，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青绿色的砚台下压着什么东西，滑稽地露出了一个角。

秦乐抽出来一看，发现是一张纸，上面写着一些名字。这些字的字迹各异，但是名字却都很有意思。

“桃木道人罗建方，一枝金镖陆向花，钗中鬼向寿，江亭生宁暖，千里鬼剑楚里雪.......”秦乐小声看向上面的名字，才发现这上面写的都是一些江湖高手的名字，极个别的名字，他也曾经听过。不过现在江湖上很少再听过他们的消息。

秦乐感到更深的疑心，快速把这些名字背了下来。然后立刻跑到街上去询问。这下才知道是夏玉在四处收集这些消失了的江湖高手的信息，并且让听过相关传闻的人写下他们的名字。

“这又是为了什么呢？感觉意义不明啊。”秦乐思索着，这些奇怪的信息太多，让秦乐感觉似乎只是柳令月故意向他抛出的烟雾。秦乐只好再次回到府上，闭目休息着，恍惚间，想起了地下室里冰冷的气息。这种寒冷刺骨的感觉，让秦乐开始怀念苏辰温软的身体了，明明这才几日而已......

黑衣男此时正在一个昏暗的小屋子里。这个屋子连通在了折曲坊的最深处，几乎是没有人可以发现的地方，用极其隐秘的小径连接着。这里的屋子只露出了一个小窗口，可以从这个小窗口处望见明媚的太阳。而黑衣男刺客摘下了身上几乎所有的伪装，脸色正经地在写着什么。

《南剑双侠传》————这正是他所写的标题。在写文的破旧书桌旁边，还有着堆积如山的废纸。他时不时咬住笔杆，陷入了深深的思考。老爷对他的话仿佛梦魇一般，在他的脑海里形成了激荡的旋涡。在这个本子已完成的情节里，有着激怒杀手组织向主角复仇的桥段，有着挑战异乡人，颠覆城郭叛乱的桥段，有些他直接参与了，也有些他只是旁观者。他墨黑色的宝剑倚靠在桌子旁，淡淡的日光让黑色的剑身浮现着异样华丽的纹痕。

“他到底要做什么？”黑衣男不解，手中的笔忍不住停了下来。

“他们两的关系.......难道不是亲如兄弟吗？苏惊鸿难道没有把他当成弟弟看待吗？”黑衣男念叨到“苏惊鸿”三个字的时候，心口的疼痛宛如刀割，又忍不住浮现了老爷那天晚上所说的话。

心乱如麻的黑衣男把桌上所有的东西全部扫荡开，用力地捶打着桌子。他感觉到自己突然掌控不了这个故事，这种奇异的失控感让他极其烦躁。发泄到一半，只听见了一声清脆的落地音，是那支笛子掉在了地上。

他怀着悲伤又凶恶的眼神看向那支笛子，俯下身子小心翼翼地捡起了它。

而一旁被他撕毁的纸张徐徐飘落，空中像是盈满了雪白的羽毛。在其中一张最后落地的残页当中，赫然写着作者的署名。

“找不到先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