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你们都去不了？
蒲江祺的电话莫名其妙。
这让已经在赶去宓焱海家的黄天霸心里升起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开着迷你小吉普的蔚天兰，一边专注路况，一边问道：“阿蒲打来的？”
“嗯。”黄天霸看着手机，通话结束的界面，问蔚天兰，“我感觉他怪怪的，要不我去看看？”
蔚天兰一脚油门超了一辆自行车的车，比着耶还没来得及欢呼，就因为遇上红灯不得不停下，眼看着自行车扬长而去。
蔚天兰破大防，“他闯红灯！”
“我不是交警。”黄天霸意识到蔚天兰是故意不回答自己的问题，加了一句解释，“我不是不想去宓焱海哪儿，是阿蒲真的很不对劲。”
“我知道。”蔚天兰拍了一下方向盘，仍然没有从被自行车超车的挫败感里回过神来，“你不对劲，他不对劲，大家都不对劲，不过这都不重要，天晚了，你得跟我回去。”
“宓焱海要的？”
荣琉从椅子背后蹿了出来，“我说的。”
“我的妈！”黄天霸吓了一跳，抓着安全带，难以置信地看了一眼后座，只能放一包纸巾的距离，和窝在里面的荣琉，竖了个大拇指，“你真厉害，缩骨功啊！”
荣琉一拱手，“客气客气，一般一般。”
四十秒后，红灯变成了黄灯，又绿了起来。
迷你小吉普继续上路。
一个交警站在十字路口，眼神扫视过来。
黄天霸一缩脖子。
荣琉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你躲什么？”
“她超载了。”
超载的蔚天兰女士，把油门踩到了底，以一种老式默片的超低速从交警面前划过。
交警笑眯眯地跟蔚天兰打了个招呼。
黄天霸：“你们宗教处现在不保密了？”
蔚天兰一脸得瑟，“人家那是对美女的尊重，和宗教处有什么关系？”
黄天霸：“让我去救阿蒲，放我去救阿蒲。啊！”
身边的惨叫来的又突兀又高亢，蔚天兰一个手抖，差点儿把车开上安全岛。
黄天霸软绵绵地往下倒，荣琉伸手扶了一把，帮他把脑袋靠在了车窗上。
迷你小吉普开过一个减速带。
哐当哐当。
黄天霸的脑袋在玻璃窗上磕了两个响。
蔚天兰：“哎呀。”
荣琉一挺胸膛，“一人做事一人当，回头就告诉宓焱海，是我把他宝贝打得满头包的。”
“不是。”蔚天兰又踩了一脚油门，“我心疼我的车窗，别给我撞碎了。”
荣琉：……
经过第三个减速带的时候，荣琉终于良心发现，把副驾驶的靠枕拆下来垫在了黄天霸和车窗之间。
咚咚咚的配乐终于是停了下来。
荣琉无聊地玩着自己的尾巴问道：“你干嘛跟我使眼色，让我打晕他？”
“有一股妖气。”蔚天兰歪了歪头，看了一眼路标，在绿灯的极限时间里，一个猛打方向盘，没赶上转弯灯，急停了下来，刹车声呲啦了老远。
车辆的晃动对于荣琉来说并没有任何的不适，他伸长了胳膊放在鼻子底下猛吸了几口，“没有啊，我还有妖气？”
“不是说你。”
“那是谁？”荣琉的疑问转向在场的唯一外人之后戛然而止，“他变成尸妖了？！”
“笨！”红灯结束，蔚天兰启动车辆，顺手给了荣琉一巴掌，“他手机。”
“阿蒲是妖怪？”
“恭喜你，排除一个错误答案。”蔚天兰把油门当成了荣琉，踩得迷你小吉普发出超出负荷的痛吟，“是阿蒲在的地方有问题。”
“哦，不明白。”荣琉哦了个百转千回。
蔚天兰推了一把差点儿被转弯甩过来的黄天霸，“脑子呢？脑子让你吃了？”
“我不吃人脑，太腥了。”荣琉一本正经。
蔚天兰气得直翻白眼，“你的脑子呢！！他现在吵着要去救阿蒲，隔着电话都能闻到的妖气我可解决不了，要不你去？”
“不了不了，谢谢。”
“这可是老宓的心肝宝贝，为了他老宓天条可都犯了，我们俩给他带到危险境地，你想想看。”
荣琉翻着白眼想象了一下宓焱海知道了之后的场景，直接一个哆嗦，“快，回家！”
事实证明，哪怕没有带黄天霸去危险的地方，带回来一个昏迷的黄天霸，也够他们俩喝一壶的。
宓焱海冷着脸的气场实在是太吓人。
荣琉当即一个变身，嘭得从人变成了一条还没有蚯蚓大的蛇，跐溜就进了蔚天兰的裤兜。
留下一脸尬笑的蔚天兰，咬牙切齿地诅咒他一辈子找不到母蛇。
“头儿，老大，你别生气呀，这娃不听话，老想着英雄救美，我和蛇妖不也是没办法了嘛，不然他能全须全尾的出现在这里嘛！”
宓焱海把黄天霸安顿在沙发上。
这种时候，就可以叹一句，幸好黄天霸没有宓溟和蒲江祺那种反人类的身高，双人沙发躺起来绰绰有余且十分舒适。
蔚天兰发誓，她都听见黄天霸打呼了。
不过，在对上宓焱海投射过来杀死人的目光之后，蔚天兰选择闭口不言了半秒。
“领导，要我说您要不都告诉他得了，您这说一半留一半，这不是让他纠结呢嘛，别回头鸡飞蛋打，人财两空。”
宓焱海转身坐在了单人沙发上，就是一个普通的坐着，但气势相当的吓人，蔚天兰感觉自己膝盖都软了，要不是知道现在不是旧社会奴隶制，她高低得给她们领导磕一个。
蔚天兰：“领导，您老别不说话呀，我害怕。”
宓焱海：“打晕的时候怎么不害怕？”
蔚天兰卖的一手好蛇，“不是我干的，是荣琉！”
“你不下命令，荣琉敢干？”
“他敢！他怎么不敢？他都敢骂你！”挑拨离间，祸水东引，蔚天兰觉得自己是一把好手。
口袋里的荣琉晃了几下，蔚天兰一个手诀，掐了个阵法给他封印在口袋，动弹不得。
宓焱海冷哼了一声，手指在沙发扶手上敲了敲。
蔚天兰秒怂，一秃噜嘴把路上的事情全都说了。
宓焱海越听脸色越沉。
蔚天兰说到最后，声音比蚊子哼大不了多少，抖着嗓子思考自己现在下跪的话还来不来得及。
“看来那个人要忍不住了。”
“忍不住了！”
“不知道宓溟能不能反应过来。”
“反应过来！”
“你做的对，不能让天霸什么都不知道就去捣乱。”
“去捣乱！”
宓焱海掐着眉心，“你在跟我说相声吗？”
“相声吗？不是。”蔚天兰搭腔搭顺嘴了，见宓焱海生气，连忙解释，“那什么，领导，我这不是活跃一下尴尬的气氛嘛！”
宓焱海：心累，这个手下谁派给我的？哦，我自己招的，我真是应该要被抽嘴巴！
“你查的怎么样？”宓焱海不想跟蔚天兰废话。
蔚天兰把一个封建制度下的谄媚小人演绎的活灵活现，“领导！您真是明察秋毫，洞若观火，火眼金睛，高瞻远瞩，独具慧眼呐！”
“说人话！”
“吴笺确实是装的。”
宓焱海点点头。
“头儿，你都不惊讶的吗？”蔚天兰表现的像是古代番邦给天朝进贡的丑角，自己没见过世面，还认为自己见多识广，“这么劲爆的消息，你难道不觉得可怕吗？”
“他都能控制宓焱焱了，控制个医院有什么？”
蔚天兰缩缩脖子，心说您老对您哥哥可真尊敬。脸上是一百二十万分的崇拜，“领导，您真的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他那些检查报告都被人用了障眼法，我解除了之后随便拿给哪个医生，医生都说这人身体倍儿棒！比我都能活得长！”
对于蔚天兰的时不时抽风，宓焱海已经习惯了，他已经可以做到在蔚天兰的一堆胡言乱语里，整理出自己想要的答案了，“所以，没有买通医生？”
“没有，不得不说你哥还是有本事的，这么简单的方法那人都没用，说明你哥治下有方！”
“那个人也是天师。”宓焱海敲着沙发扶手思考。
蔚天兰站累了，扒拉了一张高脚椅坐了下来，捶着腿翻白眼：您这不是废话嘛？
“还有其他的吗？”
蔚天兰一摊手，表示没有了，然后就把广袖甩成了花儿，指着黄天霸说道：“我没了，他有，他有！”
说完，两人一起看向貌似已经打呼噜的黄天霸，宓焱海额角的青筋爆了起来。
蔚天兰：“领导！你别激动！我知道他知道什么！”
“说！”宓焱海牙都要咬碎了。
蔚天兰：“他说他回去查了一下档案，最近有六起失踪案，里面的孩子和吴笺的生日是同一天，而且，这六个孩子已经确认全部死亡。”
说到这里，蔚天兰的声音也正经了起来，“领导这个有点儿……”
话还没说完，黄天霸的手机催命一样响了起来，就这种架势，别说黄天霸是睡着了，他就是死了，也能给叫起来。
果不其然，不等蔚天兰思考着她动手去拿手机会不会被打死的结果之前，黄天霸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但他第一个动作不是拿手机，而是嘶了一声摸了摸脖子。
蔚天兰明显感觉到一道杀人的视线，就在蔚天兰考虑要不要解除阵法把荣琉放出来顶雷的时候，黄天霸接通了电话，“喂？”
“小黄！你让我查的东西我查到啦！！资料我都发给你手机了！你记得看啊！”
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直接冲破了手机的音量限制，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见了他的叫喊声。
蔚天兰抠了抠鼻尖，避开了黄天霸扫过来的视线。
那边电话打的着急，挂的也很着急，黄天霸甚至都没来得及转化他懵懂的表情，手机里就传来了嘟嘟的忙音。
“谁呀？”宓焱海微微弯下身子，凑近了黄天霸询问。
黄天霸脑子还在思考，随口答道：“王大个子。”
蔚天兰在一旁嘶哈嘶哈的，让宓焱海一个眼刀，差点儿没呛死，但她还是松开了阵法，把荣琉从兜里掏了出来，掐着蛇的中段把蛇摇得眼冒金星，自己无声尖叫，“你看看！！你看看！我们领导什么时候讲话这么温柔了！！他！就！是！偏心眼！！！”
荣琉让她摇得舌头都吐出来了，小脑袋软塌塌的，不像个蛇，倒像是个橡皮糖，饶是这样，荣琉也硬挺着没发出一点儿声音。
蔚天兰已经极力压制自己的声音，但是架不住他们仨靠的近，黄天霸听没听见不好说，宓焱海肯定听见了，但宓焱海没理她，冲黄天霸一摊手，“给我看看。”
黄天霸也不知道是不是让荣琉打伤了脑子，还真把手机递了出去。
宓焱海接过手机，就摊在手心，黄天霸不得已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凑近了就着宓焱海的手掌在手机上翻找，嘴里解释，“我让王大个子帮我查那些孩子的详细资料，还有之前阿蒲发现了网上有人在购买他和宓溟的信息的网站，呐，你看，这个是结果。”
说完，推着宓焱海的手往他眼前放，示意他看。
蔚天兰已经快要把荣琉掐死了，继续压着声音叨咕，“呀呀呀！钓系领导啊！这招高，看人家自动自觉送上门了！”
“哎？不对呀，这个造型我看着眼熟呀！”蔚天兰已经把荣琉当成了麻绳，再拧两下一朵麻花儿就要出来，皱着眉头嘀咕，“是不是你植入的记忆不行啦！我怎么感觉小黄要复苏呢？”
“什么？”黄天霸单纯只是听见了蔚天兰发出了声音，但实在是听不见说了什么，耳朵边上嗡嗡的难过，随口一问。
蔚天兰直接从高脚椅上摔了下来。
咚的一声巨响。
感觉楼都震了一下，黄天霸吓了一个哆嗦，抖着手想去扶看起来已经摔成瘫痪的蔚天兰。
宓焱海伸手拐住了黄天霸的小臂，轻轻一推，黄天霸就坐回了双人沙发。
宓焱海：“让她多嘴多舌，躺一会儿。”
黄天霸眨眨眼，总感觉有什么不太对头的地方。
一条小蛇从蔚天兰的身体下跐溜了出来，光速逃窜，不见了踪影。
宓焱海翻着资料，眉头越皱越紧，“蔚天兰。”
“有！”
蔚天兰穿着一身繁复的汉服长裙，从平躺到飞奔仅仅只用了一个呼吸的时间。
黄天霸只感觉眼前一花，刚刚还在地上的蔚天兰，已经到了宓焱海的身边，敬着标准化的礼，完美的像是个套在汉服里的机器人，“领导，您说，您吩咐。”
“你看。”
宓焱海把手机往上抬了抬，躲开了蔚天兰想要接过的手，把自己想让她看的几段，划拉了一下。
蔚天兰背着宓焱海翻了个白眼，刚翻完就对上了黄天霸困惑的小眼神，蔚天兰瞬间恢复微笑，一抬手，刚刚明明已经跑掉的荣琉再次出现在她的手中，被当成手绢一样来回抖落了一下，蔚天兰才矜持地探了个头，把嘴里吐槽宓焱海的话憋了回去。
但她的大家闺秀并没有停留在体内两秒，两行资料看下去，蔚天兰给他们表演了一个原地掐蛇。
荣琉实在是装不下去了，一条小蛇口吐人言，“掐着我命门了，你轻点儿。”
“小溟，小溟……哎，不对，这个生日不是小溟的。”蔚天兰咋呼了一下，忽然来了个急刹车，荣琉已经在口吐白沫了，还被她怼到了手机前，“这个是不是那个换命阵法？”
“哪儿？”荣琉让她甩得眼睛都不聚焦了，整张脸都贴到了黄天霸的手机屏幕上。
黄天霸看着冰冷的蛇脑袋，暗自咧了下嘴，很是嫌弃的样子。
宓焱海的表情不比黄天霸好到哪里去，在他忍受极限之前，荣琉终于是看清了，“啊，还真是哎，不过不对啊，少个阴童女，这里没女生吧？”
“我看看。”蔚天兰一把抢过手机，上下扒拉，“嗯？论坛是通过外网转接，能查到的Ip都是经过隐藏加密的，但是我还找到了任务发起人，这是他的地址和名字，吴德人？啥意思？这不是吴家那个小孩吗？什么论坛？”
蔚天兰的问题是问宓焱海的，但宓焱海比她茫然，于是两人一同转向黄天霸，黄天霸在揉脖子，见此情景，蔚天兰一个转身，假装外面风景正好。
任何疑问都没有自己的命来得重要。
宓焱海还没来得及关心，黄天霸就收回了揉脖子的手，“这个是阿蒲让我查的，好像是有人在跟踪他和宓溟，买凶的就是这个吴德人，你们认识？”
“认识。”宓焱海回答，他整个人都在维持着一种“我很平静，我只是在和一个普通朋友说话”的状态，但是他抽动的鼻翼还是出卖了他。
宓焱海的平静让黄天霸错误判断了吴德人跟踪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蔚天兰眉头皱成了两个疙瘩，“那个丑东西跟踪他们俩干嘛？”
宓焱海：“跟换命阵法有没有关系？”
荣琉憋了半天，“我想到了！阿蒲是不是有个女鬼，那个是不是能不能算阴童女？”
这话提示了蔚天兰，蔚天兰的困惑直接变成了惊恐，右手在不停地掐算，紧张气氛十足，宓焱海都屏住了呼吸，荣琉更是跐溜一下没影了。
只有黄天霸不明所以，碰了碰宓焱海，但气氛到这儿了，黄天霸的声音也压低了几分，“我要去看看阿蒲，我觉得他出事了。”
这种商量的口吻，让宓焱海有一瞬间的晃神。
眼前的场景在倒退，和多年前的某一天重叠在了一起。
宓焱海搭在扶手上的手掌抖了抖，刚想动，蔚天兰一个转身，挡到了他和黄天霸中间，盯着黄天霸问道：“你知道那个丫头的生辰八字吗？”
刚才那一股呼之欲出的熟悉感让黄天霸呆呆地摇了摇头。
追忆被打断，宓焱海没好气地拍了拍蔚天兰的肩膀，“那是个女鬼，你认为谁会知道她的生辰？”
“说的也是。”蔚天兰丝毫没有听出来她家领导的咬牙切齿，还在继续分析，“那她有可能哦，有人已经集齐了阵法的零部件，说不定就快要开始换命咯！”
大有你领导不在意，我一个小职员激动什么的架势。
黄天霸皱眉，“所以，我在查的绑架案的犯人很可能跟吴笺有关？”
蔚天兰：“这孩子，脑子咋长的？不是和他有关，是有人要害他。”
一句话把黄天霸cpU干烧了。
宓焱海最终还是没忍住伸出了手，但是被蔚天兰一个转身挤开了，蔚天兰把着黄天霸的肩膀语速快到无法听清，“你是不是想去救阿蒲现在只有你能去了我告诉你他在哪里你顺便去把小溟一块带回来你行不行？”
黄天霸呆呼呼地点头。
“不行。”宓焱海制止。
“领导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蔚天兰倒是正经起来，“你得跟我研究一下这个阵法，这玩意儿可是和那个阵法是一体的，再说，你和我都不能出现在宓焱焱面前的，你不怕他散魂啊！”
“这种时候，我很想接一句，哪个儿什么情有多长？”荣琉举着自己的尾巴路过，让宓焱海一脚踹飞了。
黄天霸全程属于有听没有懂，此时终于转过弯来，“所以，阿蒲和宓溟有危险，但是你们都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