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爹娘

一位管事嬷嬷打扮的中年妇女急匆匆穿过雨厅，一看到前面那抹纤细素白的身影，就忍不住浑身发颤。

“小姐！”

她奔到白青蓝跟前，一把拉住白青蓝的胳膊，从头看到脚，心疼地道：“小姐，你怎么这么瘦，是不是庵里的生活太清淡了？”

“乳娘，你捏疼我了。”白青蓝笑笑，想从乳娘怀里挣脱出来。

乳娘却不肯放开她，兀自哽咽道：“乳娘老了，你再不回来乳娘怕是看不到了……”

白青蓝扶着乳娘的胳膊，有些无可奈何地道：“乳娘，我每次回来，你不是吓唬我就是吓唬远叔，可见府里就数我们两个最好欺负了！”

白青蓝说得俏皮，杜远乐呵了两声，赶紧把乳娘拉开。

“小姐回来多高兴的事情呀，每次你都要先哭上一场。快别哭了，哭花妆了不好看！对了，小姐呀，夫人在园子里，老爷在书房，你先去哪边？”

“我哥不在府里吗？”

“少爷出去了。”

“那我先去园子看我娘。”白青蓝安慰了乳娘几句，便往园子的方向过去，走了几步又忽地停住，回过身对杜管家道，“远叔，我这次回来要多住些时日。”

“好，好！”杜管家扯扯还在垂泪的乳娘，高兴地道，“听到了吗，小姐说她要多住些日子，高兴了吧？”

“高兴，高兴！屋子早就收拾好了，我再去看看还缺什么！”乳娘仿佛吃了定心丸，脸上总算高兴了些。

杜管家也喜道：“我这就去告诉老爷！”

白将军向来不喜欢喧闹，府中下人们虽然知道小姐回来了，但也依旧各自忙自己的。倘若遇上小姐，低头行过礼便退开了。

白青蓝沿着蜿蜒的青砖小道来到花园的月亮门前，听到里面有人在说话。

“夫人，您瞧那两株白玉珠帘和点绛唇，开得怎样？”一个年轻的女子声音问。

“不错，比去年好看多了。”一个温润的女声答。

白青蓝取下面纱，露出一张倾城的容颜。她走近那位正在赏花的夫人，轻轻唤了一声：“娘。”

听到这一声呼唤，颜夫人身子一抖，缓缓转过身来，脸上洋溢着惊诧和欣喜：“青蓝？”

“娘，是我，女儿回来了！”白青蓝轻声应道。

颜夫人喜不自禁：“青蓝！”

白青蓝又叫了一声：“娘！”

陪着颜夫人赏花的大丫鬟行了个礼，轻手轻脚地退了下去。

白青蓝扑进娘亲怀里，跟猫儿一样狠狠蹭了几下，然后抬起头端详她娘亲。三年未见，娘亲依然那么美。

只是，娘亲的鬓边为何有根白发？

白青蓝伸手捉住那根飞舞的白发，轻轻拔了下来。

颜夫人怜爱地望着怀中的女儿，嘴里笑道：“这都是想我儿想的！”说罢，颜夫人仔细打量了女儿一番，发现女儿已经比她高出半个脑袋了，不禁又喜道：“蓝儿又长高了！”

“嗯！”白青蓝点点头，一脸俏皮地说，“毕竟多吃了三年的饭嘛！”

“你呀，还是这么顽皮！”颜夫人抬手点了点女儿的额头，一脸宠溺。

颜夫人芳名茹雪，年轻的时候是与当朝皇后齐名的大美人，温婉贤淑，才貌双全。未出阁之前京都人称颜小姐，后来嫁给白将军，京都人便改称颜夫人。

嗯，是颜夫人，不是白夫人。

而白青蓝的容貌有八分随了颜夫人，这也是最让颜夫人感到得意的地方。

“这三年有没有受苦？”颜夫人慈爱地问。

白青蓝摇头：“没有！”

“想娘亲吗？”颜夫人又问。

白青蓝果断点头：“想！”

“你答得倒是干脆，就是不知道你心里到底怎么想了！”

母女俩笑成一团，重逢的话儿格外多。

忽然，颜夫人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脸警惕地问女儿：“你这次回来打算待多久，不会住几日又跑了吧？”

“娘，女儿这次回来暂时就不走了！”白青蓝粘着颜夫人的胳膊笑得格外乖巧，“女儿要在家陪娘亲和爹爹！”

“此话当真？”颜夫人半信半疑。

“比珍珠还真！”白青蓝开始晃她娘的胳膊，“娘，女儿什么时候骗过您嘛……”

“唉！”颜夫人叹了口气，小声道，“可是你长这么大，娘亲都在骗人啦！”

“那是为他们好！”白青蓝飞了个眼神给她娘，“我娘可是天底下最最好的娘亲了！”

“你呀！”颜夫人宠爱地刮了刮女儿的鼻尖，柔声问，“一张巧嘴，跟谁学的？”

“我爹呀！”白青蓝理直气壮地答。

“谁在那儿议论我？”

一个洪亮的声音从园子外头飞来，白青蓝一回头，就看到一个身形高大的中年男人出现在青石路的另一头。

“爹！”白青蓝飞扑进这人怀里，跟猫儿似的蹭着她爹坚实的胸膛，嘴上还一起夸她爹娘，“娘亲刚刚在夸赞爹爹呢！”

这位五官清晰、棱角分明的中年男人就是大梁朝威武将军白振霆，他平日里不苟言笑，此时却也耐不住女儿左一声爹右一声爹爹，脸上笑意盎然。

“蓝儿长高了！”白将军望着女儿，一脸欣慰地道。

果然是亲爹，连讲的话都跟她娘一样。

“也更结实了！”白将军将爱女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赞许地道。

果然是厉兵秣马的将军，竟然用“结实”一词来形容女儿家。

白青蓝小嘴一扁，正要撒娇让她爹改一改语气，又听她爹问：“这三年没少吃苦吧？”

“还好啦，女儿不觉得苦。”

这样的话每次回来白将军都要问上一回，白青蓝每次都这么回答。

这话倒不是说没有苦的时候，而是不管前一日多苦，只要第二日还能爬起来看到初升的红日，白青蓝就觉得不过又是一个平淡的昨日。

“等你哥回来，我们一家人好好叙叙。”白将军的目光里带着骄傲，因为，他的女儿又成长了呢！

“哥哥去哪儿了？”白青蓝问。

“公主不是要办及笄礼吗，皇上请了大金和西元两国的太子前来观礼，你哥最近都跟成王在一块儿，部署城防。”提起此事，白将军明显有些不悦。他眉头微皱，与身旁的夫人道：“夫人，蓝儿的及笄礼要怎么办才好？”

颜夫人也在愁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