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仇人官位再高升

文师爷、王三友一行人是在二月中旬回到的十里铺。二月十七上午，文师爷一行人回到十里铺李壮友堂商品批发市场。李壮看他们的脸色就知道事情没有办好。不过这种情况其实也算早有预料，所以李壮也没有特别失望。不管怎么样，人家文师爷和王三友以及四个马帮兄弟来回奔波一个多月，也是一路辛苦了，李壮当然要在青云客栈请他们好好吃了一顿。

中午吃过饭，李壮请文师爷到会客室喝茶，文师爷和王三友这才把这次赴京情况详细告诉了李壮。

文师爷一行人是正月十六到的京城。到达京城后，文师爷还是先找了他在吏部的老关系。这个老关系也很仗义，又帮着他们和那个王爷约上见了面。见面以后，文师爷就把费仲良安排底层衙门的人骚扰李壮产业，安排人窥探李壮家人，收买人抢劫杀害李壮商号马帮队员的情况给这个王爷做了说明。他还向王爷出示了几份李壮给他的老王寨土匪的口供。

文师爷之所以直接讲明事情，是因为上次接触他就看出这个王爷是个脾气比较耿直的人，而且为人也算仗义。他直接讲出费仲良对付李壮用的那些招数后，这位王爷果然很愤怒。这相当于他上次给双方调解没有效果，王爷觉得自己收了钱没办事办好，而费仲良更是收了钱答应两清了，现在又来这一处，不就是出尔反尔吗。王爷很仗义的表示再去帮他们问问情况，有可能再帮着把费仲良调一下位置。因为还没办事，双方也都没提银子的事，王三友只是送了几瓶牛屎粑酒和一些肉干作为礼物。王爷显然也知道牛屎粑酒，很高兴的就收下了礼物。他告知文师爷和王三友，一旦有了结果，他会安排人到客栈通知文师爷他们。

文师爷和王三友自然无话可说，就回客栈开始等这位王爷的消息，没想到他们这一等就等了差不多二十天。终于等来王爷召唤的文师爷和王三友两人立马赶去王爷指定的地方。双方见面，王爷先是一脸愤怒，怒斥费仲良背着他另外找了一个靠山，把他这个老恩主抛弃了。接着王爷又很惭愧的说他想去找人帮忙调动费仲良，结果还被太后叫进皇宫大骂了一顿。文师爷能说什么呢？反而是安慰和感谢了王爷。这个王爷也确实很够意思，既然事情没办成，也坚决没收王三友给出的两千两感谢费。

后来文师爷又找到吏部那个关系，那个关系告诉文师爷，这位王爷因为这件事被太后训斥后，现在基本上算是失势了。他本来就没什么实权，没有了太后撑腰，六部官员就更不用理睬他了。那个关系还告诉文师爷，当时太后训斥这位王爷，说六部和官员是皇家的耳目，什么时候轮得到商贾指挥调动！

文师爷一看这件事惊动了太后，就知道事已不可为，也不敢再去找什么门路了，这才悻悻然带人回到了十里铺。

李壮虽然对结果早有预料，但听了文师爷的讲述还是心里一阵紧张。现在费仲良已经知道自己想走高层对付他，既然自己这边没成功，费仲良的报复估计会更加肆无忌惮。李壮找来朱小山，把文师爷这次上京的情况介绍了一下，再一次要求朱小山加强巡逻保卫工作。同样，他回家也把这一情况告知了于青云和禄蒙灵，让他们也要注意平时的安全，说白了就是让家人尽量减少不必要的外出。

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李壮也算是做好了能做的应对，他就不想再去烦恼这个事了。每天还是正常去办公室和各个工坊、村子做该做的事。他可不想因为一个费仲良而惶惶不可终日。

又过了一段时间，除了朱小山报告巡逻的队员依然时不时发现形迹可疑的人在窥探李府、工坊、民团驻地等外，其他倒是没有什么意外状况发生。但这一天胡炳义到批发市场办公室找到李壮，告知他王良运前几天被京城皇宫来人训斥了一顿。据说是训斥他一介商贾插手朝廷官员任命，开了一个坏头，并罢免了他游击将军之职和品级。本来王良运病体已经有起色，不再卧床休养，被这么一训斥和罢免，王良运再次吐血病倒。

李壮听到这个消息很是唏嘘和愧疚。唏嘘的是一代巨贾，在朝廷面前居然如此无能为力。愧疚的是这次王良运被训斥，应该和自己安排文师爷上京有关，王良运不过是受了一个无妄之灾。但这个事情李壮可不敢讲出来，只能心里默默对王良运抱歉了。对于李壮要去探望王良运，胡炳义再次建议他不要去，理由吗当然还是王良运不想闹得满城风雨。李壮为了表示一下自己的歉意，特意去同德堂找了白老大夫。他告诉白老大夫，治疗王大人如果有什么药材不足可以告诉他，他会尽力帮忙寻找。白老大夫告诉李壮，王大人其实只要静养再辅以一些温补药材就没什么问题，现在的难题是王大人自己思虑过重，静养不了！

这段时间陆续又有流民到达十里铺，这一次李壮没有再吸纳流民给自家当长工，他原来想给自家再买一批田地的想法经过这一段时间的事情已经没有了，所以长工也就不比在增加。当然简单来说就是李壮不想找更多的麻烦。为了应对这一波流民，李壮让民团在十里铺镇城各个路口设置关卡，又让青云客栈旗下酒楼客栈组织了队伍在这些关卡开设粥棚施粥和临时棚屋。流民在登记籍贯、姓名、年龄后可以免费居住和领取粥饭三天。三天后除开老、病、幼，还想继续免费吃住就要去福安河边修河边堡坎。这时十里铺大多数商号共同出资的项目，就是把富安河通过镇城这一段近四里的河段都修上堡坎，防止以后再出现涨水河水灌入街道的情况。今年元宵灯会后，工程就开始了施工，预计两年之内就可以完成。

去年七月份，甘肃阶州发生了大地震，当时十里铺也有震感。而后来据民团收到的文书看出，这次地震波及甚广， 甘肃武都到文县一带众多城镇乡村，四川广元县、松潘厅一带，陕西留坝厅、定远厅、佛坪厅、宁羌一带均受灾严重。甘宁总督左大人上报朝廷，光武都到文县一带城镇就有超过万人死亡，那一带山区山体滑坡严重，众多乡村因道路中断实际死亡人口根本无法统计。

当时李壮接到文书就预料会有流民出现，果不其然，现在流民已经到达十里铺。还好现在已经三月底即将进入四月份，天气已经渐渐热了起来，镇城周边检查点搭建的临时简易窝棚暂时能满足流民的住宿。李壮已经和分县衙门以及众多出资修建富安河堡坎的商号协商好，流民做工修建堡坎满一个月可以进入十里铺由众多商号提供临时住房并发放工钱，无故不愿意参与修建堡坎者，供应食宿三天后将驱逐出境。为此十里铺分县衙门也给各保甲下发了公文，让各保组织人手巡逻，防止流民作乱。

或许是十里铺美名在外，三月底到四月底一个月时间，十里铺陆续来了超过万人的流民。因为有李壮等一众商号提早谋划，十里铺民团也组织得力，这一万流民非但没有成为十里铺的负担，还大大加快了富安河堡坎的建设进度。当然也有少数不愿干活或者想趁机兴风作浪者，这些人要么是被驱逐出境，要么就是下狱杀头。李壮等一众富商这时甚至还希望再多来一些愿意干活的流民，这样河段堡坎的修建速度应该还会加快。不过李壮心里也在抱怨，这么多流民，真不知道自己为这次地震捐的那些银子那些衙门用到哪里去了？

十里铺的流民安置井然有序，所对应的就是周边一些州县把安置流民搞得一团乱麻。据说包括邻县和富安县在内，附近好几个州县都出现了流民因为被暴力驱逐和当地衙役、民团对立的情况。还有不少地方出现了流民打砸抢烧的情况，听说已经出现了伤亡。

十里铺安置流民做得好，不但没让流民成为麻烦，还通过以工代赈安置了大量流民，加快了地方河道修建。为此总督衙门和江阳府都专门表彰了十里铺分县衙门，李县令本来没做什么，但据说因为此事就快要高升了。十里铺民团也因此再次得到一张提督衙门的嘉奖匾额，但钱粮物资照样是一点没有。李壮已经习惯了，还是每天该怎么过就怎么过。

十里铺分县李县令高升之事传了一段时间倒是还没有落实，但费仲良升任布政司布政使的消息倒是先一步到了十里铺。据说是因为布政使应对这次地震救灾和流民安置指挥不力被调走了，费仲良这个副使顺利接任。这个官员调动理由还真是一个笑话，布政使指挥不力难道布政副使就没有责任？还高升！

因为这段时间安置流民的事情，李壮倒是暂时忘了费仲良。这时听到他居然高升了，李壮又不禁有些忐忑起来。因为布政使和布政副使可不是官升一级，实际上布政司也没有布政副使，布政副使不过是十里铺一带老百姓对布政司左、右参政的一个简称。费仲良原来是布政司左参政，四品，而布政使是布政司主官，从二品！一省之内官衙官员理论上除了总督最大，下来就是布政使。费仲良现在官升三级，权力大增，李壮不得不更加担忧了。

这个不同寻常的官员调整震惊了不少人，文师爷为此都专门到十里铺和李壮进行了探讨。经过他们分析，费仲良的高升很有可能是他们的上京活动起到了反作用，或者叫激怒了朝廷。文师爷也是连连自责，称自己这次确实思虑欠妥，没想到朝廷反应居然会这样大。但文师爷和李壮又都有很大怨气，朝廷居然会为了和商人置气做出这种儿戏一般的人事任命。他费仲良何德何能，又有何政绩当得起如此超擢提拔？

但两人现在也毫无办法，谁敢这时候再去搞什么背后动作呢？不过既然已经这样，李壮和文师爷都认为只能加强李壮产业的自查，不要让费仲良抓到明面上的漏洞，至于暗地里，那就只能小心应对，静观其变了。不过两人也都认为，费仲良的不正常升官应该也损害了很多其他派系的利益，要对付费仲良的应该不光只有李壮。

因为深度参与了李壮的一些列事情，文师爷现在也算和李壮捆绑在了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李壮算是多了一个出谋划策的军师，这倒是他的一个意外收获。

富安河十里铺镇城河段堡坎修建因为有了大批流民的加入进展速度很快。原本预计要两年才能修建好的工程到这一年刚刚进入冬月就大体上修建完毕了。四里长河道的两边堡坎加上堡坎上两条一丈宽的石板路现在成了十里铺居民散步游玩的好去处。两条石板路边每隔三丈就是一颗颗从山里移栽过来的香樟树和银杏树。这些树虽然现在只有一丈多高，但相信一旦长起来，河边将会更加漂亮。

短短七个月就能建好这么庞大的工程让十里铺的上至官吏富商，下至普通居民都感觉非常自豪。有客商、亲戚、朋友到十里铺，现在很多人都习惯带着客人到富安河边走一走看一看。客人们当然也对十里铺有这样一条景观大道羡慕不已，纷纷点头认可主家对着堡坎工程捐款功德碑上那些十里铺富商的介绍和称赞。一时间十里铺很多商号都成了百姓口中的义商。

当然，李壮他们一众发起修建堡坎的十里铺商号老板们也没有忘记参与修建的流民们，不仅兑现承诺发放了工钱，众多商号老板还主动吸纳流民进入自家商号做工。毕竟这些流民都是经过证明想做事，能做事的。绝大部分流民都接受了老板们的聘请，从今天开始他们就可以说自己是十里铺人了。李壮商号也又招了一百个长工，这一百人背后总共有八十几家人。给这些长工和家眷总共三百五十多人落实好户籍后，李壮把他们安排到了野湖、土山村和大王山新村。

野湖那边安排的十家人主要协助朱立秋夫妇和王大、王二搞养殖、种植和屠宰，给运货队减轻一些工作量。这些年专门负责运送食材这队人确实很辛苦，李壮已经在打这群新长工中一些年轻人的主意了。他只是还要考察一下这些新招的人手一段时间，以后这些新招的青壮劳力将会安置到合适的岗位上去，他们的家眷该干农活干农活，该去上学去上学。

土山村因为很多人已经搬到十里铺居住，搞种植和养殖的人手有点不够，这次给补充了四十家人过去。土上村因为大多数男女都是青壮劳动力，男的基本上都有走马帮的经历或者正在马帮队，女的很多都在酒坊、酿造坊、肉干工坊干活，不少家庭都有了不小的积蓄，很多还有了大大小小的商号官职。因此原来土山村的人不少都购买了房子或者搬进了商号居住区住进了十里铺。现在土山村只剩下三十多户长工管理着两三千亩地。这三十多户长工并不是没有能力搬到十里铺居住，只是李壮安排他们管理这里的土地而已。但显然这三十多户劳动力不过百人，要管理近三千亩地很不轻松，因此李壮这次给土山村又安排了四十户超过一百个劳动力。

大王山新村那边补充了剩下的三十几家人。大王山新村补充人手也是因为有大量青壮年男女被补充进了马帮队和各个工坊、客栈、酒楼。

秘书室其实从成本考虑并不建议李壮一下子又增加三百多人的负担，但李壮还是招收了这一批流民。他可不想在现在这个当口给官府和民众造成赈灾不肯多出力的印象。前面都做了那么多了，最后接收安置上如果不做好很不划算。当然这一批人李壮也不觉得全是负担，虽然暂时看好像有了他们也多不了什么产出，但至少给原来的长工们减轻了不少工作量啊。而且万一里面有人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