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再被刁难再花钱

时间进入腊月，李壮友堂商号各个产业都在加紧生产备货为春节的新一届商品销售大会做准备。五月份那届销售大会李壮友堂依然销售出去五百万两左右的产品，李壮又赚了近四百万两银子。事实证明李壮商号的产品确实做得好，广受经销商和客户欢迎。

李壮现在倒不是很忙，每天只需要协调一下原材料供应，签签字，有时候再到工坊去转转，很多时候下午就是在青云客栈包间里和几个商界朋友聊聊天，打打牌，喝喝酒。

这一天下午，李壮和古老板，周老板、张老板、田老板几人又在青云客栈包间喝茶聊天。几个人对于朝廷现在的局面都表示出了极大的担忧，沙俄现在还占着新疆伊犁不归还。朝廷又派了人前去俄国谈判收回伊犁等问题。当初沙俄占领伊犁就明确表示，只要朝廷能平灭新疆叛乱，他们就归还伊犁。现在左大人收复新疆了，沙俄又耍起了无赖，要求朝廷割地出银子才能归还伊犁。据说左大人这次是带着棺材出征的，他誓要从沙俄手里收回新疆。看样子朝廷要在新疆跟俄国打一仗了。

还有就是东南局势也让几个商号老板大为愤慨，既愤慨日本无耻侵占琉球，而且进一步妄图台湾，也为朝廷的对外软弱愤慨。不过他们一介商贾，这又有什么办法呢？他们还在担心衙门官员对付自己呢！李壮当时就在想，现在他就是整天都在防备着布政使大人对他使阴招。

果不其然，正当几个老板纵论天下大事时，朱小山找到了包间。李壮出包间后，朱小山小声告诉李壮，巡逻的兄弟遇到麻烦了。他把这件事告诉李壮就是要让李壮心中有数，有什么安排就提前做出来，因为这件事一看明显就是在故意陷害巡逻队兄弟。

这件事情其实很简单，十里铺最大的青楼听雨轩掌柜到分县衙门报官，说是有一伙六个外地人在他们那里不但消费了不付银子，今天还借饭菜不好之名要求青楼给他们赔偿。青楼掌柜一看对方六人都是身材高大、孔武有力的角色，没有与他们正面冲突，只是告知要上报东家才能决定于是出来报了官。

因为这些年有民团的巡逻，十里铺已经好久没有发生过敲诈勒索的事情。十里铺现在各个商家也习惯了治安良好的经商环境，只要自家有理一般是不会忍让顾客的无理取闹的。这些年十里铺也很少遇到地痞流氓、纨绔子弟巧取豪夺的事情。青楼掌柜自然不想莫名其妙被一群外地人欺压，选择了报官。

分县衙门接到青楼掌柜的上报，就派了两个捕快跟着他前去处理。青楼掌柜很疑惑，他都说了有六个身材壮硕的人在无理取闹，为什么衙门只派两个捕快去呢？结果出了衙门不久，他们遇到一队十人巡逻的民团团丁。两个捕快上前跟这队巡逻团丁的小旗官说了情况，这队团丁就跟着他们一起到了听雨轩。

谁知道他们刚刚进入听雨轩，那六个原本还嚣张无比的外地人就想伺机逃走。团丁们还不明真相，但这些人一见到他们就要逃走自然是有问题的。因此团丁们就和两个捕快一起开始抓捕这六人。很快就有四人被他们抓住了，但谁知道有两人慌不择路，一看无路可逃，就从听雨轩二楼窗户跳下了楼。听雨轩二楼到石板地面有两丈高，这一跳，其中一人就摔断了两条腿，另一人也断了一条腿，还有一只手臂也骨折了。

抓捕疑犯，疑犯逃跑中受伤原本也没什么问题，纯属咎由自取。但当把这六个人送到分县衙门一审问就审问出问题来了，这六人居然是旗人，家住省城里面的满城，祖上都是八旗驻军大小军官。六人别看身材还算高大健壮，但其实都是文不成武不就之辈，在省城平日也不过是仗着祖辈余荫和满人身份行地痞流氓之事。这次他们到十里铺不过是受人恭维、赞助到十里铺游玩。结果几人平日在省城欺负一些苍蝇馆子、半掩门惯了，这次虽然有人赞助了一百两银子让他们在十里铺放心耍，但一个人分到的十多两可不是一笔小钱，他们都想赖账。

他们想的是大不了最后亮明满人身份最后铁定就没事了。但他们没想到十里铺的商家居然如此不讲江湖规矩，也不讨价还价一下就报了官。他们虽然平时在省城捏捏软柿子没出过什么问题，但遇到有后台的把他们告到官府或者旗主那里，坐实他们无故欺压百姓，他们得到的惩罚也会很重的。因此才有了他们一看到捕快就想逃走的事。

省城的旗人在皇朝前期因为家中基本上都有在驻军中任职的人，军饷、禄米、赏银那时候还是很丰厚的。这时候他们就养成了不做事也会有朝廷养着的依赖思想，虽然平日生活奢靡，但他们其实逐渐失去了自食其力的能力。到了后来，大多数八旗军后代旗人都成了整日提笼架鸟、打牌喝酒置色的“闲散旗人”。但这时候旗人人口大增，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在驻军谋到职位，虽然朝廷时不时有赏赐，但不少旗人这时候就已经不得不靠典卖自家祖传物件维持生活了。

外国势力入侵后，各种赔款大增，加上各地大规模爆发了叛乱，朝廷焦头烂额，财政捉襟见肘。再加上大多地方旗人驻军镇压反叛不利，朝廷对旗人军队大为失望，逐渐减少了对八旗军队的投入。这时候普通旗人的赏赐就几乎没有了。但这些旗人已经养成了游手好闲的生活方式，没有了经济来源，为了生活很多人就不得不开始走歪门邪道。这时候有一些旗人就开始成了地痞流氓、小偷骗子之流。他们行欺压弱小、坑蒙拐骗、溜门撬锁甚至挖坟掘墓之事。

当然朝廷为了防止旗人在各地过度欺压，会激起当地汉人百姓的反抗和对立，因此也对旗人制定了很多限制，对旗人犯罪惩罚也很重。而且一旦旗人犯罪，不光要面临朝廷法度，还要面临自己所在旗主制定的一些列惩罚手段，严重的不光是自己被杀头流放，家人也会面临去除旗籍甚至流放的惩罚。因此一般的旗人明面上也不敢故意犯罪，这也是那六个人一见到捕快就跑的原因。

但是，这时候有“满汉不同律”，旗人就算犯罪，当地官府也不能自主审判，而是需要上报，会同旗人所在旗进行判决。十里铺一个小小的分县衙门自然不敢自行判决这些旗人，尽管他们算是落魄旗人，但怎么说也是主子啊。因此很快这六个旗人就被送回了省城。

过了一段时间，布政司下发公文到分县衙门和民团，说是这六个旗人与听雨轩争执有错，但十里铺捕快和团丁未问明情况就实施抓捕，而且导致两人严重受伤，这是严重的伤害旗人事件，十里铺分县衙门和十里铺民团都需要对这两个受伤旗人做出赔偿五百两。这六个旗人所在旗旗主也通过提督衙门专门下文给民团，严厉训斥了民团团丁滥用职权，导致为朝廷立下汗马功劳的武将后裔受到不公待遇和严重伤害。要求严惩涉事团丁，并对民团罚银千两以示惩戒！

李壮收到两份公文简直火冒三丈，维持治安，协助抓捕疑犯居然有错？还要被罚银惩罚？李壮简直都想申请解散民团了！但是他知道这时候不能这么做，这么做不光是会让上面觉得他在恶意对抗，解散了民团也会给以后很多事情带来不便。算了，只有掏这两千两了。

谁知道这件事情处理下去没几天，李壮都准备好好放松过年了，走马帮送货回来的兄弟又给李壮带回来了让他烦心的事情。这次兄弟们走马帮送货，几乎所有关口税卡都有当地衙门差役拦住马帮队。他们有的说是马帮队长期经过他们辖区，骡马吃了农户的庄稼；有的说是骡马粪便污染了水源，有百姓喝了污染的水生病了；还有的更奇葩，说是骡马踩坏了道路导致有人摔倒受伤了。这些当地差役就是一个意思，赔钱！

但马帮队也不是软柿子，尽管李壮嘱咐过尽量不要和沿途衙门、百姓产生冲突，但李壮也说过面对不合理要求也不能一位退让。因此，这次带队的朱小峰先是展示了自己民团把总的身份，然后又他又让这些差役把受害者带来对质。这哪有什么受害者，差役无法，只能放他们离开了。

但没想到回程，这些差役真的像模像样的带着各种受害者又堵住了马帮队。朱小峰和一众队正副队正只好开始和这些所谓受害者对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受到什么伤害造成了什么损失？一番对质，这些无中生有的事情当然无法落实马帮队的责任。这些人提出赔偿的钱虽然不多，但一旦退让了就会麻烦不断，李壮觉得朱小峰他们做得很好！但是这一次是解决了，下次还能不能顺利解决就不知道了。李壮只好嘱咐朱小峰以后需要更加小心。

这个年李壮过的很不舒心，巡逻队时不时就会报告有形迹可疑的人在李府、民团驻地、野湖、工坊等地转悠。但是他又做不了什么，只是叮嘱家里人特别是家里几个小孩子尽量不要外出。商界朋友邀请他参加拜年酒他也是尽量能推就推，或者就是让王三友、朱小江他们代为参加。

这一年的元宵灯会也是麻烦不断，说起来都是一些住店、吃饭、买东西之类外地人找理由不付钱的小事，但这些小事多了不可避免还是会对十里铺整体形象造成不好的影响。当然其实大多数人还是对十里铺观感不错的，特别是沿富安河两岸新修的石板路很受外地游客称赞。

夜幕降临，彩灯亮起，石板路上人流如织。灯光下的富安河里泛起粼粼的波光，一闪一闪犹如天上繁星。缓慢游曳在河中的画舫也为夜晚的富安河添加了一份精彩。画舫上临窗而饮的游客是漫步河边很多普通百姓羡慕的对象。有些人看到青楼画舫上彩纱披肩的漂亮姑娘，应该也在幻想自己哪天有钱了，是不是也会上船依红偎翠一番。

因为今年河边堡坎和石板步道已经修好，河边上就也挂上了不少彩灯，不过河边上大多是小型灯笼挂刚栽不久的树上，只有在老爷庙那里有一个比较大型的鲤鱼跃龙门灯组。尽管东西大街、南北大街上时不时有争执声，但绝大多数人还是愉快的度过了一次十里铺灯会。

为了避免意外，今年李壮家几个小孩子还有李双姝都听从李壮嘱咐没有亲自去摆地摊。这次地摊是一些老师带着一群初中一年级和小学五六年级学生自己搞的。现在李小灵和李云鹏既是学堂初一年级学生，也是初一年级老师。因此灯会三天晚上他们两姐弟为了排解不能出去看灯的忧愁干脆就乖乖的在书房备课，马上就要开学了，备课也是他们再熟悉一下课本内容。三个小的看哥哥姐姐都这么认真学习，他们也只好该预习预习，该赶作业赶作业。

虽然这三天灯会李壮没有出去观灯，但其实他天天到晚上八点过九点钟都比较忙。逛了一遍灯会的许多商号高层和商界朋友，这个时间就会顺便找到李府，他们有的来是向李壮报告即将开始的新一届销售大会准备情况的，也顺便在李府蹭一顿夜宵，有的纯粹就是为了过来蹭夜宵的。李壮忙当然是忙着给下属和朋友们准备夜宵啊。其实这些下属和朋友大多知道李壮现在面临什么样的局面，过来就是想安慰安慰李壮，李壮当然也清楚大家的好意。

灯会结束后就是李壮友堂商号新一届的商品销售大会。这一届商品销售大会虽然准备的货都卖出去了，销售额达到了预期的五百五十万两，但李壮还是看出了问题，而且这个问题对于商号长远来说还很严重。这个问题就是以曹老板为首的省城商号没有前来参加销售大会。这一次是曹老板为首的省城商号断了采购，那下一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