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关于海盗的起源
十里铺第一次新春灯会无疑是非常成功的。从正月初一开始，周边区域的赏灯人流就不断涌入这个小城。整个正月间，方圆不过六七里的十里铺天天都是人潮涌动。特别是到了夜间，彩灯点亮，十里铺简直就成了一个梦幻的世界。
正月初八晚上，李壮和十里铺商会主要商号老板在分县衙门的组织下登上了富安河对面的富台山。一众官吏商贾在富台山上一家叫崖上的酒楼包间喝茶赏景。这家叫崖上的酒楼在十里铺还是很有名的，他的东家就是李四发堂的李老板。崖上酒楼之所以出名，并不是因为它的菜色、规模、装潢之类，而是因为他的位置。崖上酒楼有五个大包间在富台山的悬崖边上，三十几丈的悬崖下面就是富安河堡坎步道。这五个包间在悬崖边上平整处露台，修上了栏杆，凭栏远望，几乎整个十里铺镇城都尽收眼底。
李壮手中捧着温热的细瓷茶杯，看着对面火树银花不夜天的十里铺，心中不免还是有些自豪的。他相信在场的大多数十里铺商人、官吏也会有自豪的感觉。这两年，周边很多州县因为经济凋敝、民生艰难已经停办元宵灯会了。更不要说再远一点的云、贵、陕、甘等地区，大烟、匪患、兵祸、天灾，许多地方已经可以用人间炼狱来形容。现在很多地方不要说普通百姓看不到希望，就是很多富户乡绅也生存艰难了。
李壮今天从李县令那里得到消息，去年一年，分县衙门已经受理了超过一千桩住宅土地购买交易，这些住宅土地大多是镇城及周边的荒芜官地。而购买这些官地用于建房的绝大部分是来自云、贵、陕、甘的富户乡绅。大量的交易也推高了十里铺的土地价格，当然另一方面也反映出十里铺现在在周边区域人们眼中已经是安居乐业之所在了。
现在李县令已经完全倒向十里铺了，现在他所做的事基本上都是有利于十里铺的事，因为他自己也已经把家安在十里铺了。据说他在省城的老家他已经交给他的族中兄弟了，自己这一支已经全部搬到了十里铺。但是说来也奇怪，李县令早就过了他在十里铺正常的任职期限，早就该调走或者高升了，但是他却一直没动。
根据年前聚会时从文师爷那里得到的消息，说是李县令早在处理甘陕流民和修筑富安河堡坎那年就应该高升的。但当时的布政司衙门给他的评价据说是过于看顾地方商贾，未对朝廷一心一意，因此对他的提拔就被搁置了。但这些年李县令在十里铺又确实做得非常好，财税、捐银、教化、治安、民生，这些衙门主官基本的考核项目，十里铺不要说在江阳府，就是放在全省也是遥遥领先的。特别是在财税和各种捐银上，十里铺一个小小分县，不要说在全省所有县级中独占鳌头，就是一大半的州府都比不上十里铺。这就让吏部文选、考功等几个清吏司很难办了。这个人有政治不正确之嫌，但没有实证。另一方面又称的上政绩卓着，特别是在现在全国一片混乱的情况下。升又不能升，贬也不能贬，最后无奈之下，吏部对于李县令就只能选择维持现状了。
李壮在腊月二十六请文师爷到十里铺，一方面是大家久日不见相聚一下，联络一下感情。另一方面就是李壮要把文师爷的股份分红给他。早在建设青云食品厂那时，李壮就给文师爷通过气了，食品厂建立后如果并入青云公司，文师爷那一成股份肯定要稀释。去年九月份李壮回到十里铺和文师爷确定了，在新的青云公司，文师爷占股三个点。这明显是让他占便宜的事情，文师爷当然没有意见了。新的青云公司本金扩大十倍不止，他还能占三个点明显就是李壮照顾他了。这三个点在去年只有半年生产的情况下，文师爷共分得一十八万两。这可把文师爷高兴坏了，他历经多届县令，广交多级官吏，几十年了，积累的财富还不及这次分账的零头。不过文师爷也很清楚，这是李壮照顾他，他现在也把李壮当成了真正的朋友。他之所以高兴并不是银子得了多少，而是在于李壮依然很看重他。
灯会改变了，但李壮友堂春季销售大会举办时间还是没有改变。正月十八，在十里铺已经吃喝游玩得心满意足的各地经销商再次齐聚商号批发市场。三天时间，李壮友堂再次卖出五百多万两的销售额，李壮家又多了近四百万两资产。这几年，周边的那些经销商很喜欢早早的就到十里铺游玩。这里不仅吃的丰富多彩，口味上佳，住的也远比他们那里的条件好多了。
更重要的是十里铺治安好，几乎没有小偷、强盗和恶意欺压。尤其是那些趁着参加李壮友堂销售大会和看十里铺灯会带着一家老小来十里铺的外地客商，只有在十里铺他们才会放心老人、小孩、女眷上街。因为在十里铺，只要是在镇城，不超过两百丈你肯定能发现巡逻的团丁。哪怕是在十里铺乡村，各保甲都会很热情的帮助有需要的外地人。
十里铺虽好，但李壮在销售大会过后也不得不再次踏上前往香港的轮船。现在香港那边的产业已经超过了十里铺这边，再加上李小灵和李云翔也快要开学，不走不行了。在和于青云、李云鹏商量后，李云鹏也同意了去香港上学，这次李云鹏也一起前往香港。
廖青波和尚小云都是临海县一个海边村子的农民，两人同岁，都是二十多岁的年纪。两个人在十八岁那年被保正推荐，去县里当了三年的民团团丁。他们村子和临海县其他海边村子差不多，就是适合耕种的土地少，农民光靠种地根本养活不了一家人。俗话说靠海吃海，廖青波和尚小云他们村子多数人也是多靠赶海和在近海打一些鱼补贴家里。可是靠着他们的小舢板在近海浅滩打鱼又能有多少收货呢？所以这些年廖青波和尚小云他们一直都挣扎在困苦当中。
三年前，廖青波和尚小云和村里人商量，要改变这种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生活大家就要齐心协力，不能在一家一户的搞条小舢板了，大家需要共同集资购买一条大一点的船，出去远一点打鱼。村里人都很信任这两个后生仔，因为这两个人是村里少有出去闯荡过的人。不过村里人不知道两个人所谓的出去闯荡不过是当团丁被土匪、流寇打得抱头鼠窜、屁滚尿流而已。
村里人省吃俭用集资买了一条三百料的大船，终于可以跑远一点去更深的海域打鱼了，而且深海确实比海边上收货大太多了。但这个时候，县里的巡检却找上门来。其实这个时候，朝廷所谓的海禁早就名存实亡了，但这些村民却不知道啊。巡检以此为由，要求廖青波和尚小云他们每个月给他一定的封口费，否则他就要将廖青波和尚小云他们村违反海禁政策上报衙门。
廖青波和尚小云无奈，只好答应了这个巡检的要求。可是这样一来，有了这条船和没有这条船好像村里人日子也没什么变化了。关键是现在每个月还要想着尽快凑够给巡检的封口银子，封口银子挣够了又要想着赶紧多打点鱼虾改善村民们的生活。其实有了这条船以后村民们反而更劳累了。他们这个村子这么封闭，也不知道那个巡检是怎么找进村子里面来的。
后来有一次，廖青波和尚小云在龙头岛附近海域打鱼作业的时候，看到了一条蜈蚣船追一搜货船。两条船最后在一座荒岛边上都搁浅了。廖青波、尚小云他们只听见一阵噼噼啪啪的枪声过后，两条船都没有了动静。廖青波和尚小云两个人当过团丁，也开过枪，倒不怎么害怕，但船上其他三十来个村民就有点战战兢兢的了。这一片海域离航道比较远，平时也没什么船从这里过，也不知道两条船为什么追逐开枪。最后还是廖青波和尚小云拿定主意，决定靠过去看看。
等他们的渔船靠上去一看才发现，货船和蜈蚣船上的人都倒在了血泊中，有的身上插着刀和长枪，有的身体被鸟铳打得稀烂。只是离远了还不清楚有没有活着的。此时的廖青波、尚小云还保留着赶海人的善良，就是在海上不过是谁遇到落难的人都要提供帮助。虽然心中忐忑，两人还是带着村民们登上了这两艘船。随后检查后发现，两帮人都死完了。
那艘货船上有三十五人，那艘蜈蚣船上有十人。从两帮人的穿着和武器来看，廖青波和尚小云两人判断，这两帮人属于货船的应该是二十五人，属于蜈蚣船的有二十人，两帮人应该都是海盗。因为廖青波和尚小云两人在当团丁的时候配合朝廷水师围剿过海盗。从这两帮人的穿着和武器一看就知道他们是海盗。
那艘货船是一艘三百料左右的福船。船舱中廖青波他们发现了四十条新鸟铳和不少的火药、铁砂子、独弹，还有不少长短刀和长枪，另外还有好几石大米、几罐菜油、十几坛烧酒、几十斤腊肉和一些衣裤鞋子之类。另外就是还有超过百两的银票、铜票。其他还有不少的打鱼工具和锄头、铲子等农活工具。看来这艘货船是海盗派出去采购物资的船。
而那条蜈蚣船上除了那二十个人随身携带的武器和一些银票铜票，只有少量火药、铁砂子。看来应该是两帮海盗不对付，一方上岸采购被另一方发现了，另一方准备黑吃黑。不过现在好了，两边都同归于尽了。
一开始廖青波和尚小云还没想过如何处理这件事，但看到货船里那些武器、银票和物资，两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下定了决心，他们要吞下这两条船和武器物资。
两人带着村民们把两帮人在荒岛上都给挖坑埋了。不过这些海盗身上值钱的东西和银票，包括完好的鞋子和衣裤等他们没舍得浪费，都给收了起来。趁着天色还早，他们又用海水把两条船上的血迹给冲洗干净了，把那些带着血迹的衣裤鞋子用海水洗了晾在船上，这才升帆、起浆回村。今天那点渔获他们也不准备去镇上码头卖了，干脆带回去让村里人做成干活算了。
对于今天的事，廖青波和尚小云一再告诫村民们守口如瓶，否则被海盗和官府知道了他们都有可能面临灭顶之灾。这些上船的村民本来就信任两人，当然不敢违背两人的话。而有了这两条船和那些武器之后，廖青波和尚小云两人心里就动了起来，好像抢劫比打鱼收货大多了。为了准备当海盗，此后，廖青波和尚小云两人就一边带着村民们打鱼，一边在龙头岛附近的荒岛对村民们进行训练。他们所谓的训练无非就是民团那套大刀劈砍、长枪扫刺、火枪装填射击。
廖青波和尚小云还算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这些村民实力不怎么样，也就没有专职搞抢劫。他们一般就是在熟悉的这片海域打鱼顺便等着容易下手的猎物上门。俗话说没有不开张的油盐店，这帮半职业海盗在做好准备当海盗半年后，终于在龙头岛和干岛之间一条不怎么有船走的航道上等来了一艘三百料左右的福船。最后这艘福船上的船员在逃跑不出去的情况下只好接受了被抢的事实。
这次抢劫廖青波和尚小云他们抢到了两千石大米和四十石砂糖、黄糖。当然还有这条船上船员携带的十条鸟铳和一些火药铁砂等，另外就是一些银票和其他零碎，当然还有一条完好无损的货船。因为这次抢劫没有流血，廖青波和尚小云还算有良心，没有杀掉这十几个船员和商人，而是把他们绑缚好蒙上眼睛，用蜈蚣船把他们送到了五子岛一处荒无人烟的海湾岸上。在那里只要他们挣扎开绑缚的绳索，往岛中央走或者是沿着海岸走，都能找到人烟。
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当海盗巨大的收益让原本朴实本分的村民们忘记了恐惧，渐渐地他们就把抢劫当成了主业，打鱼只是顺带了。越来越多的船只和越来越大的财富再带回村子显然已经不合适了，于是廖青波和尚小云他们在三门湾一带找了一个远离航线的无人荒岛正式全职干起了海盗。不过他们也没有自大到大张旗鼓的招兵买马，而只是把那些羡慕他们吃喝不愁的亲戚朋友吸收了进来。不过对于家眷他们也没有透露自己当海盗的事，而是告诉家里人，他们是在帮海商运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