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师爷出手解难题

把周县令和黄一鸣的事情交给民团和文师爷后，李壮开始忙着处理年底的账目以及确定今年的员工奖金福利之类。一直到腊月二十六，他才终于和于青云、秘书室一起把三千多人的账目理清。

十里铺号前几天已经回老井关码头了，禄蒙灵和李云鹏、李小灵、李云翔没有回来。她让十里铺号带了一封信回来，说是柴湾那段防波堤现在正是施工关键期，她要盯着施工和捐献的建材，千万不能出现差错。港英政府刚刚查封了一家建筑公司，他们不光使用次品砖石和灰浆，就连施工处也是错漏百出。这样的工程完工后，不止没有防浪功能，甚至对于在防波堤旁边的人行走和工作还会存在安全隐患。

问题查出来后，这家公司不仅公司被查封，取消了建筑施工资格，老板还被罚了款。禄蒙灵信里告诉李壮，据说如果不是那个老板四处走关系，又多交了罚款，他极有可能被抓下狱。禄蒙灵听李启东和雷长乐说过防波堤对于李壮的意义，因此李壮离开香港后，她就对于防波堤建设非常上心。不过其实她不知道李壮真正的想法是太平绅士的头衔可有可无。甚至就连十里铺民团团总的身份，其实李壮现在也觉得可有可无。

不过既然禄蒙灵自己决定今年不回十里铺过年，李壮也就随她意愿吧。他知道，自己的两个老婆都是在极力的帮自己做事，在娶老婆老上，他感到自己很幸运。禄蒙灵在信中说，几个孩子原本是想回来的，但李云鹏和李小灵怕她一个人在香港过年孤单，最后还是决定留下来陪她。

这次十里铺号回十里铺，在上海又带回来了几百吨的原材料，主要是高粱、大米稻谷、糯米稻谷、香料、白糖、冰糖之类，还有少量的虎骨、虎肉、虎鞭。现在杜老板真正成了李壮的紧密合作伙伴，他不光经营青云公司商品，还为李壮的产业提供大量原材料。这次十里铺号从上海带回来原料，绝大多数就是杜老板供应的。现在杜老板的商号和北方的大盛魁一样，和李壮的产业都是互为供求的关系。这也是李壮并不怕黄一鸣威胁的，所谓的要让他的商品走不出十里铺的原因。他才不相信那个裕王爷真的能把大盛魁、上海杜老板、广州伍老板等人的商路断得了。

腊月二十八，李壮、于青云和一众商号高层在批发市场广场再次摆出阵仗给商号员工、几个村子长工、民团兄弟们发放了奖金和礼品。这些年来，李壮每年都会这样大张旗鼓的给员工们发钱发东西。李壮这样做的目的就是要让员工们有更大的满足感。现在李壮友堂商号的员工们，包括那些给李壮种田的长工们，都是十里铺大多数人的羡慕对象。十里铺的民众们羡慕李壮的员工，不光是因为他们薪俸高、福利好，更是因为商号尊重工人。十里铺从来没听说过李壮的产业压榨和虐待工人的事情发生过。而这个年代，其他的工坊或多或少都会有压榨、虐待、克扣员工的情况。

腊月二十八下午，李壮又和商会高层给原来马帮队那些死伤兄弟家里送去了慰问金和过年礼物。当然这些家庭，只要有劳动能力的都在李壮产业干活，失去劳动能力的每个月也能领到不少的生活补助。再加上商号提供了住房、子女教育、医疗补助等，其实生活上他们并没有什么困难。但是李壮和商号并没有因为这些家庭没什么生活问题就忽视他们。人一旦生存得到了保障，思想上就会更加渴望安慰与满足。李壮让商号每年都要给那些因公死伤的家庭进行慰问，既是安慰那些家庭，也是告诉现在旗下的员工们，只要你做出了贡献，商号是不会忘记你的。

刚买禄蒙灵号那时，禄蒙灵号上有一个陈列室，陈列室里面有一些画像，这些画像有的是画的，有的是照片。当然照片是李壮后来在香港见识过照相机后才知道的。那些画像和照片下面还有一段介绍这些画像和照片的文字。李壮当然不认识英文，还是陈阿林给他讲解了他才知道，那些画像和照片就是介绍禄蒙灵号的航行史发生的一些重大事件以及为禄蒙灵号做出过贡献的人。

李壮当时就在想，十里铺李壮友堂完全可以也搞这么一个陈列室，把这些年商号发展过程中的重大事件陈列出来，把为商号做出突出贡献甚至出现伤亡的人记录下来，让更多的商号新人知道。这样做，既是纪念，也是激励，李壮觉得这样做很有意义。不过这个事情他后来忙来忙去就给忘掉了，另一个就是李壮在香港看到的照相机实在不太方便使用，有时候照出来甚至还不如李小灵他们学得铅笔素描画清晰真实。现在在慰问伤亡员工家属时，李壮又想起了这件事，看来要吩咐秘书室尽快着手这件事，要不然说不定自己又给忘了。至于照相机，如果接下来碰到有方便使用的，李壮准备买几台给两边产业使用。

腊月二十九，十里铺商会李管事，也就是原来的分县李县令，陪同十里铺商会一众会长、副会上、理事，又给十里铺养济院、鳏寡孤独病家庭送去了过年慰问金和米面肉菜等物资。这几年，十里铺商会组织的过年慰问还是很得了一些民心。其实，十里铺镇城和各乡村保甲统计上报的真正赤贫家庭总共也不过一百多家，十里铺商会算是花了小钱赚了大名声。最后结算下来，在春节慰问上，李壮友堂这种顶级商号也不过只分摊了十几两银子而已。也不知道朝廷收取的那些动辄几百上千两银子用到哪里去了。

李壮记得成立商会时，李壮友堂和十里铺几家大商号一家缴纳了五百两会费，十里铺几百家大小商号共计缴纳会费七万一千两。这些年过去了，他们缴纳的会费不光没有减少，现在还每年都有不少盈利。腊月二十九下午，给镇城那些赤贫家庭和养济院送完慰问金慰问品后，商会在青云客栈宴会厅开了一年一次的商会团年总结会。至于那些在乡村的鳏寡孤独病家庭的慰问金和慰问品就由各保甲派人领回去分发了。商会并不担心这些东西会被贪墨，因为每个保甲民团都派了一个小旗团丁过去帮忙运输和分发。很遗憾的是这些慰问品慰问金没有土山村、松林村和大王山新村的份儿，因为这几个村子没有家庭符合赤贫的条件。

商会的团年总结会就是听取执行管事的情况汇报和聚餐。今年是李管事第一次做主持和汇报。李管事从分县县令位置致仕后，现在的商会会议是将他一年中难得出席的比较正式的场合，所以这一次李管事准备很充分。

在李管事的报告中，用商会会费成立的十里铺商会互助钱庄，去年结余现金六万一千两，贷款本息四万两，利息已收三千两。也就是说去年的商会会费结余十万四千两。今年给商会成员借贷共计八万七千两，获利七千二百两。今年截至目前，商会会费现金结余九万两，贷款本息共两万一千二百两。也就是说现在商会会费结余十一万一千二百两。这个结余还是除去了管事、秘书、商号掌柜小厮薪俸以后的。今年商会只剩下一笔支出还没结算就是今晚在青云客栈的聚餐费用，这个费用顶多也就是几百两。

十里铺商会互助钱庄是商会成了的一家服务于商会成员的低息钱庄，用商会会费作为本金，为商会中小会员提供借贷，月息一分。这个利息比其他钱庄票号低了至少六七成，但即便如此，十里铺商会互助钱庄每年也能盈利好几千两，算是可以让商会不靠会员输血也能自身滚动发展，同时还能给地方救助提供资金。李管事还在当县令时就很佩服十里铺这些商号老板，他们居然会如此团结，如此爱护地方，也如此具有经营智慧。这才是他不愿意当朝廷的官，反而愿意出任商会管事的原因。

今天商会的慰问行动和商会聚会完全没有信任分县周县令的事，其实已经说明十里铺这些商号老板没有接受他。如果周县令能够看清形式，接下来就应该调整自己的为官思路，但李壮不知道这个周县令能不能领悟到这一层。

今年的十里铺新春灯会依然是热闹无比，不过周县令却感觉很孤独。春节期间，不光十里铺的大小商号老板没有一个人上门拜年，就连正月初八在富台山崖上酒楼传统的官商共聚赏灯也没人通知他。那些学官、县丞、盐垣官员、税关官员等都被邀请去了，就是没人邀请他。这和他设想中借着过年收回一些捐官成本的想法大相径庭。

他没想过其中原因，只是觉得十里铺这群商人藐视了他。但他不知道，他到十里铺后，先是对商人们趾高气扬，不满意商人们的军舰捐银，接着又想要十里铺民团指挥权，后来又是找一些富商去衙门找理由勒索等等。到十里铺这么久了，他还没有走出县衙，去看看十里铺的乡村，去问问商人们的困难。商人们早就不满意他了。

也不知道这个周县令有没有好好了解一下十里铺各大商号那些东家，要知道这些富商们很多都是有官身的，很多品级还比他高得多。王家、李家、胡家、颜家、古家、周家、张家等等哪个不比他品级高，人家即便是去府城，府台大人也要亲自安排接见。就是李壮，品级也和他一样，这还是李壮不削于获得更高的官身。结果到了他周县令那里，他是即瞧不上人家富商，又想要人家给他送钱，简直是不知所谓。他也没有搞清楚，他到底能为十里铺这些商贾做什么？十里铺这些商人有什么事是非他不可的用到他？

李壮原本预计是过了正月十八的商号春季销售大会就去香港的。其实现在十里铺包括香港也没什么事情一定需要他处理，他随时可以离开。他之所以想早点去香港是因为如果防波堤工程竣工，他要配合雷长乐去谋取太平绅士。他自己虽然不太看重这些荣衔，但不能辜负了手下为了帮他争取所费的一片真心不是？

但是，在正月初十左右，十里铺就传进了一条消息，昭通府一个在官道边的大村子在正月初八这天被一伙土匪洗劫了。这伙土匪不光抢粮抢钱，还杀死了五十多人，掳走了年轻女子四十多人。更为可气的是，该地的保正得知此事后，居然不去官府报告，反而要让村民们再出经费，让他去邀请民团去剿匪。村民们气不过，只好到县衙击鼓鸣冤，该县县令一看群情激扬，赶紧下令让捕快和民团一同出击去围剿土匪，解救被掳掠的百姓。可是，民团那群大烟团丁刚和土匪交战不久，就被土匪打得屁滚尿流，败下阵来，退回了县城。那些捕快更是根本就没参战，就被民团败兵裹挟着当了逃兵。

过了几天，李壮在正月十四接到了防守大营转发的剿匪命令。命令上要求江阳府、叙府抽调几支民团，最迟在腊月二十五，进入昭通府。各支民团进入昭通府后，配合云南的地方防守大营兵勇，大家团结协作，务必剿灭这帮嚣张的土匪。其中江阳府所要抽调的民团就有十里铺民团。得到这个命令后，李壮让秘书找来了朱小山、马飞、牛二和王小二。他对朱小山、马飞、牛二的要求就是，这段时间整训民团，在腊月二十一抽调四个百人队全骡马启程赴昭通。其他留守的两个百人队人员要做好各产业的护卫巡逻工作。同样，出征的队伍还是要隐藏非民团标准的武器。而王小二的暗卫队需要立即就派出两个小旗队伍前去侦查。

安排好了民团，李壮又给江阳府防守大营回复了腊月二十五必将准时到达昭通府的确认函，就暂时没有再去想民团出征的事情了。他现在的主要精力就是协助于青云把春季商品销售大会开好。从正月初十开始，就有周边府县的许多经销商带着家眷和伙计到了十里铺。他们既是为了带家眷好好逛逛十里铺，看看新春灯会，也是为了参加李壮友堂的春季商品销售大会。没出正月都是年！经销商们到了十里铺，当然要登门给李壮拜年。因此，一直到腊月十六，李壮家天天都是宾客盈门，酒席不断。

正月十六，文师爷也来给李壮拜了年。当然拜年以及带家眷到十里铺看灯会都只是顺便，他主要还是来告诉李壮，裕王、黄一鸣那个事基本上已经解决了。

原来，这个裕王爷骤然掌权，完全没有执政经验。他对门人下属也没有一套有效的管理措施，这就导致这大半年，裕王的那些走狗们到处借着他的名头去卖官、勒索、欺压地方和商户。很多地方官员和商户不堪其扰，纷纷找门路找关系对抗裕王爷名头下的欺压。

裕王爷和他的狗腿子们在吏部掌权当然挡了一些人的路，再加上裕王爷确实在官场底蕴也不够深厚，因此，不少不利于裕王爷的消息就传进了宫里。太后听了当然是大发雷霆，自己好不容易扶起一个容易掌握的人上来，没想到这个人也太不争气了。哀家辛辛苦苦支撑这个天下还没得着什么好处呢，你裕王爷倒好，一朝权在手，便把银子收！

但是太后又不能马上拿下裕王爷，那样做就是她打自己的脸了。太后把裕王爷叫进宫里大骂一通后，又告诫裕王爷，以后县级以上的官员任命必须要经过她的同意才能授官。裕王爷别看其他事情糊里糊涂的，但是太后这句话的意思他倒是清楚的体会到了。裕王爷悲哀的发现，以后自己就会成为太后卖官敛财的工具了，得不到什么好处不说，铁定的骂名他是背定了。

裕王爷在太后那里受了气，自然不会忍着。他回到王府后，让家丁立即动身到各地召集回那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奴才们。他要把在太后身上受的气转发到这些狗东西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