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勒索钱财建税关

富安河十里铺河段上的积善桥改造工程已经完工了。原先的积善桥桥宽只有两丈，平时桥面离水面也就不到一丈，枯水期也不过四五公尺，稍微涨点水桥面就容易被淹。

改造后的积善桥桥面现在和河边堡坎的步道、街道几乎齐平，平时离水面就超过了三丈。以后只要不是特别大的洪水，一般情况下是淹没不了桥面的。积善桥的桥面宽度现在也加宽到了四丈，因为大量使用钢筋混凝土和预制件，现在整个积善桥看起来就非常坚固了。

另一个不得不提的就是积善桥的桥墩，原来每隔两公尺多一点就是一个桥墩，桥墩高度也不够。这就导致了上游大公井、金流井之类的盐场和其他工坊来往下游的水路运输大受制约。这次改造积善桥，直接拆除了一半的桥墩，并把原有桥墩用钢筋混凝土做了加宽和加固。现在桥墩之间宽度超过了五公尺，高度更是远远足够了，十里铺那些盐场使用的歪脑壳船可以随便通过了，就是几家青楼的小楼船画舫只要船工手艺不是太差通过也没有问题了。至于说更大的船无法通过，那就不是桥的问题了，那是富安河十里铺这一段河道的问题，有些地方河水太浅了，有些地方又满是暗礁。

这次如果光是改造积善桥其实用不了多少洋灰和钢筋，但当初商量的时候，十里铺商会那些主要商家就商量好了要把积善桥通往马吃水那边官道的道路重新修一条。新修的道路就是沿着富台山脚，然后经过露水湾、江西关山，在马吃水接上官道。这样马车、牛车之类的车辆运输就能直接从十里铺过积善桥上官道，以前如果十里铺的马车、牛车之类的要想上通往云贵的官道，只能到大公井那边过平桥，后来新桥修好了从新桥也可以，不过两条路都要绕行一二十里。富台山汇柴口那条路是走不了车辆的，坡太陡，只能修成台阶。

因为修建了十里铺新桥，改造了积善桥，现在十里铺镇城范围正在不断地扩大。朱小山的信中告诉李壮，不少人已经在富台山、李家沱、露水湾等地方买地建房了，那些原来没什么用的地倒是又为分县衙门带来了大批进项。据说富安县衙门很眼馋这批分县衙门卖地的钱，想要黄县令分一点出去，但黄县令以这笔钱将用于改造镇城以及乡村道路为由拒绝了县衙的要求。不光如此，黄县令还以资金不足为由希望府衙和县衙在税收上给十里铺分县多留一部分。

这种衙门内部扯皮的事情李壮没兴趣了解，不过看起来这个黄县令倒是不错。如果如他所说，他真正改造了十里铺的道路，李壮不介意以后多帮他出一些政绩，比如十里铺镇城那些棚户改造、公学堂改造、大公井那边桥梁改造之类的。当然如果巡检税关堡垒修建真的要开始修建，那也会是黄县令的一大政绩。

不过修建税关这个事现在看起来有点波折，因为十里铺民团和李壮友堂商号都收到了捐银通知，说是为了十里铺到云贵商路的畅通，朝廷准备重新修建十里铺到昭通府的各个税关，往各商号、官民踊跃捐银共襄盛事。

李壮不知道是不是十里铺商会商议的堡垒修筑计划被泄露了，但这个事还不能直接拒绝。李壮当即写了几封信让禄蒙灵号带回十里铺，这些信除了给朱小山的，还有给李双姝的、商会李管事的、四兄弟堂王老板的、胡炳义的。信中的意思就是让他们去找分县黄县令，提出十里铺商会出钱出材料帮助官府和军衙修建税关，不用朝廷出钱出物，也不用劳师动众让大家捐银。李壮在信中还让他们大肆宣扬这件事。李壮现在其实心中有口气，他就是要让一些想通过这样那样方式从他这边搞银子的人不能如愿。

这次禄蒙灵号回十里铺又带了几百吨洋灰和钢筋回去。这次的建材不是帮其他人买的，而是代十里铺商会买的。李壮写给商会李管事的信里就提出让商会尽快召集那些商号商议，尽早启动税关堡垒修建工程。

十里铺商会的主要成员们早就商讨好了十里铺到昭通府的官道税关堡垒修建计划。他们也知道李壮要求现在提前启动是什么意思，毕竟他们也不想让资金过那些人的手。因此，禄蒙灵号回到十里铺后，在分县衙门和几家大商号的主持下，税关堡垒修建工程就正式启动了。

十里铺那些主要的盐商老板这几年其实真没什么事情可干。商号卖盐的事情已经做了那么多年了，平时根本就不需要商号老板们亲自做事。再加上现在的时局，很多老板根本就不想或者不敢继续开拓自己的产业。他们很多人现在每天就是三五个人约在一起喝酒打牌或者摆龙门阵。

前段时间很多人委托李壮从香港那边买回来洋灰钢筋，也是十里铺商人们闲着没事，要么新修一座庄园，要么重修一下房子，要么建一座庙宇。有些外地迁到十里铺老板干脆就约上同乡商人一起建同乡会馆等等。这一时间，十里铺老百姓发现镇城以及周边出现了很多如山西会馆、陕西会馆、江西会馆、福建会馆、广东会馆之类的商人同乡会馆，或者如张家花园、李嘉花园、古家花园之类的富商居家庄园，也有如张爷庙、盐神庙、关帝庙之类的行业祭祀庙宇。

这短短一年时间，十里铺的民众倒是见识了全国各地很多不同风格的建筑。想来，到明年春节十里铺新春灯会的时候，外地游人到十里铺观灯又会有一番感叹。这才几年，十里铺现在不仅有了宽敞坚固的两座大桥，多了那么多平坦的道路，还多出来了那么多新奇的建筑，更不要说现在富台山山上山下都是一座座的房子了。

李壮从朱小山的信里得知，现在光是十里铺镇城人口就已经突破十五万了，几乎比十年前翻了一番。他代表十里铺民团参加江阳府防守大营的会议时得知，十里铺镇城人口居然已经超过了府城人口，据说朝廷现在有意让十里铺独立设县，甚至有传言是设江阳府属州。

对应十里铺的繁华，十里铺周边很多州县却是人口连年减少，土地兼并越来越严重，民生越发凋敝。而更远一些的云贵陕甘一些州县，更是出现了丁口十去其三乃至十去其四五的情况，个别地方甚至十室九空。

朱小山还告诉李壮，十里铺通往云贵的商路上，现在土匪强盗越来越多了。原来那些土匪强盗还是以流民为主，现在居然很多地方的民团也要靠抢劫为生了。朱小山说，估计十里铺民团过不了多久又会接到协助剿匪的命令。因为王老板 、大李老板、胡老板、颜老板、古老板、周老板等人商号的商队近段时间都遭到了土匪拦路抢劫，他们已经联合提交了申请，请求军衙剿匪了。他们说了，如果匪患不清，那边商路就要断了。商路如果断了，十里铺的赋税将会大大减少。

李壮相信他回信里让十里铺商人们提请的税关堡垒工程最后能够启动，跟商人们要求清剿土匪也有很大的关系。不过他不知道，他和十里铺商人们自行建设税关堡垒的举动又让有些人不满意了。

紫禁城长春宫，太后又召见了内务府庆丰司管事太监福海。

“覆海啊，哀家听闻这些日子皇帝和那些新设衙门的人走得很近啊？你这里可有什么消息？”

“回禀老佛爷，皇上那边据说是在商议革新之法。想来陛下也是着急眼下之局面，想着问问看那些大人可有良策。据闻有人向陛下言，现今这天下犹如一株枯萎中空之老树，主干已无强壮之可能，枝叶亦无法吸收肥力。若要此树重焕生机，唯有砍去老干，让其重新发芽方可。”

“革新革新，哀家就不明白了，皇帝亦算聪慧，他如何就不知他自己就是这老树上的果子。砍去老干，他这果子还如何留存？你呀，要给我盯仔细咯，再有人蛊惑皇帝，你告诉哀家，哀家来收拾那些人。”

“是，老佛爷，奴婢一定当好老佛爷的耳目。”

“哀家还真是命苦，一个个的都不让哀家省心。你说那些商贾也是，让他们捐银买洋人之铁甲战舰，他们非得要径自捐给海军衙门；让他们捐银修造官道税点，他们说要自己出钱出物帮朝廷修筑。这些奸商，搞得如哀家是为贪墨他们的捐银一样，真真是小人之心。”

“老佛爷所言甚之，彼之商贾如何能体谅老佛爷之苦心。我内务府乃老佛爷之奴才，老佛爷替朝廷聚财，奴婢等人可不敢有丝毫藏私。奈何官员、商贾、小民皆误认奴婢等会截流钱财，为此均不愿通过奴婢等人之手，真真是冤枉奴婢人等了。”

“你也行了啊。哀家知晓你是个忠心的，可你手下那些崽子可说不定！别以为哀家不出这紫禁城就不知，你的那些手下可顶着宫里的名头没少干腌臜事。你也需约束好，别让他们再干破烂事儿给宫里抹黑为好！”

福海听到这里，背心一下就凉了，这是太后在点他吗？他那些干儿子们在外面什么德行他很清楚。只是太后是怎么知道的呢？难道太后另有耳目？但在太后面前，福海不敢露出半分犹豫，立马回道：

“奴婢死罪，此后定会约束好那些在外行走，决不让他们再给宫里抹黑。”

同一时间，富安县城的临江酒楼的一间包房里，富安县令、县丞、户房典史、工房典史还有文师爷正在喝酒吃饭。

现任富安县令姓孔，五十来岁，山东人士，据说是孔圣人后裔，不过是旁支。这个孔县令只是举人出身，靠着捐银才得到的这个七品县令。他到富安县已经两年了，是文师爷扶助过的第五位县令。文师爷告诉过李壮，这个孔县令和十里铺分县的黄县令都是走的裕王爷那条路子。

这两年来，孔县令除了对捐银、税款之类的事情感兴趣，其他的政务基本上没管过。今天他召集县丞、户房典史、工房典史还有文师爷吃饭喝酒，就是商讨一下关于十里铺商贾自建税关堡垒还有谣传十里铺独立设县的事。这两件事孔县令都很关心，因为这关系到他的收成。

如果是朝廷劝捐，县衙这边稍微做一下手脚，一般默认的规矩他会截流两成。如果工程再由他们县衙工房主导，那还可以挤出一些资金来。可是现在十里铺那些商贾居然大张旗鼓上书要自己修建，不让县衙插手，这就很可恶了。

另一件事就是据传十里铺会独立设县，如果真的成了，富安县不仅又会损失大笔税银，更是会失去以后十里铺的长期利益。

这两件事都动了孔县令的利益，他今天把几个心腹聚在一起就是要协商如何避免十里铺会独立设县和把修建官道税关捐银那笔损失补回来。但孔县令不知道的是，他所谓的心腹并不是和他一条心的。

文师爷其实现在是看不上县衙那点收入的，即便是加上孔县令截留的各种税捐分润他也看不上。不过呢他这大半辈子都习惯了师爷这个职位和这种生活，真要不做这个工作了估计也无聊，他也就当玩儿似的继续在县衙协助县令。他在这个职位多少还是能给李壮帮点忙的。

这不，今天孔县令最后想象出的官道税关捐银那笔损失补回来的计划文师爷听了个一清二楚，他知道了就相当于李壮知道了。看来这个孔县令还真是个糊涂县令，他就不想想，文师爷在富安县当了这么长时间的师爷，能和那些富商没有关系？不要说文师爷，县丞、户房典史、工房典史都有可能会把县令的计划泄露给那些商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