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赌石与灵髓

离开连云山脉，再飞行两昼夜的距离，夜小天一行人就到了段家的地界。

这里地势最为平缓，原始森林覆盖下，却突兀地耸立一座大城。

段家有一座城，名叫铸城，千锤百炼，千浇万筑而成。

铸城屹立于白鹭湖旁边，有人亲眼所见，湖中有一千年修道的大龟，能够护卫一安宁。

城旁边是一座名为白霜的活火山，看官要问，既然是火山为何要取名白霜？究其原因，原来是此火山中有一温泉，最是适合锻体锤炼，温泉周围全是白霜一般的灵炎，故而由此得名。

经过妖姬的讲解，夜小天才醒悟，只要是以锻造为基础的宗门，大多数是以灵火地脉为基础。

比如这段家，千年来一直守着白霜山，此山虽不是九大灵脉，也算是难得的异火灵脉，最为可贵的是白鹭湖水经过段家的秘法，最适合淬火，二者相得益彰，是天然格局的地利之所。

因为地理位置特殊，这里有难得的矿产——地灵矿，既是打造法宝的好东西，又能补充真元的消耗。若不是知道段家享有截教供奉资格，说不得段家的风水宝地，早就易主了。

铸城远远看去，与别的城市大不一样，且不说城上之城的玄妙，光是城墙四周那大的吓人的剑阵，夜小天敢保证，就算是化神期的高手来了，也要避其锋芒。

城墙一律用炼制过的矿原石堆砌，据说是金丹期的剑仙也只能在上面留下浅浅的划痕，一旦护城阵法开启，当真是固若金汤。

城外的护城河看似波光粼粼，天气好时还会有彩虹横跨，实则是一条法宝，据说只要开启，会在迷雾中死在无声无息中。

与玄宝阁的不显山不露水相比，段家把底蕴和实力都展现出来了，让所有人进城的时候，心怀敬畏。

夜小天则是看着浮在空中的上城，云雾间只能看到寥寥屋檐一角，确实让他已经很震撼了，因为他没看错的话，材料是更为昂贵的地灵石矿。

“卧槽，段家这么牛逼嘛，这比城墙上镶金边有阔气多了”。

妖姬白了他一眼，“千年世家，底蕴岂止是一般。道生，不是妾身说你，你是鱼游子的亲传弟子，浩然大儒文老的关门弟子，说话不要这么粗鲁好不好”。

脑海中传来老书虫的鄙视：“有辱斯文的玩意”！

“我愿意，你管我”！

夜小天嘿嘿一笑，“没办法，我这人就是得个粗，装风雅这种事，我这种俗人做不到”。

妖姬也不过是随便说说，大家都没有当真。在度难他们看来，开玩笑，着作无数的酒诗仙怎么可能是俗人。

九娘就当夜小天是狂士好了，青山的弟子，总归是与众不同的。

夜小天隔着老远一看，还是有些感慨，“真的是大手笔，这么大的范围，包括白鹭湖，全部用阵法包围，我估计一般的超凡境修士，连城门在哪里都看不到，这地圈得可够大的啊”。

“这位道友，让你见笑了。段家底子薄，不似其他名山大川，只好置办一些土地，聊作家用。这位道友目光如炬，未曾远迎，还请恕罪”。

夜小天几人因为和铸城隔得远，说话没在意，但是被人知晓，还是有些意外。

光华一闪，空中波纹神奇一动，一面如冠玉的男子身穿锦衣凭空而出。

“诸位道友请了，不才段武义，添为段家二房顺位六子，敢问几位师从何人，姓甚名谁，有何贵干”？

段武义若不是通过家族的法宝，早早就见到城外一艘云霄飞舟颇为不凡，舟上几人实力不俗不受迷阵诱导，船上度难与妖姬神仙姿容，不闻不问径直来到这里，以他段家嫡传六公子的身份，是绝对不会屈尊降贵出门迎客的。

夜小天赶紧抱拳行礼，“在下鱼游宗夜小天，这位是我的爱人慕容细雪，长辈九娘，好友度难和尚”。

段武义很意外那仙子竟然是他的道侣，整个队伍又隐隐以他为尊，他恍惚觉得这人名字有些熟悉，但是一时想不起，不过良好的品德让他没有轻视诋毁。

“几位道友来得正巧，这段时间正好是段家颇为重视的灵髓公盘盛会，这段时间以来，已经吸引了不少的观光客，不知各位是否为此专程而来”？

“公盘”？夜小天有些茫然地看着其他人。

段武义颇为耐心的解释道，“所谓公盘，源头是灵脉中的伴生地灵矿石，其中最为难得的就是灵髓。

这种需要亿万年才能成型的天然矿石，不仅是最好的灵气补充源泉，而且极端稀有，更是价值不菲，是买石人的心头好”。

妖姬适时补充讲解一番，夜小天在三清的时间太短，好些风土人情和地方特色还不太清楚。

段武义与有荣焉，“这位道友说得不错，所有灵脉都可能会有灵髓产生，但是要说到种水和色泽，白霜山的产出，并不比九大灵脉差，况且他们大多自取自用，远不如我段家开明”。

夜小天虽然有些兴趣，但还是婉言谢绝了，“多谢段公子美意，我们这次来有些私事，并没有太多时间耽搁，只有以后弥补了”。

段武义有些替他们遗憾，“既如此，在下也不好挽留，铸城有些不成文的规矩，城内不许斗法，更不许偷抢骗杀，除此之外，一切随意。

在下多嘴一句，诸位若是约好了锻造师锻造法器，可能也要等上一等，公盘日是我们段家的传统节日，十年为一期，很多宗门也会派代表来参加，很是热闹，若是不太着急可以到处走走看看”。

“一定一定”。

“这是我的令牌，诸位入城时也许会用得上”。

夜小天听懂了他的话外音，很欣赏这位段家人，双手接过，说着感谢的话语。

段武义见自己的目的达到，就不冒昧打扰别人了，告辞离去。

“雪姐，为何不告诉他，我们的目的”。

妖姬眼神有些躲闪，“不想让人知道”。

夜小天也不是那小气的人，就故意不去问缘由，“那我们怎么找到段家的家主呢，喊一声估计不太合适吧”。

“那倒不用，妾身自然有办法找到他”。

飞下云头，夜小天看着雄伟不已的城墙，很是感慨，妖姬一转身，已经消失不见，只听得“妾身如今不太适宜露面”，就没有下文了。

夜小天本来有些吃醋，想了想男子汉大丈夫，要大度一些，就装作没事人一样，护身甲衣什么的他已经无所谓了，他就想看看这段家家主和自己媳妇有什么渊源。

城门隔绝俗人，夜小天递出身份牌子，看门人检验一番就双手递回，段家的客人，该恭谦一些。

“冒昧问询几位贵客，是慕名而来，还是早有安排”？

夜小天笑了笑，“随便逛逛”。

“既如此，不打扰几位贵客的雅兴，若有差遣，请尽管吩咐”。

“客气了，谢谢”。

夜小天谢过城门官，就走进繁华的铸城。

城里恍若隔世，广阔的大马路上简直能任由十六辆马车并行，整齐划一的巨石深深嵌入地皮，光滑的青石路面，刻画有铭文，脚踩在上面的感觉好极了。

四周都是高大巍峨的建筑，微微一打听，就知道这是专门为他们开放的东市，商贾遍地，藏宝阁、锻造坊应有尽有，每一处商宅无一不匠心独具，据说九大宗门都有单独的院子，很是给段家面子。

随意打眼一望，一栋堪称建筑奇迹的楼房拔地而起，四周都是参天古树，花香芬芳，重叠季节的各色花草掩映其中，不绝繁琐，只觉得花团锦簇。

牌匾上“天女制衣坊”几个大字，证明了这是玉女宫的产业，谁不知道全天下最好的法袍出自玉女宫。

虽然玉女宫少有对外售卖，都是预定到十年后甚至更久的法袍，但是开设这么一家店铺，意义更大。

只不过看着人群稀稀拉拉，夜小天随便一问，就知道公盘的魅力可能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大。

跟随着好心人的指点，夜小天转角走到背街上，一家“灵髓玉石店”围满了人。

“开不开”？

“开个屁开，你就想看笑话”。

“擦窗，擦窗”！

“我还等着去公盘呢”。

“就你这小料，屁大点东西，公盘谁会看得上”。

看人群热闹，夜小天被引出八卦的心思，仗着人高马大，伸出头去观望。

原来是一位炼气士，偶然在山根挖到一枚灵矿石，灵眼看不穿，估计里面有灵髓，这才来这里试试口风，想多换一些灵石。

夜小天看那灵矿石不过拳头大小，表皮麻麻赖赖，看着很不起眼。

“作价几何，我买了”。

有人开口询价，炼气士眼神一亮，“一千个下品灵石”。

“嚯，你当我不识货呢，五十”。

“五十，你当我是二傻子呢，就凭这块石头蕴含的灵气，当灵石卖也值得起二十，不卖，说不定里面有好灵髓”。

“那你自己切啊”。

“哟呵呵，这话说得有意思，是你问价来着，嫌贵你可以不买啊”。

问价的男子显得很年轻，但是一身穿着和打扮怎么看都是富贵人家。

“说个准数，别就想着敲竹杠，我就是图一乐，一刀下去白花花一片，我这真真的灵石可就打水漂了”。

“八百”！

“一百，就当丢了听个响”。

“少于七百不卖”。

“你当是菜市场买菜呢，讨价还价的，一口价，二百，不卖我转头就走”。

男子脸色阴晴不定，对于他来说，二百灵石不是小数目，他没有宗门庇护，灵石来得太难了。

那人还真就转身就走，对于他来说，二百灵石，不值得太耽误太多时间。

“五百，少一个子都不卖，这东西皮子是真的，绝对被经历了上亿年的修行”。

“你这不是废话嘛，哪一块灵石矿不是上亿年的修行”。

贵公子说话算话，一步步走远。

人群中叹气的不在少数，看戏看全套才好，原以为可以见到赌石切片了，人家不傻，花两百做做意思可以，花五百就赌性太大了。

“这位仁兄，不是我说你，你这皮子太嫩，种水也不太好，个头又太小，很难出灵髓肉，要我说啊，两百灵石可以了，够你买一些很实用的符箓，就算是修行，也能更进一步”。

双手抱着灵石矿的炼气士被人说中心思，但是很倔强，“二百不够，最少五百，我还要靠这些钱晋升呢”。筑基对于他来说，没人引路，真的好难。

人群中大家各抒己见，都认为这块灵石矿并不是出自于名山大川，价值就要砍一半，石头的表现也不好，既没有蟒纹，又看不出种水，连开窗都需要赌一赌，价格确实高了，赌性太大了。

男子最终没有卖出去灵石矿，当然自己也没有切开的勇气，不切二百块灵石打底，切开就说不清楚了。

度难眼神清澈，他关注的点更多的是周围人群的反应，九娘就直白多了，“这东西不就是一般的灵石吗？有什么用”？

众人转头就看到包裹严实的九娘，心说哪里来的外乡人，倒是铺子里的年轻掌柜很和善。

“这位道友有所不知，这东西算起来确实是灵石，但不是一般的灵石。如今天下都用灵石作为衡量价值的标准，那灵石为何而来，大家都清楚，乃你我炼气士每日劳作的价值证据。

灵石不仅能够储存精纯的真元，还是很好的修行工具，更是问道后的良好补充，其价值不言而喻。无独有偶，这灵气能凝结灵石，那山根就是地灵石的聚居地。

不同于无处不在的灵气，山根里的灵石，更为独特。所有的蕴含灵气的石头就能叫灵石矿，但是必须是经历亿万年的侵染，自成循环，一点一滴改变自己资质的石头，就如同炼气士修行一般，历经劫难后才能叫做灵髓。”

九娘有些懂了，“这灵髓有何作用”？

“分不同等级，只要是灵髓，作用堪比灵石又超越灵石，随着等级的升高，蕴含的灵力会更加强大，只要不是过度吸取，它都能缓慢恢复，这便是灵髓的基本作用。

除此之外，灵髓是最好的炼制法宝的基石，不同的灵髓对应五行，用处很大。还有很重要的一点，灵髓克心魔，是修道士最需要的辅助工具，它因为天然，受到三清的庇护，是最好的护身符”。

夜小天听到这里，摸了摸脖子上的无字牌，“大爷，我这东西就是所谓的灵髓吧”？

“差不多，但是在浩然，我们称之为玉，君子如玉。”

夜小天呵呵一笑，“对对对，我是读书人，君子”！

“你是个屁”！

“我是个屁，大爷你在屁里面”。

旁边的人一脸的与有荣焉，九娘心里面更向往了。

“你这块石头我买了”。

卖石人原本还在惆怅怎么凑钱，听到九娘的招呼，忙不迭地递出去，“五百灵石”。

九娘手一翻，白花花的灵石浮在空中。

卖石人一看数目不少，质量也过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两清。

九娘入手灵石矿，果然灵气内敛，看不出里面的深浅，不等别人猜测，只见她竖掌为刀，迅速劈下。

“当”的一声，一股灵气波动散开，九娘隐隐觉得有些手发麻，另一只手里的灵石矿却纹丝不动。

好家伙，这位是从深山老林出来的吧，空手砍灵石？你以为你是金刚钻，还是剑仙呐。

“这位道友，这灵石矿被挤压亿年之久，常年被灵气侵染，坚硬非常，非剑仙不可破，非金刚钻不可开，本店可以帮你开窗或是切片，就看你有这方面的需求没有”。

九娘点点头，一翻腕，石头就不见了，看样子不准备给人开窗切石。

看戏人又是一顿的叹气，可惜了，东西不贵，但是挠心啊，看不到切石，今天算是白过了。

夜小天打量了一下这家店，别看店面不大，里面都是些半开门的灵石矿，要么就开窗了，要么是对半切开，从五千起底，最贵的就是十万灵石，更离谱的是明料，不谈价钱，只谈以物易物。

见没有了热闹，人群就渐渐散开了。

夜小天问了一声妖姬，没听到回应，大概是已经偷偷离开去找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