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爱憎无由
当代天浩睁开眼，恍如隔世。
他只觉得刺眼的阳光又一次闪的他眼睛恍惚。
为什么要说“又”？代天浩心中暗暗想着。
想不起来……头疼……
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摇着头下床。
上半身的赤裸感让他很快意识到自己没穿衣服，他四下张望，看见门边挂着一件白衣，伸手取回后麻利穿上。
他回想着昏迷前发生的事情。
自己失去意识前看到的最后一人，是云曦……这代表着是云曦帮助自己压制住了狂暴状态。
而且灵海感觉无比舒畅，像是被深层次修复了……
这绝不可能是自行修复的。
得找云曦问个明白，他想着。
门前小溪旁，唐云曦静静的抱腿坐在草地上，远望着西方的天空。
“云曦。”代天浩轻声喊道。
唐云曦闻声站起，她整理了下头发，转过身来。
白皙的面容上，微微黑色的眼圈显得格外显眼。
“天浩……怎么样，感觉好些了吗？”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
“你……多久没睡了？”代天浩一眼注意到了唐云曦的眼圈。
“啊？有这么明显吗？”她下意识的揉了揉眼睛。
“嗯，咱都两天没怎么合眼了……”代天浩的背后传来唐云墨的声音，只见唐云墨伸着懒腰，打着哈欠的走了过来。
“你这每次昏迷没个两三天都醒不过来是吧？”唐云墨来到了唐云曦身边。
“抱歉，这不是我控制的了的……”代天浩的脸微微变红，“我也不想麻烦你们。”
“我断断续续的睡了一下，但姐姐估计是睁眼都没闭一下……”唐云墨用手捏了捏唐云曦的脸。
“云墨，疼……”唐云曦瞬间反应过来，她闭上眼娇声喊着。
“很好，看来姐姐你还没熬夜熬傻。”
看着眼前亲密的两姐妹，代天浩不知为什么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
“笑什么？”唐云墨没好气的问道。
“这个……我想起了曾经的一些事情。”
“我想到了我与我弟弟过去的一些日子了。”
听到这里，两姐妹的眼睛都睁大了起来。
“你还有弟弟？”
“额，我先前就和云曦说过吧……”代天浩笑着，“我的弟弟叫代天辰，是我同父异母的亲兄弟。”
“只不过与我不同，他是血脉纯正的西方龙族王室子弟，作为皇位的最有竞争力的继承者之一，自小居住在宫中，过着养尊处优的日子。比我这种天天出卖劳动力过活的强的多。”代天浩打趣着。
“那按照你们西方的说法，他应该被叫做太子殿下？”唐云墨好奇的问道。
“嗯，的确是这个叫法。”代天浩似乎被勾起了回忆之情。
“嗯……太子殿下。”
“不过现在再见得叫陛下了，他已经登临皇位了。”代天浩托着下巴说道。“话说这么些年都没见到过天辰了，不知道这小子现在是什么样了。”
“天浩你想再见见他吗？”唐云曦看着代天浩这若有所思的样子，以为代天浩是触景生情，想自己的兄弟了。
“哈哈哈……开什么玩笑。”代天浩摆了摆手。
“想想得了，要是真见了面，我和他得拼命。”
两姐妹的八卦之魂瞬间被点燃了，困意全无，唐云墨追问道，“为什么为什么？”
“因为我在族人眼中，在他眼中，只是个不敢接受王位，不敢担起责任，反而选择逃避的懦夫。”代天浩的语气渐渐低沉。
“你没想过和他好好解释吗？”
“当时情况紧迫……总之意外不断，我没办法与他好好交谈一番了……”代天浩看着西方，“只愿他现在好好坐好他的王位，为西方的百姓们做点事就好。”
“我嘛，背了那么多年的锅，当了那么多年的罪人，无所谓了。”代天浩的语气再度释然。
“对了，云曦，我想问问你，当时我昏迷后，你们对我做了什么吗？我的灵海现在感觉已经恢复了十之八九了，我知道这不可能是我自行恢复的结果。”代天浩问道。
“啊？这个……”唐云曦一时语塞——她从来不是那种擅长撒谎的人。
“哎，这个你就得感谢姐姐了，她在你昏迷后担心的不得了，连夜从族中取来药材亲自炼制了一枚滋补灵力，甚至能够修复灵海的丹药，给你服下后，就一直等着你醒来。”
唐云曦听后顿时变了脸，一把伸出手捂住了唐云墨的嘴。
“别瞎说……”她小声嘀咕着。
唐云墨这一番话等同于将文远的功劳直接送给了唐云曦，不过文远已经叮嘱过不要让代天浩知道他来过天屿一事，如此嫁接故事倒也不是不行。
代天浩听后倒也丝毫没有起疑心，在他来到天屿后，唐云曦几乎在各方各面都为他提供了帮助，这一次她若帮助自己那也是在意料之中。
“云曦，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代天浩终于提出了自己心中最大的疑惑。
“你为什么如此优待于我？”
唐云曦闻言愣了一下。
“按照常理，就算云曦你听过我在大陆的那些事情，充其量也不过是能够相信我不是什么暗藏祸心意图对天屿不利之人。”
“但若是这般优待于我，属实让我困惑。”
“就算我曾帮助过你们，也只当是作为你们收留我的报偿，可云曦你给了我相当多的钱和如此神奇的丹药为我治疗……”
“这恐怕不是一般的朋友关系能说的清楚的。”
唐云曦的心中此刻已经是波澜四起，脑中被这突然的一问整的快要空白了。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突然就问得这么直接了？
“哎呀，我姐就是这样的一个老好人，看谁顺眼对谁都好，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别说你，你看看她对江予初那混蛋都没什么脾气。更何况她在天屿的时候就一直听过你的名头，你这性格为人就挺讨她喜欢。再说了，你算是我们客人，待客之道我们还是懂的，怎么说也不能让客人在我们这里出了什么情况吧？”关键时刻还是得靠唐云墨解围。
“这样吗……”
如文远所言，代天浩在感情这一方面，的确是迟钝得很，待他自己思索一番，便没有什么其他的想法了，唐云墨的一套解释也是欣然接受。
“实在感谢你们的帮助。”代天浩郑重的说道，“我已无疑问，你们如此坦诚相待，我便也不会再有所保留。”
“云曦，有件事我也一直想向你询问，只是当初我初来乍到，感觉不适合提出来，现在我决定告知于你，希望你不要介意。”代天浩也是在心中掂量了很久，才下定了这个决心。
“当然，天浩你直接说便是。”唐云曦闻言倒也是好奇了起来。
“我……”
“在来到天屿前，便见过你。”
唐云曦的心顿时安静下来，她一双美目看着眼前的代天浩，此刻她意外的平静了下来。
他，是认出了那一天的我吗？
唐云曦等待着代天浩的下一句。
唐云墨看着眼前对视的二人，她猛然想起了当年唐云曦与她讲过的明安那惊鸿一面的相遇。
“不，准确的说是梦到过。”代天浩捂着头，回想着当时于东海那一夜的梦境。”
唐云曦略感失落，是啊，当年不过是简单的见过一面，自己还是易容状态，代天浩身为统帅大军征战四方的将军，天龙帝国的秦国公，每日操心的事情不知有多少。他甚至都已经结过一次婚，有过一名相亲相爱的妻子，他怎么会记得于他而言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小事呢？
但，梦到过是什么意思？
“我在抵达天屿的前一天晚上，在船上迷糊入睡之时，我梦到了天屿，梦到了云川的这座高山。”
代天浩指向远处唐云曦秘密居所所在的那座山峰。
“我梦到我来到了天屿，来到了这里，那是在春季……在山上，我看见了一片漫山遍野的桃花林……”
代天浩的大脑犹如触电一般猛然的疼痛起来。
“嘶。”他冷抽了一口气，向后踉跄了几下。
唐云曦两人想上去扶住他，但被代天浩挥手谢绝。
“没事。”
“在桃花林里，我见到了云曦你小时候的样子，你和你的母亲在一起……”
唐云曦闻言，面部表情渐渐变得凝固。
“母……母亲？”她反问。
“对。”
代天浩忍着疼痛，不知为什么，现在的他回想起这段近乎真实体验过的记忆时，他的脑海却会被疼痛占领。
“你在诵读《桃夭》……”
“怎么可能……”唐云曦缓缓说道，语气中满是疑惑与难以置信。
因为代天浩说的的确是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唐云墨看着愣在原地的唐云曦，“姐？”
唐云曦回过神来，“天浩你说的，的确是真实发生过的。”
久远的回忆再度浮现在唐云曦的脑海中，她继续问道，“除此之外还有吗？”
“有……”代天浩咬牙说着。
“后来，我的梦境发生了变化，你由小时候的模样变成了现在的样子，也是在那桃花林，只不过……”
“你在悼念你的母亲，独自一人坐在石凳上伤心流泪，自言自语的倾诉心中思念……”
唐云墨此时插话，“真有这么玄乎？但看姐姐的表情，你还真不像是瞎说的。”
“天浩说的的确是曾经发生过的真实事情，但为什么会以梦的形式见到？”唐云曦也是完全不解。
“闻所未闻，太奇幻了……”唐云曦感叹着。
当停止回想后，代天浩脑海中的疼痛感便随之消失。
“我以为这是来到天屿后的独有情况，现在看来你们也不清楚吗？”
唐云墨点了点头，“当然了，谁做梦可以梦见别人过去发生过的事情啊？”
“不要什么奇怪的事情都用我们东方龙族精神力强来解释啊喂！”
三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怎么继续下去了。
“许是我见识短浅，不知道这种情况，我找机会问问族中长辈，或者去找找看有没有书籍记载。”唐云曦看着代天浩，“不过看来也没其他坏处。”
“只要我不去回想，便没有什么问题。”代天浩点头，“但若是想要回忆起来，脑袋就和被电击了一样剧痛。”
“这种情况，是来到天屿前发生的，那来到天屿后呢？”唐云曦想了解更多。
“要这么说，的确还有一次梦的感觉也十分真实，但那个梦的内容完全不合理。”
“我和我弟弟打了一场，我输的一塌糊涂，最后被他一剑处决了。”代天浩想起了梦中的一战，面色变得不太好看。
“毫无逻辑的一场梦。”代天浩补充了一句。“莫名其妙，无厘头。”
若是代天浩梦见了唐云曦的过去，那他与代天辰一战的梦又代表了什么？
未来？
代天浩自己都不怎么相信，先不说这一战的碾压结果就不符合现实，再说兄弟两人一个在天屿，一个在亚希恩，怎么打？
要是预示未来将有一战，倒也不奇怪，他心中自然知晓自己与代天辰的遗留问题不会被永远的搁置不理。
他们是有血缘关系的亲兄弟，不可能一辈子都不再相见，只不过代天浩希望那一天能晚点到来。
他不想再一次与自己的弟弟刀剑相见。
而且就算真的再战，他无论如何也不会输的那么惨。他也不相信代天辰真的会对自己下死手。
天辰，若是再见面，你又会如何呢？
代天浩看着面前的两姐妹，心中不由得生出一种羡慕感。至少，她们还能相互依靠，相互陪伴。
而他，如今孤身一人。
他的兄弟，亲兄弟代天辰，结拜兄弟周元武、赵羽。
代天辰如今认为自己是个不负责任选择逃避的懦夫；周元武现在只想将自己除之而后快；赵羽一直信任支持着自己这位“二哥”，但自己却没能保护好他。
种种遗憾，身不由己。
云川的风如代天浩第一次来到这里一样，带来自然的气息。他无言的看向西方，无论是天龙帝国，还是亚希恩，他都回不去了。
曾经亲密无间，如今视作死仇。
“其实，我挺羡慕云曦云墨你们俩。”
他不由自主的说出了心中的感叹。
“在你们的身上，我还能见到我与天辰的影子。”
“抱歉，有感而发。”代天浩意识到自己说这话还是显得突兀了点。
“往昔回忆，来得总是让人猝不及防。”
“为什么你们一定要战斗不可呢？交流不是更好的方法吗？”唐云墨看着代天浩面上的感慨之色，她实在好奇为什么代天浩如此肯定自己与弟弟间必然有一战。
代天浩会心一笑，他闭上了眼，头发由白色迅速变为金色。
这是两人第一次见到代天浩这样稳定的展示出这个状态。
“这个帅！”唐云墨盯着代天浩的一头金发，称赞着。“这就是你的龙化状态吗？”
“不，这应该是西方龙族皇室的常态样貌，金发是家族的世传特征。”代天浩摇了摇头。
“我的白发……或许是来自于母亲，也或许是血脉混杂的体现。”代天浩的眼中光芒散去了一些。
“没事没事，咱们东方龙族都是一头白发，也没见过谁歧视谁。”
“额，那你们怎么辨别血脉纯洁程度？”
“这个嘛……”唐云曦笑着看了看唐云墨，“让云墨给你演示一下？”
唐云墨倒是不抗拒，她闭上了眼。
在她的额头偏上的头部，茂密的白发中，一对晶莹剔透的白色龙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挣破约束，傲然的挺立起来。
唐云墨的龙角就如同水晶一样具有明亮的光泽，不同于西方龙族龙化时巨大狰狞毫无美感的龙角，东方龙族的龙角倒是更像精心雕琢成的玉制品，纤细而小巧，感觉十分脆弱。
“我可以摸摸吗？”代天浩十分好奇手感如何。
“不行！”唐云墨突然大声的反驳道。
“这个……天浩，两边龙族的角象征意义不一样，西方的恐怕只是普通的外置物，没什么特殊含义。”唐云曦摸了摸唐云墨的角。“但我们的角不一样。”
顿时，唐云墨的脸就变得通红，像个熟透的苹果，但她似乎又很享受唐云曦的抚摸。
代天浩猛地意识到了什么，难道……
“我们一族的龙角是敏感点，除了家人这样关系亲密的人，其余的人是不能够随便触碰的，那样的行为如同……”
说到这里，唐云曦也红着脸看着代天浩，眼中似乎在说“你懂的”。
“抱歉抱歉……”代天浩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话有多冒失了。
“算了，看在你不懂，本小姐不计较了。”唐云墨的龙角很快收缩了回去，她笑着拍了拍代天浩的肩膀，“作为交换，看看你的？”
听到这里，代天浩的脸微微抽搐了一下，他苦笑着摇了摇头。
“我的龙化，是化生不出龙角的。”代天浩的眼中金光亮起，如同之前一样，他的面部只有少许的龙鳞覆盖在外，其余的部位几乎没什么变化。
“为什么会这样？”唐云墨看着代天浩的龙化，倍感惊讶。
“这就是我目前一切悲剧的根源，不纯的血统。”代天浩无奈看着眼前的唐云墨，“我以混血种的身份被冠以皇室之姓，本就是错误的存在。”
“我能成长到成年，全凭父亲的意思和自己的努力，如果不是父亲点头允许我存在，我只怕就在小时便被秘密抹除了。”
“在我的故乡，西方龙族的王都亚希恩——它有着另许多名字，剑与血之都、王权之都。”
两姐妹倒是乐意听代天浩这样讲故事一般的叙述，她们对生活在西方的同族是如何生活十分感兴趣。
“在那里，实力与血统便是无上的真理，它们决定了你的一切，两者皆无之人，注定只能过着最为艰苦平庸的生活，最脏最累的活毫无疑问的属于你，你要学会看人脸色行事，或讨好他们，或贬低自己取乐于那些贵族、官员，那样你才可以不受性命之忧。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没有任何改变的希望与途径。”
“你会过着一眼望穿的生活，自出生直到死亡的每一天，你都可以预知。”
“相反，若你两者皆具，你的生活与未来将是一片光明，你会在家族的长辈的关注下健康茁壮的成长，家族的资源会毫不吝惜的投入在你的身上，你会有专业的人士进行指导修炼，你会得到五花八门的修炼功法，你可以随意挑选一件适合你的武器……”
代天浩走到小溪边，看着溪水中自己的金发倒影。
“我曾经在宫中当过一段时间的杂役，我记得那是一天晚上，皇室为天辰的十岁生日在宫中举办了一场规模盛大的宴会。”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数不清的玉盘珍馐，各式各样的金银饰品随处可见，华美的珠光宝玉像寻常之物一般被随意摆放在宫殿之中供人把玩。”
在代天浩的讲述下，两人听得入迷，好像也置身于代天浩所描述的那场盛宴之中。
“那些贵族少爷小姐们身穿着得体大方，典雅精致的礼服出席晚会，他们熟练的向对方行礼问候，然后拿起酒杯碰杯共饮，再是快速的进入话题，仿佛他们不是未曾谋面的陌生人，而是相识多年的挚友。”
“听上去还挺有意思，就像我们这一年一次的新年走亲访友，相互聊天？”
唐云墨天真的问到。
“不不不，这样的晚宴只有上层的上流角色才能参加，他们都是世家贵族的子弟，普通的百姓只能老老实实的待在家中或在廉价昏暗的餐厅里简单的度过自己的生日，生日礼物多半也是个简单的蛋糕。”代天浩回头，露出一抹讽刺的笑。
“那，天浩你当时在干什么？”唐云曦也问着。
“我？我穿着仆装，为那些参宴者端上奢华的美酒和可口的食物，按照他们的要求去完成每一件事。”代天浩说到这里时，慢慢的握紧了拳头。“稍有怠慢，责备辱骂便是常见之事。”
“我记得清清楚楚，当时一个公子哥，因为我给他拿错了饮品，毫不留情的将一杯水泼在了我的脸上。”代天浩咬牙切齿。
“啊？这也太过分了！”唐云墨直接喊着。
“确实，在我们族中，自小长辈们便会告诉你，之所以人们会尊重保护我和云墨，不是因为我生来高贵高人一等，这只是他们的工作任务。从不代表我们可以因此歧视、随意打骂他们。”唐云曦点头附和。
“可惜，不同的环境造就不同的情况。”
“他的出身就决定了他可以这样对待我，而我只能强忍着接受这一切。”
“而后美妙的古典音乐响起，他们戴上各自的面具，邀请自己心仪的舞伴共舞一曲，在你来我往、推杯换盏间，意乱情迷，他们便约好了今晚的去处——高档旅店中柔软的床铺上，共度春宵一夜。”
唐云墨听到这里后发出了不屑的声音。
“西方龙族这么开放吗？”
“听上去就像是发情的猴子们聚集在一起寻欢作乐满足私欲。”
代天浩听了这话，倒也是笑了出来，“没错，当时我也是这么觉得的，一群沫猴而冠的家伙，让人感到恶心。”
“那如果有实力，但血脉不够优秀，一般是什么情况呢？”唐云曦倒是安静的听着。
“那去处可多了……参军，成为贵族私人雇佣者，通过测试、推荐入读军校，去斗兽场进行角斗供人观赏，等待哪个家族将自己招揽……”代天浩迅速的说出一串。
“倒也有可能过上不错的生活，只是在这个过程中汗水与鲜血是少不了的。”
“在亚希恩的二十年，我做过不少的事情，先是在宫中当低等杂役，后来当过商店的售货员，做过建筑工地的工人，去过斗兽场进行生死角斗……”代天浩缅怀着过去，“虽然辛苦，但我也从中学到了很多，看到了很多，我得感谢这段不易的时光，教会了我独立自主，自力更生。让我变得坚韧不屈，拼搏不息……”
“但一个人，终究不可能改变一座城市，改变不了一个社会，改变不了一个种族。”
“爱憎无由，我十分厌恶这吃人血肉的城市，我也庆幸它带给了我成长中的许多道理知识……”
“可我不会再想着回到那里了，那里从来不适合我这种人。”
“亚希恩……江州……帝都……兜兜转转，现在是天屿，以后我又可能去往何方呢？”
两人看着代天浩面朝西方的落寞背影，在千言万语间，她们觉得他仿佛背着一座无形的山峰，他所背负的一切从来没有放下，也不可能真正放得下了。
只是出乎代天浩意料的是，他梦中的那一天，已然迫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