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一叶障目
“他怎么老挠自己胸前的伤口，得病了吗？”一旁的小高注意到那画面里的人胸前那片烂肉，干巴的皮肤已经被完全挠破，看起来那伤口已经很长时间都这样，伤口里的脓液不断混着鲜血流出，每一次手指伸进去那团烂肉里抓挠都会带出一泡黄白色的液体。
“他是为了保持清醒才这样的，不然在那么低温的环境下他很快就会坚持不住。”张哥说到此处，眉头皱紧了几分。
此时几人已经回到车上，正赶往医院的路上，从管道里的那怪人向上逃窜后，猴子在管道的另一头一直等却一直没有等到任何动静，反而是地面上的通风管道出口处完好无损，根本没有被破坏的痕迹，管道里的怪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事后，老金喊了殡仪馆里的人将空调机停了一阵子，张哥几人还有馆里的人一起将整个通风管道内翻了个底朝天，除了管道内留下的一条血迹外，再也没有找到关于那怪人的踪迹。通过管道里的血迹来看，那怪人先前一直在管道里来来回回走了很多次，这才导致那血迹被涂抹的到处都是，根本无法辨认行踪。
“那管道肯定还有其他出口咱没有发现，那么大个人怎么说消失就消失？”猴子一边开车一边骂道，奶奶的这么近了还能让他给跑了。
“想要找到管道里的其他出口，就得有人或者机器去到那管道里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也许那管道里面有其他通道咱们没有检测到。”虽然先前已经用小车绑着摄像头进去查看过通道里的情况，就是一个简简单单的z字形通道，但是不排除管道里有没有暗门之类的，也许是人为破坏后用同样材质的铁皮贴上，光靠小车上的摄像头根本无法判断。
自己一行人离开的时候，尧市已经派人过来准备再次彻查一次通风管道内的情况，这次人手更足，技术设备更齐全，肯定会发现一些情况，若不是猴子非要跟自己一起过来，张哥更愿意猴子留在殡仪馆内，这样第一时间内有消息还能告诉自己。猴子却坚持要来送自己去医院，说什么走一趟耽误不了多少功夫，送到医院自己就回来看现场。
见猴子坚持，张哥也不好说什么就由他去了。几人到了医院做了简单的包扎后，从殡仪馆内就传来了消息，说是发现了一处暗室，就在空调通道的右下方，极有可能就是那怪人的藏匿地点。
破庙的空地上有两个人影正并列站在一水缸边，远处传来丝丝甜意，是桂花的香气从远方随着风飘来，整个破庙自从遭遇上次一场大暴雨后，不仅连山门的破旧木门都完全掉落在一边的荒草里，就连屋子上的瓦片都被卷走了大半，还是用稻草厚厚铺了一层，临时替用。
“师兄，你不是说要教我幻术吗，我们都在这个水缸前盯了快一个时辰了，什么也没有啊。”个子较矮些的小道士自然是东三，虽然现在也长高了些，但比起身边的旺财师兄瘦长的身姿还是显得矮小许多。
今天一赶早，师兄就说要教自己几招幻术，这样下次遇到危险也好跑路，这么久了师兄终于开始教法术了，这两年下来，师兄以往教的都是些武夫路数，不是搬石锁就是练跑步，别说法术了，就是刀剑枪棍什么的，师兄一概都不教。
每次东三好奇问师兄，为什么不教自己一些剑法，刀法什么的，就像那些话本，戏台上的大侠一样，一剑制敌，多帅。师兄就会抄起手里的木尺朝着东三脑门上砸去，一边打一边嘴里还念叨着多嘴。
久而久之，东三也不问了，师兄让练什么就练什么吧，反正现在师父不在了，师兄为大。倒是这两年来，自己长了不少肉，再也不是原来那副瘦斤斤的模样，两把大石锁轻轻松松就能拎起来，不光是力气，脚底下功夫也见长了不少，如今上下山已经是健步如飞，就算是下着大雨，在泥泞的山路上也依旧能如履平地。别的不说，就跑路这上面，东三对自己绝对有信心。
说起来东三就怀疑这旺财师兄是不是故意就逮着逃跑这方面练，难道这些个道士都是先练的逃跑伎俩，只要能挨得动毒打，跑得快就能活下来。东三自己想想也的确是这个道理，毕竟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吗，身体才是本钱，只要自己还活着，比什么都强，干嘛要遇到强敌就抄凳子上去干。
这不，一说教法术，教幻术，还是为了跑路。要么说旺财师兄是真的狗呢。东三一想到旺财师兄平时变成小狗的那副呆萌外表下，居然暗藏着这么一副怂心老鼠胆就觉得好玩，也不知道旺财师兄那些个吃人的手段是怎么学来的，东三可不止一次看到旺财师兄小小的身体突然张开血盆大口，直接将眼前的山匪一口吞下，那次在黑水镇上的山神庙里也是，要是师兄能教我那招就好了。
想着想着，突然感受到自己脑袋上吃了一记痛，抬头一看才发现旺财师兄面无表情的大脸盘子正盯着自己。原来自己刚刚走神了，这会正嘿嘿傻笑着，嘴里的哈喇子都不小心滴到地上，被师兄抓了个正着。
师兄的五官这么几年还是这样，一副歪七扭八的模样，要不是五官都还在正确的位置上，自己还真认不出来这是个活人的脸。也不知道把自己变得帅气点，那些个唱本里面不都说狐妖，狗妖幻化成美少妇勾人心魄吗，要不是自己知道师兄的模样，就真信了那帮唱戏的，就师兄这副鬼样子，还勾人心魄呢，惊心动魄还差不多。
“认真。”旺财师兄举起手中的木尺朝着东三脑门顶上狠狠的来了一下，疼的人嗷嗷直叫。也不管东三的叫唤，嘴里淡淡的吐出两个字。
认真什么呀，这水缸半天也没有动静，也不知道杵在这里半天干什么。东三内心刚吐槽完，突然发现眼前的旺财师兄好像与平时不太一样。
明明师兄的面容衣装没有变化，可东三还是感觉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但又说不出来，这种感觉就像是明明旺财师兄近在眼前却捉摸不到。摸不到？东三被自己脑海中的这个想法吸引住了，鬼使神差的伸出手来触碰了一下眼前的旺财师兄。
指尖与师兄的衣襟触碰的一刹那，一阵涟漪荡开，冰凉的触感从指间传来。眼前的师兄竟如水波一样扭曲起来，像是浮动在水面上的倒影一样，不一会旺财师兄就在自己的眼前消失了。
此时东三才发现，自己的手指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伸入到水缸里，指尖完全被水面浸没。
“师兄？这？”东三一脸惊讶的看向一旁的师兄，不明白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好端端的师兄怎么会消失了，变成了眼前的水缸。
“你眼前的真的是水缸吗？”旺财师兄低沉的语音从东三耳畔传来。
看着眼前的大水缸，东三愣了愣，不是水缸还能是什么，我的指尖都触碰到这水面了，这冰冰凉凉的触感还能有假？
东三一脸疑惑的盯着自己的指尖，继续在水中搅动了几下，指尖处的水漩却突然凝滞住，仿佛陷入沼泽一般搅动起来需要费劲自己全身的力气，单靠指尖根本无法将水缸里的水搅动起来，原先的水旋已经完全凝固，慢慢变成实质化，像是丝绸一般，还带着一丝丝暖意从指尖传来。
眼前的水缸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变成了旺财师兄，此时东三的指尖正停在师兄的胸膛上，见到这一幕，东三猛然惊醒。
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陷入幻术的！居然神不知鬼不觉，师兄与那水缸就换了一个地方。难道这就是师兄要教的幻术，居然这么厉害。
让我试试其他地方是不是也一样神奇，既然旺财师兄和水缸能互换，那么与地上的碎砖，门口的破木门，天上的破瓦是不是都能互换。
一想到这里，东三瞬间来了兴致，拔腿就往山门外跑去。可就在自己抬腿的一刹那，双足如同灌了铅一样，有千斤之重，一步也难迈出。眼前不远处的山门，从原来的几步之遥，无限拉长，似有万里之远。
这么神奇？我不信就没有破绽，说罢，东三迅速蹲了下来摸向地上的碎砖块，却摸了一手湿，好像摸到了什么滑溜溜的东西。拿起来一看，居然是一条大鲤鱼，这大鲤鱼不就是原先水缸中的那一条。
恶心死我了！东三最讨厌这种黏糊糊的手感，一把将大鲤鱼扔回水缸处，谁知道大鲤鱼刚被抛向空中就变成了一块碎石砖，掉落在地上，碎成了两半。
眼前的一幕幕看的东三目瞪口呆，我滴个乖乖，自己的周围全都变成了假的，到底什么才是真的。师兄这幻术真是防不胜防啊，简直毫无破绽。
“凝神，注意水缸。”此时，东三的耳边突然再次传来了旺财师兄的声音，听到师兄的话，东三立马抓起精神，重新将目光凝视在水缸上。
水缸依旧是原来的模样，水面十分清澈，可以清晰的看到里面游动的大鲤鱼。
“现在，视线不要离开水缸。抓我的手。”看到东三将视线全部放在了水缸上，旺财师兄满意的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抓手？可是自己刚才不是已经试验了很多次，根本就抓不住，即便抓住了，师兄的手也会变成其他东西，比如鲤鱼，砖块什么的。虽然东三内心充满疑惑，但还是照着旺财师兄的做法，伸手抓向师兄的手腕。
“视线不要离开水缸。”东三的视线刚要离开水缸，只见旺财师兄手中的木尺就对着东三的脑门轻轻扣了一下。吃痛的东三立马将视线重新聚焦在水缸身上，一刻也不敢转离。另一边缓缓用手按着记忆中的路线抓向师兄的手腕处。
令东三意外的是，这次他居然结结实实的抓到了师兄的手腕，不仅如此，东三在紧紧攥住师兄手腕的时候，还用力搓了两把，确保自己是真的抓到了。
“师兄，这次不会再变成其他东西了吧，我还要不要继续盯着那大水缸。”尽管已经抓住了师兄的手腕，但东三的目光仍旧一直死死盯着那水缸，一刻也不敢离开，生怕一个不留神，手里的旺财师兄就变成大鲤鱼跑掉了。
“当然不用，你已经抓住我了。”听到旺财师兄这么说，东三这才小心翼翼地一点点将视线拉过来，看向旺财师兄，只是这次旺财师兄还在原地，再也没有变成其他东西了。
“师兄你这是怎么做到的，为什么这次就能成功？”东三此时已经完全被旺财师兄刚刚这一手幻术折服的服服帖帖，自己要是会这么一手，就是龙潭虎穴都敢闯。
旺财师兄并没有直接回答东三的问题，脸上歪七扭八的五官挤出来一个奇怪又难看的笑容。还不等东三反应过来，眼前的旺财师兄再一次消失在原地。这次就连周围的庭院，破庙都消失了，只剩下了眼前的一口水缸，以及远处的人影，周围一片漆黑什么也没有。
这是什么情况，看着眼前孤零零的大水缸，东三彻底傻眼了，旺财师兄去哪里了？东三也注意到在水缸的远处正有一人影背对着自己，看体型背影与旺财师兄有八九分相似，周围虽然一片漆黑，连光亮也没有，仿佛没有前后左右上下之分，自己被一片黑暗包围住。但是东三却能清晰的看到自己，水缸以及远处那人影，除这三样东西以外，什么也看不见。
这是旺财师兄对自己的考验吗？这是要我自己突破幻想，所以刚刚那一遍其实是师兄在给自己演示。果不其然，不一会，东三的耳边就传来了旺财师兄的的话语。
“师弟，努力参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