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苦涩
枫丹廷，街道上。
精美的装饰品，散落的糖果彩带，依然兴奋的孩子们以及有说有笑的大人们……
直至今天都在回味昨日的庆典。
那日，最高审判官那维莱特和水神芙卡洛斯一同在华丽的飞艇上庄重宣告着预言的终结，枫丹的新生……
无数人们迎接欢呼着，毕竟他们也在那天共同见证着他们被拯救。
就连如今的旅行者也不禁沉浸在他们尚未冷却的快乐中。
抬头望着天空上，依然有着飞艇在悠悠飞行。
枫丹廷的关于主城禁飞的法律在这几天也暂时无效。
空气都弥漫着糖果与喜悦的香甜之中。
因为阿加雷斯特意掩盖自己导致将拯救枫丹的功绩全加在旅行者身上……
迫不得已，他又乔装打扮一番。
特地扮演某本在枫丹很火的侦探悬疑小说里的主人公的衣装。
棕色风衣，贝雷帽，为了融合当地文化的特有穿搭。
（不过，这衣装在较为鲜艳的上城区不太合适，灰河才好吧……毕竟侦探出现的场所，都是脏乱的案件现场呢。）
一看，发现挺不错的。
想想，稻妻的平藏作为一名侦探，让他穿这身衣服，貌似挺合适诶。
行走在街头上，少年已经与这座城市融合在一起了。
“听说了吗？下城区与上城区统统成为主城区！”
“芙卡洛斯大人终于准备着手改造灰河了！”
“以后，我们也能自由同上城区的人沐浴阳光，享受生活！”
“哎呀，你说这话，不还是和老套方式认为你还是下城区的吗？”
“我看啊……要真正消除上城区和下城区的隔阂，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呢……”
街道上，有人谈论着。
从他们中的谈话内容……
似乎枫丹开始着手最根本最难解决的事了？
看来，芙卡洛斯她们说的没错，阿加雷斯在帮助溶解的枫丹人重铸身体的同时，自己又主动清扫了枫丹上上下下的蛀虫，吸血鬼，所有潜在的犯罪隐患。
真正意义上的连根拔起……
人类从未解决的事，仅凭祂一己之力，全部肃清……
离离原上谱！
旅行者都不敢想祂昔日的国度的子民该如何强盛……
提瓦特大陆的那些神明创造的国度，毁灭的，几乎大部分都是自下至上的溃败，只有祂不同……
于祂而言，自下至上的谋反，自始至终都不存在。
以后，会有再见的机会的。
……
微风扬洒着空气糖果的香甜，枫丹喜甜，是出了名的。
甜，被他们描述为最能体现幸福的味道。
如何向大家表达幸福呢，很简单，在特制的标牌上涂上些许甜甜花花蜜都可以。
好在如今枫丹的天气，没有苍蝇。
那些灰河来的孩子们哪见过这阵仗，抱起标牌就是狂舔，搞的维持庆典的工作人员无奈送给他们一大堆糖，方才罢休。
不愧是盛产甜甜花的国度啊。（二创）
时不时让步那些在街上乱窜的孩子，一同融入在人群的旅行者在观望着周围的环境。
一位紫色头发的戴着单眼罩的少女将手里的薯条递给一脸好奇的小孩子们。
有位记者……那是夏洛蒂吧，之前打牌见过……看样子她好像在街头随机采访……
那是迈勒斯，西尔弗……还有娜维娅？
怎么看上去娜维娅似乎没那么开心呢？
就在旅行者刚疑惑时，突然，视线一角……察觉到有一抹熟悉的身影在一家咖啡厅里。
转头，透过闪动的人群，咖啡厅的玻璃窗，他看到一个记忆里难以抹去的背影。
果然，在当初来到枫丹时看到那些女性穿着的裙子，下意识便会想起……
驻足观望，旅行者有些失神。
该是感叹命运，还是那虚无缥缈的缘呢？
无意间，竟与她在这里再次见面……
原本拂过身体的轻风变得慌乱起来，以至于旅行者的风衣猎猎作响。
沉默，只是伸出手，微微压住了头上那顶险些被吹飞的帽子。
人群在移动，而他则是在路边默默停留。
站在靠石栏一侧的道路上，视线里，动态的人群，巨大的窗户，在里面便是安静的她。
像是心有灵犀般，穿着「花时来信」的她缓缓转身。
大街上，显得热闹的人群，咖啡厅的她看到道路的另一端，驻足着一位穿着风衣，戴着贝雷帽的少年。
少女短暂的疑惑后，可一看到那刻在灵魂的眼睛，身形一顿。
与此同时，她的回头，那容颜，也证实了他的判断。
“……”
“……”
果然……
是你（你）啊……
似乎觉得如今不太好相见，旅行者倒颇为草率地压低帽子，以便手臂遮住自己的视线，转身，准备离开。
可余光仍是看到咖啡厅里的她。
只见她转过身……
趁此机会，少年想离开，不知为何，就是想离开。
可又不知为何，脚步又难以挪开。
从芽衣那知晓了那天自己和她的事情，自己差点被她给……
“唉……”
莫名其妙地，旅行者叹了口气。
最终转身离去。
可下一刻，原本嘈杂的人群中，咖啡店轻微的开门声极其突兀。
然后便是与各种声音截然不同的高跟鞋踩在地面上发出的清脆声音。
明明周围的杂乱无章的声音在耳中萦绕着干扰着，可那声音如此强烈……无法忽视。
最后，少年刻意压低的视线看到那蓝白裙子边缘印刻的神里家家纹。
她来了。
“……”
“……”
本是最熟悉的人，如今连对视的勇气都没有吗？
“喝杯咖啡吧。”
不再夹杂仇恨，不再夹杂愤怒。
如此熟悉的声音，像是回归到最初的那个女孩。
如此轻柔，也如此温柔。
闻言，少年终是撤下抵帽借臂遮视线的行为，看到了她，正视了她。
那双瞳孔里的清澈，是最初的她。
“……好。”
……
进入咖啡店里，相比外面晴天光亮，是略显昏暗的。
在她的引导下，少年坐在她的对面。
整理衣裙，少女端坐在他对面，接着小心询问：
“喜欢喝什么口味的咖啡？”
“来杯溶奶咖啡吧。”
“好。”
“您好，麻烦帮我点一杯……”
再寻常不过的点单，她通知站在一旁的服务员。
“好的！请稍等片刻”
那名服务员在单子上写了写，然后想到了什么，再看着他们，询问：
“二位……是情侣吗？”
“……”
“……”
突然，空气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呃……我们店对情侣，有半折优惠的……”
“如果不是，还请原谅我刚才的话……”
服务员看着开始还有点融洽的两人莫名陷入不约而同的沉默，顿时大感不妙，然后寒暄几句，便汗流浃背地离开。
可在服务员离开后，咖啡桌前的二人依然是沉默。
“你的咖啡看着都快凉了，不趁热喝吗？”
“噢——谢谢提醒！”
听到他的提醒，有些失神的她被拽回现实，颇为仓促地端起自己桌前原本自己点的咖啡，然后微微抿了一口。
温热的苦涩，让自己心不知为何变得异常燥热。
“很抱歉……”
没喝多少，便将咖啡放回原位，她拿纸巾擦了擦嘴，犹豫了片刻，然后像是下了决心，眼睛直视着前方坐在自己对面的他。
“我对曾经我所犯下的一切行为，所有伤害你的行为……表以最——”
“都过去了。”
突然，旅行者轻声道，看到自己的咖啡已经做好了，然后向服务员道谢再接过，放在桌子上。
伸手，拿起勺子在这奶色与咖啡色相结合的液面上轻轻搅拌。
带着独特的芳香和热气在杯中升腾。
“只有傻子才会一直纠结过去无意义的自责。”
“你作为神里家的公主，也应该明白吧？”
“……”闻言，少女说不上话来。
他还是那么一如既往的……
“抱歉……”
“果然……哪怕恢复正常，在我面前，你还是摆脱不了那一直喜欢自我愧疚的性格啊。”
“……”
听到这熟悉却变得委婉的评价，她没有说话，捧着杯壁的手悄悄收回，不自主地用手指偷捏着裙子的边纹。
“也不必这样拘谨……”
看到她如今越发窘迫的样子，旅行者摆了摆手，然后叫了服务员点了一份甜点。
待到甜点送到桌前，旅行者伸手微微一挪，放在她的面前，示意：
“这个味道挺不错的，来点？”
“……好。”明明是她先邀请他的，可如今倒是反客为主了。
短暂沉默后，她点了点头。
然后轻轻拿了一小块，送入嘴中。
这特制的蛋糕入口即化，迸发的口感与滋味……
如此甜蜜之物……难以忘怀。
记忆里，能记得的……
能记得的……
少女闭眼，过往被刻意抛弃的记忆突然复苏，将她带到了曾经那樱花纷飞的街头上。
有说有笑中，坐在那小推车旁的摊位上，品尝着由他亲自做的三彩团子，以及奶茶……
如此地回忆，似乎将那日的情愫带入到此时此刻。
那时虽然不满有个第三者，但实实在在的，也是少女不得不承认的最甜蜜的时刻。
能品尝到倾慕之人亲自做的美食，真是世上最美好的经历与享受啊……
但——
但……
不知为何，少女的鼻尖有些酸楚。
是我差点毁了这一切，差点一切都无法挽回……
倘若还有那种勇气……
可是——
可是……
没有“倘若”了啊。
想到这，闭上的眼睛似乎在酝酿一股热意，朦胧感。
而坐在对面的旅行者看到她闭眼品尝的时候，发现她的鼻尖似乎在微动着。
看上去好像是被酸到了？
“是不是里面的泡泡桔太酸了？”
旅行者关心道，正准备叫服务员时，被回过神的她给止住了。
“不是，只是……这蛋糕挺好吃的，让我想起了上一次吃这样甜的甜品的场景呢。”
睁眼，摆了摆手，少女连忙道。
“是吗？喜欢的话，那就多吃点吧。”
少年没有过多注意她口中的那个“上一次”，那个“场景”，说了一句后，便喝起了自己的咖啡。
“诶，看你这咖啡色泽，没加牛奶，没加糖的样子，喝起来不会很苦很干吗？它不是你喜欢的茶，茶虽有苦涩，但清香居多吧，”
像是熟人间的询问，看了看自己牛奶咖啡的色泽，再看了看她的，旅行者问道。
“我……加了糖的。”
一瞬间惊喜他还能记得自己的喜好，可下一秒，又回归当初。
你知道的……
在少年的注视下，她默默端起这杯有些凉的咖啡……
不再温热的咖啡流入自己的体内，在舌尖绽放的，不是向他说的甜，而是一种充斥在喉咙的，显得极其干燥的苦涩。
嗯，其实，她没加一点糖。
对外沉默，无法倾诉，所以这一杯苦涩，只能回流进了少女的心间。
无糖的咖啡如同酒，只是它不会像后者那样让人逃避现实，醉生梦死。
相反，它会让人清醒地认清现实，感受心里的苦涩比味蕾传递的……要苦很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