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快意恩仇

温丹听着龙育云的所作所为，对他的英雄壮举赞叹不已。不禁说道：“这龙育云就是当兵打仗的好材料，当水兵更是选对了职业，他英勇顽强的临战作风和临危不惧的作战精神为福建水师争了光，为家乡人争了气，这是爱国行为，是为国负伤。

“这样一位受人尊敬的水兵是大清国英雄，怎么又成为百姓公敌呢？”

龙在渊说：“按理说，像龙育云这样的战斗英雄应该表彰晋级，但后来发生的事情令他心寒。物极必反，使他向反面发展，堕落为杀人越货的强盗。

“由于马尾海战初期，福建水师奉行朝廷‘彼若不动，我亦不发’的旨意，消极备战，水兵和中下层官兵不敢越雷池半步。

“及至法舰要掉头开炮，福建水师大员仍然下令‘无旨不得先行开炮，必待敌舰开火，始准还击，违者虽胜犹斩’。

“福建水师舰只和官兵就像待宰的羔羊，被动挨打。

“龙育云等热血青年奋起开炮，有违旨之嫌。他潜水杀死法国水兵，更害怕朝廷追究责任，只得往家里逃去。

“后来听说福建水师大员狼狈逃窜，朝廷追责处理。许多中下层官兵下落不明，重新返回福建水师衙门的水兵很少。龙育云更不敢回马尾。他挣扎着逃到福州，在一位老中医处接骨养伤。

“龙育云在福州疗伤近两个月，能够下地走路时，就慢慢往龙台村走。

“伤愈后的龙育云，左腿短了少半寸，走路微微有点瘸。

“因为民众早已听说马尾惨败，官兵溃逃，对福建水师人人唾骂，没有好感。龙育云在回家途中，没有少挨沿途百姓的白眼和讥讽，连住宿吃饭都没人提供。众人不相信他是马尾海战的战斗英雄，龙育云在回家途中受尽了屈辱。

“然而，更大的打击接踵而来。

“龙育云到家后，才知道一家人被强盗灭门。

“杀害他全家的不是强盗，而是从马尾军巷溃败逃跑的福建水师逃兵。这些逃兵不但杀害了他全家，还将他父亲多年来贩卖私盐所得，购置的家财抢劫一空。

“龙育云被听到看到的情景击倒，如五雷轰顶般捶胸哭丧，就像他自己的身子被掏空了。

“龙育云后来听说，杀死并抢劫他全家的逃兵，就是他担任副炮弁的福星号炮艇水兵。因为他在管教这些下属时，动粗打伤过他们，并罚扣他们军饷，这八九名水兵怀恨在心，一心想着要报复他。

“在马尾海战时，这些水兵抢先逃跑，这一班炮位仅剩龙育云和五六名炮手开炮还击。这几名逃兵在逃跑途中，听说他们的副炮弁壮烈殉国，还满心欢喜。

“但这班逃兵觉得法国人替他们报仇不解恨，怒气难消。几个人一合计，不如趁乱去龙台村报复，杀龙育云全家，抢其财物，才解心头只恨。

“这八九名逃兵随即从马尾直奔琅岐镇龙台村。

“这班逃兵其实都来自琅岐镇的海屿，南兜，凤窝，吴庄四村，他们略微知道龙育云家里的情况和家底，有两个来自海屿村的水兵，还在龙台村有亲戚。

“他们走到凤窝山后潜伏下来，待酉时过后下山，直扑龙台村龙育云家。

“这班人打仗不行，打家劫舍却是行家。他们到达龙育云家后，由四个水兵守住前后门，五个水兵翻墙进入龙家，就用水兵刀和水师军刀，将熟睡中的龙家老小全部杀害，包括龙育云媳妇孩子在内的十一口人全部被杀死。随后九个人翻箱倒柜，把龙育云家的值钱财物洗劫一空，并趁黑返回各自村子家里。

“这个时候，龙育云正在福州老中医处疗伤。

“龙育云是在到家两周后，打听到这些消息的。这期间，龙家族长和数位长辈不时来他家里，教训这位前福建水师炮艇副炮弁。尽管龙育云不烦其厌的解释讲述自己在马尾海战中骁勇善战，杀死法国水兵的事情，龙家族人根本不相信这位逃兵的说辞。

“龙家族长宣布，从龙台村龙姓家族里逐除龙育云。

“龙育云对家族的处分并不在意。当他知道灭自己家门的强盗情况后，立即去几个村子寻仇家。他只将飞爪绳索束在腰间，腰际插着那把大鱼刀就上路了。

“龙育云知道这九名下属的家里情况和住所村子，他生怕这些人知道他还活着的消息后，远走高飞，便使出他飞奔的本领，由近及远实施他的报仇行动。

“龙育云在捞到灭门凶手消息的当天下午，立即走上凤窝山，在山顶一个洞穴藏身。

“这个洞穴是龙育云在牧马时发现的，有两间房子大小，山洞的石头缝里有一小股泉水流出，龙育云牧马时，经常在山洞里纳凉休息。

“凤窝村和近处几个村子的群众，也知道或听闻过山顶的这处洞穴，只是有传言说，洞穴里盘踞着一条像龙一样长的大蛇，谁也不敢进山洞，也不敢到山洞跟前打柴放牧，因为有好几户人家的家畜，就在山洞附近失踪。人们偶尔在山顶上会见到一堆堆家畜白骨。附近村子人家，谁都不敢到山顶活动。

“听说龙育云牧马时，在山洞里制伏过一条大蛇，并放大蛇逃生。在凤窝山附近，也就龙育云一人敢在山洞滞留。

“龙育云把山洞略作收拾，安下身来。

“当晚天黑后，龙育云摸黑下山，悄悄溜进凤窝村，确认好两名参与龙家灭门的水兵房屋。在这两户人家熄灯不久，龙育云就翻墙进入一户水兵的家里，从腰间抽出大鱼刀，逐个房间屠杀生灵。

“龙育云见人杀人，见畜杀畜，连鸡鸭狗等小家畜都不放过，每一个生灵他都是一刀毙命。

“对这两户水兵人家的杀戮，龙育云前后用时没超过半个时辰。

“与这九名水兵灭门龙家时的所作所为一样，龙育云在屠户后，没忘记把水兵仇人家里的金银财宝打包背走，飞奔凤窝山顶洞穴藏身。

“龙育云每晚上就干一票，白天踩点，半夜行动。每次在一个村，灭去二至三户仇人全家，用时均不会超过半个时辰。

“龙育云行动诡秘，手法利索，杀人畜无声，不留一个活口，不留一点踪迹，涉事村子根本不知道是何人所为。

“因为龙育云作案的手法是，在一个村子只干一票，接着就转移到另一个村，官府不明就里，查案摸不着边际，不清楚这一系列案件的因果关系，仅仅推断出灭门案均出自一飞贼之手。

“龙育云去吴庄村屠杀最后两户仇家时，生出一点恻隐之心，留下并带回水兵吴正平的妻子褚三妹。

“吴正平在马尾军巷炮艇服役时，是二等水手，是龙育云手下的得力干将，也受过龙育云的责打处罚，是龙家灭门案的杀手之一。

“龙育云在吴庄村有两名水兵仇人，他如法炮制的灭了这两户水兵人家。

“龙育云在杀完最后一家仇人吴正平全家后，将他家值钱财物装入背囊，正要出门时，他感觉厕所里有人，就快步走过去，一脚踢开厕所门，果然看见有一女子蹲在厕所木板上瑟瑟发抖，两眼哀求的望向他。

“龙育云见这女子有几分姿色，满脸惊恐，人还年轻，他刺出去的大鱼刀一犹豫，停在女子胸前。他想到自己妻儿已亡，这个女子与他年龄相当，正好可为龙家生嗣后代。

“龙育云收回鱼刀，用鱼刀把在女子脖颈处轻轻一拍，女子就昏过去，要掉下粪坑。龙育云用左手一把捞过去，把女子抓在手里，甩到背上，向凤窝山飞奔而去。

“龙育云杀完仇人，他所栖身的山洞里已堆满了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