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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竹园四人 血腥梦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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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里攥着护甲,失神随着夏茹走到御花园中,怔怔听不到周围声音。直到有人轻握住我的手。心中一惊,抬头看到是建辰,放下心来,扯出一个笑容,“怎么了?”

“方姐姐在想什么,这么专心。恒磊已向皇上告了假,你们已经可以出宫回府去了。”夏茹嗔怒道。

还未等我开口,夏茹又有些惆怅道:“唉,你们真好,还可以出宫,皇兄也可以。我却不能。”言中的失落让人忍不住跟着叹气。

“阿姐,我们带公主出宫玩好不好?”恒磊可心的问我,眼中有了疼惜的意思。

“这……不是不可,但……”我欲言又止,抬眼看了看建辰。

“沐儿,我也去,不能让你们俩照顾这个调皮的皇妹。”建辰说完刮了一下夏茹的鼻子,夏茹不服气的做了鬼脸。

“那最好。只是要委屈公主扮作我的丫鬟了。”说罢拉着夏茹走向书院方向。不给他们询问的机会。

在书院偏房给夏茹换上了玉娟备用的衣服,自己也换了一套朴素的衣服,才走出房门。现建辰和恒磊也换好了平常的衣饰。不约而同地,我和建辰选了淡蓝色,夏茹与恒磊一身素锦。

策马来到竹林,门外没有了刘头值守,我索性放开一些。今日所见,让我理智失去几分。

拴好马,拉着夏茹走进竹园。才几个月没来,已是一片葱郁,竹叶混着青草的香气,不禁有些微醺。信步走到一棵翠竹旁,对着恒磊和建辰喊道:“你俩佩剑了么?”

不消一会,他俩已走到我身旁,恒磊眨巴着眼睛,建辰已不解出声:“带了,怎么?”

我指指脚下,狡黠一笑:“挖开,底下有好东西。”

不待恒磊询问,建辰已经拔出剑,插入松软的土地。恒磊见状,也只能帮忙。

“方姐姐,是什么好东西啊?”夏茹站在我身旁,拽了拽我的衣袖。

我看了看娇弱的公主,玩心大起,“就是好东西啊。夏茹你看着他们挖,我去准备准备,你可不能离开,不然就不好了哦。”冲着建辰眨了眨眼,闪身离开,进入竹林深处。

拿出随身的匕,开始在竹子茂密处寻找新长出来的竹笋与枯丛中的香菇。得到的食材小心放在手帕上。努力压下心中的波涛,拉扯脸上的笑脸,手中也不停下。

“呀,挖出来了,方姐姐,你在哪呀,哥哥他们挖出来啦。”夏茹惊喜的声音传来,不觉一怔,曾经我也是这般天真无邪。拍拍手,用手帕包裹起食材,快步走向他们。三人正围着一个木箱站着。

“沐儿,是什么,要埋这么深?”建辰也宠溺地看着我,望向我的手眼中却有一丝疼惜。

“阿姐,什么啊?”恒磊也忍不住了,看我没有回答的意思,索性用剑挑开了木箱已生锈的锁头。

“哗啦”锁头一分为二。木箱盖也打开。两个粗瓷坛子露了出来,泥封没有变,只是有了沧桑的味道。

我把手中的食材往夏茹怀中一塞,双手捧起一坛酒,“女儿红”,说罢往建辰怀中一塞,示意恒磊端起另外一坛,领着他们走进木屋。

用水洗了屋里的茶具装酒,与他们嬉笑一番,就拿起食材准备去做些吃食。

“沐儿……”刚走进刘头的厨房,建辰的声音也进入了耳朵。不防后背撞上一个坚实的胸膛,他双臂环住我的肩膀,“沐儿,生了什么事,告诉我好吗?”

“我……”我想转身看他的目光,手臂却不小心碰到衣袖里藏着的刚刚攥在手里的护甲,心中一疼,游走到嘴边的话生硬地咽下“没事,辰哥哥,真的没事。”

他握着我的手臂让我转身面对他,“真的没事么,沐儿?”面对他清亮而关心的眸子,我掩住心中的悸动,微笑,“真的没事。”

轻轻挣脱他的怀抱,双手开始忙活起来,回头莞尔,“辰哥哥你先去喝酒吧,君子远庖厨。”冲他点一点头,他才离开。

隔着厨房的窗子看他离开的背影,脸上一道冰凉。

“好啦,我做了些吃食来了,恒磊,随我去端来。”我端着春笋烧腊肉走进木屋,自言自语道:“幸亏刘头忘记了打扫厨房,还有些腊肉。”笑盈盈地看向建辰和夏茹,他们担心的眼神顿时消去。

不一会,桌上端来了春笋清粥、干烧春笋、炒双鲜、清蒸竹笋。“没有什么食材,望公主不要责怪。”我故意说。

“怎么会呢方姐姐,”单纯的夏茹急着辩解,“这些都是我没见过的菜式,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责怪呢。再说方姐姐是我见过的第一位会做这么多菜的姐姐……”夏茹急的说不出话来。

“公主,阿姐跟你说笑呢。”憨厚的恒磊小声说道。

夏茹抬头看已经憋红了脸忍着笑的我和建辰,嘟起嘴,“哥哥,方姐姐……”

“好好,不打笑你了,尝尝吧。”我收起笑,给他们三人倒上酒,“今日在竹园里,让我们开怀吧。”我举起杯。

“好,放下身份,开怀畅饮。”建辰附和着我,眼中的温柔似能滴下水来。

我红了脸,不再看他,一起举杯,一饮而尽。

不知不觉中,四人已经喝完了一整坛女儿红,谈天论地中,四人越了解。

“我可是醉了,姐姐可不能再让我喝了。”夏茹双手托着红红的脸蛋,无比娇妍。

“阿姐,没酒了。”恒磊却有些不解风情地摇着空酒壶。

“好了好了,不喝了。公主,一起出去吹吹风醒酒吧。”我笑看着这一对画中的人物。

“好姐姐,让我在屋里歇歇,刚才的行酒令让我头还疼着呢。”夏茹眨着惺忪的眼睛,拉扯着我的衣袖,让人拒绝不得。

“好吧。那我出去吹风了。恒磊,去吗?”我冲他眨眨眼。

“阿姐,我好累,不去。”傻小子似乎开了窍。

和建辰一起出了木屋,他随着我在竹林里散步。刚刚的一坛酒,他喝了大半,却没有半点脸红,真是看不出他的酒量。竹林中央是一片桃园,此时正是烂漫。

坐在桃园里的小亭里,看着温暖的春阳,身旁围绕着桃花,建辰柔软的眼光不禁让我沉醉。无力地睁眼,呵,女儿红果然是后劲大。

“铃铃当当”正是我跟着姑姑在别院庭院中练习舞蹈。姑姑是个温婉的人儿,幼时所学的诗词歌赋皆是她所教授,而女儿家应会的琴棋书画姑姑也是不加一丝保留的交给我。此刻,姑姑身着红色舞衣,窄肩宽袖,显得姑姑身形更加轻盈。腰间和肩头的特制铃铛随着姑姑的舞姿而出悦耳的声音。我不禁看得呆了。

“沐儿……”姑姑轻唤着出神的我,“怎么这么不专心。”嗔怒着,眼波流转,使得庭中灼灼的桃花也逊色几分。

“沐儿在看姑姑,”小小的我傻呵呵地回答。身着白色舞衣的我围着姑姑跳笑“姑姑太美了,像天上的神仙。”我拉起姑姑的手,转起圈来“沐儿长大也要像姑姑一样才好。”我咯咯笑出声来。

“呵呵,沐儿转慢些,姑姑要晕了。”她笑起来,仿佛周遭失去了颜色,世上只留她一人倩影。

“叮叮咚咚”门口的风铃响起来,有人进院了,想必是那位从没见过的姑丈。姑姑喜静,只有沈妈一人侍候。这几日沈妈回乡探亲,能来这小镇里的别院的只有姑丈了。

“姑姑,让我见见姑丈嘛,我不会打扰你们的。”小时的我喜欢在姑姑身边撒娇,拉着她宽大的衣袖晃来荡去。

“好吧,真是拗不过你。”姑姑一脸宠溺,架不住我的请求,指了一间不常进人的屋子,“去那里躲着,他不喜欢有旁人在。”言罢已是娇羞一片。

“好好。”我双手护住腰间的铃铛,不出一点声音,飞快地跳进屋中,轻掩门,留出一条缝。

姑姑在庭院中整理好自己的衣饰,走进正厅,不一会沏出一壶茶,双手捧了出来。院门口已有脚步声,姑姑把茶壶放在桌上,“轩,怎么今日来不提前告诉我?”莺莺软语,全不似刚才与我说话时的清朗。

“大胆贱人,见了太后也不接驾,要造反不成?”一个中年女人愤怒的声音传来,我暗自嘀咕,姑丈的仆人真是粗鲁,语气如此恶劣,又疑惑太后是什么称呼。

“民女方雯曼见过太后,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姑姑却失手打了茶壶,滚烫的茶水四溅,她却不避一地锋利碎瓷迅速跪下。

我忍不住想冲出来问姑丈怎么能这样对待姑姑,她却一偏头,用威严的眼神制止了我。我在屋内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眼看姑姑双膝下流出殷洪的血,染在她大红舞衣上,一时间仿佛舞衣的红色流了下来,染红了姑姑膝下的土地。

之后,两位妇人身影走入我的视线,一位华贵妇人色厉内荏:“轩,这也是你能叫的吗?”我心中一惊,难道不是姑丈来了?

姑姑低垂着头,看不出她此刻的神情,声音低但不失坚定:“民女只知夫妻之间可有昵称。”

那华贵妇人转了身,坐在姑姑身旁的凳子上,仪态大方,庄重高雅,她轻启朱唇:“好一个夫妻之间,瑾儿,赏。”

见那另一个彪悍妇人手上戴了四支特殊戒指,却是戒面朝向掌心,她一步步走近姑姑,左手抬起姑姑的头,一掌扇了下去。

“啪”是耳光的声音,“嗯”是姑姑闷哼的声音。我捂住自己的嘴,姑丈怎会这样狠,派来这样的人欺负姑姑,而我却不能冲出去保护姑姑,方才她的眼神我已明了。

姑姑再抬起头来,脸上已有四道血痕,却仍是努力跪好。

“方姑娘,”华贵妇人了话,我不敢看她的眼神,只看清她额中一颗肉痣,“本宫劝你离开皇上。”皇上?姑丈若是皇上,那姑姑是什么?

“太后,曼儿求太后,准许我与轩相恋,曼儿不求名分,只求轩惦着我,偶尔来看看我……”姑姑声音中万般柔情,却是越说越低。

“大胆,你想以美色惑主吗?瑾儿。”华贵妇人大声截住姑姑话语。

“啪”姑姑脸上又多了四道血痕。

“太后,曼儿不敢,曼儿与轩一见钟情,两情相悦,太后,情难自制啊。”姑姑已开始啜泣。“太后……求您了。”

“还敢说出皇儿的名讳,瑾儿让她闭嘴。”华贵妇人一拍桌子。

那彪悍妇人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蹲在姑姑身旁,抓起姑姑脑后头就要强迫她喝下瓶中药水,姑姑只能摇头抗争,因为一只手已让那凳上妇人踩在碎瓷中,另一只手在空中无助晃动。看着受苦的姑姑,我忍不住要冲出去抗争。姑姑瞟来的眼神却屡屡制止我。

待那妇人放开姑姑,她已是一身血污,头凌乱不堪,却仍然虚弱地跪在那里。

“一见钟情?笑话!皇儿当初留下你不过是因为你哥哥方梓仁治国的才学。不过也真是有你的,居然能蛊惑他要废后,呵,我可是小看方家女子勾引君主的能力了。”那华贵妇人站了起来,松开了姑姑的手,“瑾儿,给我毁了她的脸,看他用什么惑主。”语调正义却带些嫉恨。

院中,那彪悍妇人顺从拉起姑姑头,“啪啪啪”一下下打起来。我捂住嘴,任凭那血红身影灼痛我的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有一年那么长,那妇人终于停止了扇打。姑姑满脸血污的脸冲入我的眼帘,曾经春水一般的眼睛已是无神。

“哼,皇儿说你琴弹得好,舞跳得好。今日之后看你如何继续留住他的爱恋。”言罢狠狠踩上姑姑尚未受伤的手,蹲下来用戴着护甲的手拂过姑姑的脸,转身而去,眼中闪着精光,嘴含笑意。

妇人们身影一离开,我已冲出屋门:“姑姑,你怎么样?”我扶起姑姑,她已是满脸泪痕。

“轩,你好狠呐,原来是为了留住哥哥……枉我还想为你生育子嗣!”姑姑曾经闭月羞花的脸庞,现在斑驳不堪;曾清灵的眸子,已满含泪光;曾清亮的嗓音,已嘶哑不已。

“姑姑姑姑,我扶你坐下。”话中已带哭音,七岁的我搀扶着姑姑在凳子上坐好,“姑姑,你现在怎么样,我扶你进去躺下,去请郎中好不好?”我握着她的手,看她失神的眼睛一点点有了光亮,才现凳下居然在滴血。

“沐儿,”姑姑嘶哑喊住我,吃力地用伤手取下头上的一只金簪,塞到我的手中,“沐儿,若你见到轩,交给他,你现在回府,请哥哥过来。”

“可是姑姑,”我哭着颤抖着,这镇上的别院骑马到京城也需一个时辰,我犹豫着,“我先去镇上找郎中……”言罢已准备跑出院子。

“沐儿,回府!”姑姑从未如此严厉地对待我。我只能从命。

一个半时辰后,攥着金簪的我和父亲骑马到达别院,记忆里最美的院落,有我无数欢笑的院落,已燃成一片火海,院门口石块压着姑姑方才穿着的沾满鲜血的舞衣。

脑中姑姑带着温婉的笑意越走越远。

“姑姑,姑姑不要……”我伸出双手,猛地醒来,眼前却浮现姑姑满身血污的样子和漫天火光。

“沐儿,沐儿,没事了没事了,都过去了。”身子陷入一个温暖怀抱,建辰轻柔拍着我。我怔怔不知所在,直到看清建辰关怀的目光,才不管不顾地在他怀中恸哭起来。仿佛要把八年前没流的眼泪全部流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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