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依依送别 城上送别
建辰似是看出什么,拉了我就往书院外走。我一路安静,直到他拉我走上御花园内的小山顶。我喘着气,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沐儿,此去一役,我不知道要走多少时日。这段时间,你要照顾好自己,”建辰温柔地看我,“不要日日空费神,勤练武艺,你的武功还需加以时日练习……”
听着他絮絮叨叨地嘱咐我,我不由得笑了,“知道了,辰娘娘……”
正在絮叨说话的建辰停下来,纯黑地眸子充满不解:“辰娘娘是哪位?难道父皇又纳一位娘娘?”
看他可爱的样子,我不由玩心大起,退后一步,认真了神色,盈盈拜下:“臣女拜见辰娘娘……”
他方才懂我嘲讽他的意思,好看眼睛里闪过狭促,“好啊,你来捉弄我。”说着就要过来捉我。
我早已跃起,跳笑着跑开,一边跑一边回头看,身后却不见人影。正在心里暗暗嘀咕,不防撞上一堵肉墙,许是用力太大,我竟跌坐在草地上。
“沐儿怎么样?有没有摔伤?”建辰急忙走上前到我身边蹲下关心地问我。深邃眼里闪着**柔情,如同磁石一般,我不禁沉溺其中。
“沐儿……”他唤我,我方才回神。脑中忆起昨日夏茹一路上对他撒娇的样子,心中痒痒,像小时候对姑姑撒娇一样,直接向后躺在草地上。
“我不管,你撞倒我了。”我撅起嘴,声音不复以前的冷清,加入几许少女应有的娇柔,眼睛也不管不顾地闭起来。
“呦,把我的沐儿撞倒了怎么办?怎么办?”建辰配合地焦急起来,突然没了声音,我睁开眼睛,现建辰已在我右侧躺下,痴痴看我,两人很近,我甚至能清楚地看清他眼中我的模样。
“沐儿……”他的声音像魔咒一样让我入迷,他的俊脸在眼前放大,直到只能看见他的双眸,他手轻覆上我的眼。眼前一片漆黑,唇上有了热热的物件覆盖。心中一惊,当即明白他的动作,不由紧张,用牙咬咬下唇,岂料一个柔软物件随着我张口进入我的口中,缱绻打转,才明白那是他的舌,脸已烫,微微偏头,想逃离他的温柔。
他却不许,覆我眼的手转而扶住我的后脑,紧紧固定,再次将舌伸入我口中,我惴惴闭了眼睛,任凭他在口中吸吮,缠绕。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结束这个绵长而温柔的吻,将手臂枕在我脑下,躺在我身旁。我的脸已是烫得吓人,想必是红得能滴出血来。
“沐儿……”建辰的声音随风而来,显得飘渺而不真实,“我明白你一定想知道为何这次我要站在风浪尖上,”他翻了身,转向我,定定地看着我,“太尉若是今年辞官,我再想迎娶你怕是会难了。”他叹一口气,“皇家子弟就是这般麻烦,”顿了一顿,“所以我要立下战功,请父皇封王,这样我就可以在宫外有府第,你嫁来才不用管这后宫许多事情,那时太尉大人请辞也会容易很多。沐儿你懂我么?”
他说的我怎会不懂,“辰哥哥我懂,”玉手轻抚上他胸膛,在他胸口找了个位置,枕上去,“其实你不必为我考虑这么多。”我有些歉意,他何苦为我将自己那未知的战争中去。
“沐儿,除去为你,身为皇子,总要为国分忧。”他宽慰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耳边他的心跳很快。许久,他叹口气,我靠着他胸口的脑袋觉有一个波浪自上而下,“沐儿,大军后日就会出,恐怕走之前不能再见了。”
我猛地坐起,“怎么走得这么急。不是应该粮草先行,大军后动么?”
“沐儿,”建辰亦随我坐起,“王凡营里粮草够大军一月口粮,带我们走后,粮草筹备好也会加紧运往前线。”
我失望地垂下眼帘,小声嘀咕,“怎么走得这么快?”
建辰抬起我的头,“怎么,舍不得我?”眼角一挑,兀自笑开,“我也舍不得你。我那里有一箱信鸽,原本是我和王凡通信用的,现在送给你,你可以日日写信给我。那些鸽子飞得快,六七日便能飞回来。”看着我快要落泪的样子,他轻刮我鼻子,猛然抱住我,紧紧箍住,似要将我融入他的身体里。
许久他才放开。“辰哥哥,打仗时候不要逞强,不要孤勇,穷寇莫追,不要投鼠忌器,凡事一定要听取王凡的建议,不要贪图战功……”我一开口全是不要。
“这么多不要,沐儿要什么?”建辰调笑着看我。
我迎向他的眸子,“要像王凡说的,全须全尾的回来,不许受什么伤。”我郑重其事,“我要你不受伤。”
建辰定定看了我,抱住我。他的唇再一次欺上我的,缱绻缠绵,我也学着他的样子,青涩回应。许久,他抱我靠在他胸口,“沐儿,总有一天,我会和你隐居于青山绿水间,不问世事,只有你我。”
一日之后,就是别期。
身着男装的我在校场外,听不清主帅建辰的话语,只听到军士们山呼的口号“为国效忠,为民出力”,莞尔一笑,建辰的确是有这本事让人心甘情愿地听他的安排。昨日送来的鸽子岂止一笼,恒磊大略一数,竟有百只之巨。那时竟有些感谢他的皇子身份,否则怎么可能与征人联系。想着,不禁脸一热。
点完兵,将士们就要出校场。我急忙快步上马,赶在大军之前赶到城门。
九门提督魏贤大人正在城门下等我。“大人,”我从马上急跃下来,“晚辈来迟。”一拱手,皆行男礼。旁边的官兵已将马牵走。
“不碍事,本督也要在此迎接皇上,你不过是最先到的而已。”魏大人也朝我一拱手,将我引上城楼。“方姑娘此番冒险来此,怕不是观礼这么简单吧?”魏大人笑容可掬,眼里却闪着精光。
几年来,魏大人虽然与父亲来往密切,但远未到无话不谈的地步,这样直率问我,还是头一遭。“不瞒魏叔叔,今日是送别来的。”我故意娇羞,显出豆蔻年华应有的羞涩。
“呵呵,那可是方大人的幸事啊,等三皇子率兵凯旋那天,可能就是方大人嫁女的日子啊。”魏大人朗声笑道,“那姑娘在城楼上好生呆着,本督先下去了。待会可不要哭哦。”说罢,笑着走下城楼。
的确,今日是为送别建辰而来,但并非那么单纯。父亲要我来看看城门看守情况,母亲则要我寻找守卫官兵里是否有月天阁的人。
建辰,不是我不把重担放下,而是我如何放下?父亲昨日与我彻夜相谈,修改今年辞官计划。如非西南诸国横生干戈,父亲已是生病的时刻。而母亲的真实身份似乎也并未向父亲透露,北邺太子已经蠢蠢欲动,要将我置于死地才能顺利让母亲传位给他希望的人。这一切,我又从何说起。我又何尝不想说,只是时间太短,不够,不够。
一阵锣鼓喧天将我思绪拉回,建辰他们大军已到城门下,我走到城墙边,远远看到一个墨绿色身影,不由笑开,那一定是有着翠竹气息的建辰。今日他一定英姿勃,穿着为他特作的戎装,提着钟爱的宝剑,怀中一定有随身的玉箫。失神中,看到一个明黄身影,皇上已到,身旁的军士皆跪,我亦半跪,身份已让我不能行大礼。
远远地,看着皇上从侍从敬上的盘中端起酒,建辰亦捧起碗,一饮而尽,向下一摔。全军将士也将粗瓷大碗在地上摔碎,以表不夺江山誓不回的决心,之后大呼“为国效忠,为民出力”,声响震天。
礼毕,建辰已经跨上马背,紧跟他的是骑在马上白色戎装的王凡,他们一人一骑,从容而坚定地走入城门,即使从高高城墙上看去,仍然是人中翘,他总是温柔的眼里此刻尽是大丈夫征程上的坚定,嘴角抿出刚毅的曲线。直到他们完全进入城门下,我急忙奔向城墙另一边。
仿佛有一天那么长,他们才在这边的城门下走出来,建辰的表情再看不见,只留给我一个坚毅背影,越走越远,从一个身影走成一个绿豆般的影子,直到消失不见。我定定站在城墙上,看着他们走的方向,直到最后一个兵士的影子都已看不见。
晴朗的天空吹来一阵风,吹起我水蓝的衣袂和白色的头带。脸上一片微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