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势力划分 竹园字迹

这日正独自在街上闲逛，想给刘大娘她们买些过冬的物品。大院子里虽是很少去了，但每十日还是让云裳去看看她们。此时前线已经在讲和，父亲的归隐再度开始计划，我不能顾此失彼。

心中淡淡想着事，一个小孩横冲直撞过来，侧身要避开，却还是撞个满怀。正欲寻他，那小孩却像泥鳅一样钻入人群中不见踪影。回身现衣袖中多了一个纸团。

找了无人处，小心打开细看：“明戌雅居，曦独出月”。不禁哑然失笑，到底是江湖组织，传个话也这样江湖习气。看完后，重新攥成团，紧捏手中。

*

雅居后院。

入院就看见一个洒脱身影，不禁出声叫道：“雁前辈，”快步走向笑着迎我的他，“有什么事这样着急？”

雁镇天眼神从微笑到赞赏，慢慢打量着我一身男装。“阁主果然蕙质兰心，已经懂得避人耳目。”

随着他慢慢走入屋内，“难不成雁前辈以为官家小姐都是一派矫揉造作？官场上不比江湖简单。”仅是一句话，已经说明我这些年来所做努力。

“这……就是老夫所不知的了。”雁镇天坦然一笑。

回身在屋内桌边坐下，“不知雁前辈这么着急要沐曦过来相见所为何事？”随手取了桌上茶壶茶杯，斟一杯放到他身前的桌子上，再斟一杯给自己。

雁镇天有些惊讶戌，“阁主就不怕茶内有毒？”双手略微颤抖，流露出此刻他真实情绪。

微微一笑，目示院中石桌上的茶杯，“前辈不是喝过了？怎会如此问？”抿一口茶，“前辈无需如此惊讶，沐曦为前辈斟茶自是礼仪，不用放在心上。”兀自笑开，这些年来若是我还看不懂一个人在我面前的情绪，当真是“官家小姐”了，何况还是不拘小节的江湖人士。

雁镇天收了惊讶，坐在桌旁，“我本派了一个人随时跟着阁主，以防不测。前些日子一直风平浪静。可这几日手下的人回报，有两股人士也在阁主周围，一股是为刺杀，另一股是为保护。看阁主似乎没有察觉，今日老夫特来告知。”

倒是让我大吃一惊。身边竟有这样的事，敛了惊讶神色，再抿一口茶，心中一动，“那刺杀的人我知道的，可没想到还一直在我身边。另外保护的一方，我就不知了。”低垂目光，“虽是保护我的，你们也调查下幕后是谁，不明不白受人恩惠，也不是我的作风。现在么……”我沉吟一会，“我还是什么不曾察觉，就让他们两伙斗，只要没有碰到我就不要理睬，若是被我撞到了也不要现身。另外，若是保护我的那方受了重创，必要帮忙一下，但不要暴露我‘月天阁’的名头。”觉雁镇天正以钦佩目光看我，有些奇怪。

“不怪是方家后裔，当真是聪敏非常。”雁镇天不禁赞道，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我微笑，“还有一件事要拜托前辈。”放下茶杯，郑重看他。

“只要阁主不违反仁义二字，镇天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一席话说的铮铮作响。

漾开笑容，“沐曦只是想请前辈为我解说天下格局，并无他事。”

雁镇天眼中划过不解，遂又清明，坐正身体向我讲明：“天下格局在三国建立时已经定下，苍龙、北邺、弘穹三国成犄角之势，稳固而势均力敌，意为保天下太平。苍龙在东北，北邺居西北，弘穹位南。在三国交界处西南方因有一些小金矿，因而周边小国存心觊觎，虽不足为患但常年袭扰，三国频繁平乱倒使得军事不致没落。三国中，苍龙国中有河，东边靠海，地形多平原，百姓从事耕田和经商，国富民安，是最有优势的国家，但这些年骠骑将军一枝独秀，少有年轻将领，王凡将军虽历经阵战，但难举大旗，军事渐渐衰退，最近三皇子去前线平乱倒是非常亮眼。北邺处于内陆，地形多山少水，国内多放牧少耕田，民风彪悍，人人皆善骑射能打猎，众多亲王，王子领兵征战驱退北方进犯多次，军事最为强硬。弘穹临海，北接苍龙，百姓靠耕田打鱼纺织为生，安居乐业，是为最富庶的国家，但因着苍龙和北邺的庇护，少有来犯之敌，近些年已无战事，算得上是军事最弱的国家。”徐徐道来。

“三国中皇帝皆为金兰？”听母亲讲述的时候，总觉得三国君主一定感情很好，才能有这样的局势。

“开国之时和之后两代是，之后的皇帝都是养在深宫，彼此不曾有过交集，即使有只在儒会上相见一面，所以说不上义结金兰这样的话。开国三帝为防后人互相残杀，有个秘密约定，每位皇帝将嫡生的皇子各送往其余两国，在两国的皇宫里分别长大，弱冠后才能回国封王。这样就保证每国中至少有位王爷对另外两国有很深感情，且不会诸嫡争储国内大乱，而皇帝不至于利欲熏心，企图吞并他国。”

我点头同意，此法甚好。只是不知三位开国之帝是否真能左右人心走向，这些送去的皇子们对所在国家到底是深切的爱还是深切的恨呢？

再斟一杯茶，慢慢品鉴。

从雅居楼出来，想一个人安安静静想些事情。这段日子李泽似是要补偿白日里的因当差的冷落，每每结束回家匆匆露脸便会到方府来找我。此时我若是回府，李泽又必定在院门口等我，然后二人说些情话，并不厌烦，亦不热忱。

徐徐走在路上，秋日的凉风吹在身上舒服极了。心中揣测着各方势力，苍龙太后、皇上、后宫、朝前，北邺皇帝、太子，建辰，李泽以及月天阁。似乎各种关系交织成网，让我理不出头绪，只得独自喘息。

闷头不知走了多久，只觉双腿酸软，想找个地方歇歇。一抬头，“嗬，竟是走到了这里。”不自觉轻叹出声。此时我已站在城郊竹园外面，摇摇头，果然一旦有什么事我还是想把这里当做避风港，让我安静呆着。推开门，走入园内。

看着园中的翠就竹叶尖略有黄意，不禁有些嗟叹，又摇摇头，何必在意逝去的时光与人物呢。沉一口气，徐徐走向木屋。

在木屋里，汲了水倒在杯中，捧着啜饮。慢慢想着各方关系的利益，如今不知谁在这利益漩涡的中心，哂笑一下，如今我亦离着漩涡不远。

顿觉室内让我呼吸渐难，斟满茶杯，走出木屋。一手捧着杯子，一手轻抚园中翠竹。十二岁那年，我和父亲一棵一棵做了标记，我甚至给每棵起了名字。想来不觉失笑，那时是多么好的年华，没有利益纠葛，没有情感纠缠。

走出竹林，看着一片桃林。心中有些惆怅，那日倚在建辰胸口恸哭时的畅快让我向往，如今要找那样可以信赖的肩膀已经不可能。看着桃树上坠枝的桃子，轻笑，怪不得李泽说园子里有外人来过的痕迹，莫不是附近村民摘几个果子尝鲜，那又有什么好介意的。走进一棵桃树，摘下一枚，用杯中的水细细洗了，送入口。香甜柔软，父亲选的树种果然是上品。只是父亲说过要一家人一起采果饮酒的日子，何时能够成真，现在还未可知。

走进桃林中的小亭，信手放下茶杯，细细品着桃子，慢慢打量着竹园。突然现园墙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原本这里是用篱笆搭了个围墙，父亲买下时说是怕不安全，又砌了白墙围住，此时那白墙上似有黑迹。用手帕包了桃子放在亭中，慢慢走向围墙。

拨开树枝，才看清白墙上有人贴了许多字条

“一个人行走。许多的擦身而过。熟悉抑或是不熟悉的脸庞。一个微笑。一个眼神。只是忽然。很想你。”熟悉的字迹，让我心猛然一动，呼吸一滞。

“好久不见”

“我会远远的看着你”

“昨晚我以为我听到了你的声音，原来只不过是我喝的太多”

“你可以选择爱我或者不爱我，而我只能选择爱你或者更加爱你。”

“每日最幸福的时候，就是在入睡前，闭上眼默默向你说：晚安”

细细读着墙上的纸条，看着越来越近的日期。心中有个空洞在逐渐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