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心痛如绞 重获圣宠
看着墙上的许多字条，竟没有勇气捧在手中。看着那些看了三年熟悉的字体，害怕会嗅到那竹子的清香。闭上眼睛，却逼出晶莹的泪滴。
抬头望天，不禁苦笑。上天又何苦给我这样一个玩笑，在我需要这字迹时候，希望迟迟不归，耗尽我所有的耐性。在我想忘记一切，把记忆封存时候，又用这字条将我心中的柔软狠狠划开。是喜是悲？
摇头不去看那些字条，紧闭眼，却越泪水涟涟。末了仍是低了头，细细抚摸那些字条，随手用衣袖擦去掉落的泪滴，舍不得沾湿那些珍贵的字迹。
一笔一划地用手指在纸条上临摹着那字迹，一笔一划地用针尖刺入心中最柔软的地方。有冲动将那些全部撕去抛向天空，又隐忍下来，害怕失去这最后的字迹。
一遍一遍看过去，脸上不知是在哭还是在笑，心中不知是痛苦还是痛快。不禁大笑起来，笑得眼泪直流，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笑得跌坐在地上。
笑了许久，失了所有的力气。呆呆望着墙上所有字条，眼中如同干涸的泉，疼痛而干涩。蜷起腿，用力环住自己，低下头，下巴抵住膝盖，脑中一片空白。
直至头脑昏，眼前红，才恍然抬头，怔怔不知所在。胸口曾经熟悉的抽疼再次席卷而来，如同有人拿着钝锥用尽全力扎在心中，无从逃避，无从释放。双手徐徐捂上心口，细细体会这钻心的疼痛，嘴角泛出笑意，建辰，你看，你又赢了。
可是，建辰，你在纸条上说你要等我，等什么呢？我的身边已经有了李泽，无论是人为或是天意，我和他已经携手，也许我很快就要嫁给他了，你又何必等我呢？我不希望你因为我让弄得狼狈不堪，我希望你恨我，你怨我，然后你就可以找到另一个爱你如斯的女子，过着你希望的生活。“一生一世一双人”。天知道我曾多么想和你一起过着那样的生活，可是命运捉弄，我们已经分道扬镳，你又何必在岔路口等我，须知我已无法回头。
建辰，你已是皇上心中的太子之选，月天阁主不能与皇室之人有沾染，除非皇室中人放弃身份地位。可我怎么舍得让你放弃你本应得到的一切。即使夏茹不说，我也能知道太后和茹嫔对我“背叛”的愤怒，就算我回头，她们能放过你吗？我怎么舍得你为难。她们自是不能放过我，而我又怎么去面对她们？李泽是个在感情中受过伤的男子，我亦不想伤了你后再伤了他。如今他已极其敏感，我亦不希望他多想。如此种种，建辰，你我当真是情深缘浅。
纵使心痛如绞，我也要放开你了。建辰，没有我的以后的漫长岁月，希望你一切安好。
做了决定，跌跌撞撞走回木屋，颤抖找出纸笔，“你我不要再联系了。”一笔一字划入心中，让我不禁泪水滚落。细细裁好，亦是跌跌撞撞走回围墙，压在他的纸条下。
紧闭了眼，抱着自己在围墙下又痛哭一场，才恍惚站起，背向围墙，一步一顿走出桃林，走出竹林，走出竹园。无数次压下心头回去看一眼的冲动，仍害怕一回头就是万丈深渊。
算着时间应是萍盈回殿的日子，带了一篮自己按照她教的方法做的北邺甜饼去看她。
一路上和着秋风，嗅着竹篮里微烘出来的甜香气味，漾开笑容，脚步越轻盈。至少在这个冷清的皇宫里，有萍盈这样单纯的女孩子，可以和我一起说说话，成为彼此的朋友，这样的日子还算不错。
“娘娘，方小姐来了。”宫殿门口的宫人通传让我有丝恍惚，从什么时候起萍盈需要宫人这样的谨小慎微了？
“沐儿，你来了。”坐在院中的萍盈依然身着夏衣，怏怏看我。
心中思忖，莫不是我看错了，刚刚我和宫人进院时萍盈兴奋将要起身的样子，和眼前的冰山美人简直不是一个人。脚下加快，来到她身边，“萍儿我来了，这几日过得怎么样？”
她眼睛一挑，“嗯，”随即目示婢女，“你们先下去吧。”看着她们都退出院子，才从慢慢站起，走到我身旁：“沐儿，下次记得请安。”
我大睁了眼睛，萍盈何时成了这般模样？这短短一个月竟能让她的性格有如此翻天覆地的改变，究竟是宫人的影响还是皇上的授意？
对着我的惊讶露出一个娇嗔的模样，她搓搓手，打开了篮子，“哇，真是你亲手做的么？闻起来真像京城里买的呢。”不管不顾地伸手取了一块放入口中，突然大睁眼睛，“恩！恩！”边吃边点头，含混不清地说，“就是这个味道，恩！”
我好笑地摇头，萍盈到底还是她自己，再怎么都不会如后宫之人装腔作势，只一块甜饼就露出了真相。不自觉宠溺一笑，随手斟一杯茶，递给她，“慢点，喜欢我以后多做给你，别噎着了。”
萍盈似乎真是有些噎着了，一把夺过茶杯，一饮而尽。“啊，真是好吃。沐儿，”她转而看我，“你的手艺真好，真像是北邺京城里买的甜饼滋味。”说着似乎意识到什么，眼眶转而红了，“我都离开家乡那么久了，真是有些想念。”
我正在错愕，萍盈何时如此情绪化？她已经走上前，紧握住我的手，“如今这宫里懂我的只有你了。”
“可还有朕？”突然院门口传来声音，带着淡淡龙诞香。
眼神转向门口，瞟到一丝金黄，急急跪下行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突觉奇怪，身旁的萍盈为何不行礼。一时寂静无声。
良久，抬眼望向皇上，他正怔怔站在原地，眼中有疑惑、不解与更多的宠溺与疼爱。徐徐抬眼望向萍盈，她正红着眼睛，脉脉含情望向皇上，复杂眼神交织，而这一切只让我冷汗涔出。
“啪嗒”萍盈的眼泪掉在地上，皇上惊呼：“曼婕妤。”大步跨到萍盈身旁，一把抱住她。
萍盈已经开始茵茵啜泣，皇上焦急不知如何安慰，忽然看见我，低声说，“起来吧。”给我一个含义不明的眼神，开始低低哄起萍盈。
心中暗笑，原来这后宫的确是如姑姑所说，是个吃人的地方。曾经单纯如许的萍盈，也已经开始学会利用，而利用的对象正是最亲近的我。低头暗笑，可是萍盈你所不知，姑姑绝不会在她情郎面前哭。只是到底是谁让你变成如今这副怨妇模样？仅只是这后宫吗？仅只是皇上的宠爱吗？
“皇上，”啜泣了许久的萍盈似是见皇上并无意再劝，拉起我的手，“今日是萍儿重回殿的日子，沐儿带了北邺的吃食来看我。让我不自觉想家了……”
闻言，皇上似有厌恶神色，“以后就要沐曦常常进宫来陪你吧。”言罢似乎就想进屋。
“皇上，”萍盈娇嗔，“你坐下尝尝么，真的很好吃的。”萍盈笑脸相对。看着皇上坐下了，才放心回身从篮中取甜饼。一面似乎自说自话，“沐儿，我会遣人把竹篮还给你的。”
言毕既是赶人了。我笑笑，就要向皇上请辞，看见皇上一副极累的模样朝我挥挥手，徐徐闭了眼。
低头退下。皇上，你是否在想，若是姑姑进了宫变成这副模样会怎么办吧？可是，你也只能想想了。秋风起了，皇上，您要注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