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泛舟城河 悉心规劝
“沐儿，”这日在我就要出宫时，李泽熟悉的声音喊住我。慢慢回身，看着身着侍卫服的李泽快步跑向我。
“沐儿，过几日宁王世子要到京城来。他是我自小交好的朋友，你可以和我一起做东，一尽地主之谊吗？”亮亮的眸子看向我，有着让我拒绝不得期待。
“好。”淡淡应了。正欲转身，李泽却叫住我。
“沐儿，叫上一位女伴吧，不然我怕你不方便。”回碰到他温暖眼神，心中一动。
“好。”软软应了，心下思忖，也只能和施葳同去了。
*
护城河上。
坐在船里有四人，宁王世子宇决臻、李泽，施葳和我。
“决臻，你看你来的多不是时候，这都秋天了，也没什么景色。”李泽开着世子的玩笑。
世子淡笑相对：“小时候这京城什么景色我没见我。只不过几年没回来，你就当我是外人了？”说着举拳捶向李泽。他二人笑闹起来。
初见世子，我是有些茫然的。或许都是皇家人吧，总觉得他有些地方与建辰颇为相像。虽说面貌上半点不似。上挑剑眉，有神大眼，刀刻般的轮廓。笑容亲切宽厚中透露出一丝丝的精明。第一眼看到他，脑中闪过建辰的笑脸。心中一凛，嘲笑自己，此时还要放不下么。
回神，看着世子正兴味盎然地和施葳说着什么。李泽隔着桌子笑看他们。一偏头，施葳笑容中带着只有我才能看出的无奈。暗笑，葳儿的心中只有王凡，那还肯再看别的男人。
“我去船尾问问船家，看看我们晚上在哪里下船。”身旁的李泽起身，给我一个眼色，我随即跟着出了船舱。
“沐儿，你觉得他二人如何？”李泽笑笑问我。
“什么如何？他二人什么？”这话问得我不知如何回答。心中暗动，这此京城游莫不是李泽为了拉拢他二人。
“我看决臻挺喜欢施葳的。他从不在生人面前说那么多话。”李泽笑笑看着船舱方向，眼中闪过光泽。
“哦？是么？我倒觉得世子好像并不适合施葳。”其中内情，我还不知道该不该告诉李泽。其实一路上看出李泽有意撮合他们时我就想告诉他了。可述说时候无论如何免不了提起建辰。自从某日李泽独自去了竹园看到那些字迹，这段日子，建辰就成了我二人说话的禁忌，一提起来李泽的脾气就会变化很快，让我无所是从。
“是啊。一直以来我见过的决臻都是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哪里会像今天，故意去讨好。”李泽哂笑着，有种窥破秘密的欢欣。
我的心却暗暗下沉，“花花公子”么？嗬，李泽你将施葳置于何地。她可是我除了家人以外最亲近的人，决不许任何人侵犯的人。
似是看出我的不快，李泽急急解释：“决臻不是花心，而是一直找不到认真的人。今日我也是第一次见他如此认真对待佳人，我也是为他高兴。”言语中软软的哄我，我亦听得出来。
朝他笑笑，掩下心中不快。“没事，无非是多交个朋友么。”从船尾食盒拿出一些甜点，低身走进船舱。朝着正说得热火朝天的一个人：“用些吃食吧，单饮茶对胃不好。”说着朝施葳眨眨眼，她点一点头，也向我使了眼色。
*
傍晚时候已经随着护城河慢慢回到京城，施葳先告辞。我和李泽陪着世子在雅居楼用晚膳。他二人觥筹交错间，微有醉意的世子挑着桃花眼问我：“沐曦，你和施葳是好友吧？我想追求她，你给我支个招怎么样？”
掩下心中惊奇，举起茶杯，“我以茶代酒预祝世子马到成功。”看他喝下杯中酒，淡然一笑，“葳儿已经及笄，她的事情外人自是不能插手，我也只能敲敲边鼓，其余都靠世子了。”转而站起，“沐曦这就去。”递给李泽一个眼神，转身出了包间。
*
“什么？真的？”施葳的别院中，当她听到我说世子就要追求她时惊讶说出。随即有些黯然，“我并不喜欢他。”
“葳儿，今日之事皆由我而起，若是你不愿意我去和世子说。”我握住她的柔荑。
“他的确是个适合做朋友的人，为人热情。但的确不适合我。况且……”施葳嘴巴漾起笑容，眼神投向远方，“等凡回来，我们就要成亲了。”
我不禁笑开，“我提前恭喜了啊。”顿一顿，“有了孩子，我要当干娘。”佯怒看向她。
“那是，你是唯一的干娘。”施葳略微讨好地顺着我。
二人相视而笑。也只有对于彼此，我们是轻松的，不需要设防的。
第二日刚刚走上雅居楼二楼，决臻世子已经冲到我面前：“怎么样，她怎么说？”一脸兴奋与期待。
心中暗叹，倘若他真如表面看上去一般纯真多好。微微一笑，迎上倚在门旁李泽的玩味眼光，心中不由一冷。面上却笑得更灿烂，“世子，我们进去说话。”
施施然就坐，决臻把手摆在桌上，颇期待看我：“施葳怎么说？”
随手斟了茶，“世子怎么看施葳？”一杯放在世子面前，一杯递给李泽，独自捧了一杯，低头不去看他。
似是斟酌了一会，他才徐徐开口，“施葳是我见过最特别的女子。”言语中已有向往。
“哦？”我抬起头，颇有兴趣，“特别之处在于？”我定定看他，若是他能懂得施葳，做个朋友也未尝不可。
“这……我从未见过她那般雍容华贵和大方高贵的女子，如同仙女下凡一般。一颦一笑都能牵动我的心……”声音越来越低，显然已经陷入回忆中。
看着一旁愈加玩味的李泽。淡然一笑，“那么世子能回答我的一个问题吗？”依然看向他。
“好，决臻定知无不答，言无不尽。”世子看出我的郑重，亦是坐正身体。
“倘若某日你的好友，”我哂笑下，“如同李泽这样的好友，要和你一起出去游玩，同时施葳想让你陪她游园，你怎么选？”
“那……”决臻放松靠上椅背，“当然是朋友了，我可不是见色忘义的人。”言罢，对着李泽挤眉弄眼。
依然淡淡笑容，“我想我已经明白了。沐曦劝世子不要追求施葳了，她和你，所求不同。”言罢依然看他。
“这……为何？”决臻亮着眼睛看我，眼中有些我看不懂的晦涩的东西。
沉吟一会，“世子所见施葳，同是世人所见，只能看出她的修养和才学。她要的是一位男子看出她的内心，显然世子并不是那位。何况，现在世子对于施葳……”顿一顿，看着他大睁了眼睛，“只是一种占有吧？并非婚嫁？”
看着我说出“婚嫁”时，决臻脸上闪过的神色，我想我所料不虚。
“我就不耽误你们叙旧了，”我站起，“泽，你们好好聊聊吧。”笑笑离开。但愿世子能明白占有和爱之间的区别。
*
几日之后，我正要出府去找李泽，哪知出府时候已经看见李泽和世子站在府门口笑笑看我。行了礼后，世子看着我：“沐曦，我想清楚了，也许我对施葳更多的是占有，而不是情感，甚至爱。多谢你。”
我微微点头，笑着看向他。今日这般隆重来到府前，应该不仅这么简单。
“这几日李泽也劝了我许多，我想我应该去寻找我心里的那个人了。”说话间，眼中一派坚定。又回神看我，“我今日就要回父王封地了，认识你让我受益良多。”
竟是这样快，我有些奇怪。想说什么，又不知该说些什么。迎向看我的世子，“世子一路平安。”低低福了身。
“好。”决臻世子应了，转而看向李泽：“你不必送我了，快回去当差吧。”言罢朝我一笑，随从牵来了马。他翻身上马，朝我点了头，策马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