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解惑

苏子叶半晌没有说话，萧毅很疑惑，他都这么递台阶了，怎么这丫头还不顺坡下驴？

“你不想知道？”

苏子叶再一次咬牙切齿，“我自己也能查到。”

萧毅嗤笑，“靠那个小丫头的胭脂铺？”

苏子叶：“……”她现在对萧毅无法保持冷静。

萧毅不解的看着苏子叶，觉得她眼眸里好似有两簇火苗在窜动，虽然看得人心惊肉跳，但是还觉得挺有活力的，起码比她在御花园里跟泥做的一样不动不怒有烟火气多了。萧毅暗暗道：这样挺好的。

低咳一声，萧毅开始自己讲解那些事，“萧越最近不是招了许多术士和江湖高手嘛，就为了查什么帝佐星，这事他以为他做得很隐蔽，但是父皇早就知道了，还特地将龙一给调回来了，王朝暗卫本来是分布在大邺各地，这次也被调回了大部分。”

苏子叶也平复下来，闻言有些奇怪，“陛下将龙一调回来是为了萧越？我一直以为这是他防着你的措施。”

萧毅顿了一下，笑意凉薄，“应该也有我的原因，虽然这次因为霍家的事颇为愧疚，给了我两千亲兵，但是回过神他应该就有些后悔了。”

大邺亲王的规制，可以拥有两千亲兵，但是不会将沙场将士作为亲兵——战场上下来的战斗力太高，放在邺都影响安全。

“你这两千人并非先锋军，为何也会让陛下忌惮？”苏子叶皱眉道，这两千人最初没什么实力，是萧毅训练了一段时间才有了战斗力，按说应该无人知道才对。

萧毅揉了揉眉心，“王朝暗卫不可小觑，也许是某些地方露了行迹吧。”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不可能瞒得滴水不漏。王朝暗卫如跗骨之蛆，就在暗中监视着每一个人的动态。

“老三近来做了太多自作聪明的事，这一遭还被府里的人算计了，现在面壁思过不知道有没有成效。”萧毅懒洋洋道。

苏子叶瞟他一眼，见他表情闲适，一派慵懒，但其实坐姿端正，丝毫不乱。轻轻移开目光，道：“你的意思是说他是被府里的人算计了，这才在御花园里动了杀我的心思？”

“当然，他能网罗术士查你是帝佐星，父皇能不知道吗？既然知道，在御花园这种地方动杀心，简直就是挑战父皇的容忍度。”萧毅冷笑一声，“这个蠢货，被人下了药都不知道，难怪被人当靶子。”

想起苏子叶昨日在御花园的遭遇，萧毅隐有怒气，若非自己正好在场，而邺帝的耳报神太厉害，变相阻止了萧越的行动，是否苏子叶就真的会被杖毙？

苏子叶察觉到了萧毅的情绪波动，下意识倒了杯茶推过去。萧毅伸手接过茶盏，蓦然抬头看了苏子叶一眼。

这是二人以前的习惯，萧毅并非圣人，自然也有怒的时候，苏子叶不擅长劝慰，常常就是静静陪着，末了递一杯茶。

萧毅总是可以很快被安抚下来。

二人目光相对，片刻后又移开，苏子叶有几分尴尬。

萧毅唇角微勾，有些习惯是几年相处下来培养出来的，原来她上一世嫁给萧宁一年，也没有改变这个习惯吗。

低咳一声，萧毅再开口时语气平缓了很多，“王府里鱼龙混杂，萧越没手眼通天的本事，自然管不住所有人的忠诚。他的饮食早就被人动了手脚，那些药足以一点点浸淫他的心智，让他易燥易怒，心生杀意。”

“他原本是想得到你这个帝佐星，好增加夺嫡筹码。现在现得不到，你还和我有了牵扯，所以就想毁了你。”萧毅冷哼一声，似乎在笑他不自量力。

苏子叶想了一下，“在他饮食里动手脚的人，是厉凝光吧？”

萧毅抬眼看她，“你为何怀疑厉凝光？”

“有件事很奇怪，我当初在风雅阁遇到麻烦，燕惊风来帮了我，争取了时间。我原以为他去风雅阁是因为盯上了风雅阁的老板，后来一想，他去那里帮了我，还通知了你，未免太巧合了。”苏子叶叹息一声，“若我未猜错，是厉凝光通知了燕惊风，燕惊风才知道的。”

萧毅目光一闪，没有作声。

“当然，其实还有一个细节，我当时没有注意，后来才想起来。”苏子叶轻笑一声，“当时我在月灵山下遇到厉凝光，他原本想杀我的，是看到了我的匕，才没有动手。”

“而那把匕，是燕惊风给我的。燕惊风说过，是他亲手做的，就此一家别无分号。”

所以厉凝光分明是认出了那把匕，才没有将自己归为敌人。

“同样是江湖高手，同样是无故来邺都，掺和一些原本不该他们掺和的事，将这些联想在一起，就不难猜测他们的关系了，是吧？”苏子叶道。

萧毅啜了口茶水，淡淡道：“对，他们是同门师兄弟。”想了想，又补充道：“凤心眉和他们一起长大，应该算得上青梅竹马。”

那就不难解释燕惊风对凤心眉的态度了，果真是爱而不得。苏子叶暗暗点头，“难怪云贵人受宠，燕惊风失魂落魄。”

萧毅闻言一愣，将茶盏放了，诧异道：“你以为燕惊风和凤心眉是青梅竹马的恋人？”

苏子叶疑惑的看着他，不明白他怎么这么大反应，“难道不是？”

萧毅扶着额叹息，“天呐，你竟以为燕惊风喜欢凤心眉……我都有些同情燕惊风了。”

苏子叶愈加不解，“什么意思？”

萧毅捂着脸半晌才放开手，咳嗽一声，“没什么，你就这么认为吧，也挺好的。”见苏子叶还要再问，萧毅连忙道：“不过厉凝光他们下药倒不是为了御花园的事，这事也是让他们措手不及。”

苏子叶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在心中将事情推演一番，点头，“也对，若是厉凝光他们要杀我，直接让燕惊风动手就行了，不用这么大费周章。”

储秀宫的事萧毅也听说了，便道：“你在御花园碰上萧越，还真是巧合，不过厉凝光下药的分量可能有点重，萧越因为数次掳你不得，本来就有了杀心，在药的催动作用下，就做了蠢事。”

这恐怕也是厉凝光没有想到的。

“那厉凝光岂不是有危险？”苏子叶坐下来，“萧越又不蠢，在御花园闹这么一出，又被邺帝训斥了，回去一想就会往这上头猜。”

萧毅点点头，“我已经让断刃警告燕惊风了，以厉凝光的功夫，只要得了消息有防备，不至于被萧越怎么着。”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苏子叶含笑，目中幽光闪过，“凤心眉到底是什么人？”

萧毅顾左右而言他，“我不信你没有猜测。”

苏子叶叹了口气，“我觉得我的猜测太离谱了，所以不太确定。”

“哦？”萧毅饶有兴味的看她，“你的猜测是什么？”

苏子叶不肯说，“太过惊悚，我希望我猜错了。”

见她如此，萧毅也不强求，笑道：“其实我也没有确定她的身份，和你一样，隐有猜测，不能断定。”

二人极有默契的对视一眼，同时放开了这个问题。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不着急。

“易成欢呢？还在你那儿关着？”苏子叶忽然意识到了新的问题，“邺帝知道你抓到了易成欢，若是要审问她，易成欢会不会将那一夜故意设计的事情说出来？”

“我与易木早有交易，若是易成欢敢坏我的事，我自然不会让易成欢活着离开邺都。”萧毅哂笑，淡然中泄出了杀意，“我非常想与易木一战，倒是易成欢在我手里，易木投鼠忌器，一再嘱咐易成欢不可多言。”

“前天父皇秘密提审易成欢，一来为了探听西夷军中机密，二来……也是对月灵山之事多有疑虑。”萧毅似乎也觉得有趣，“我也很奇怪，易成欢竟然什么都没说。我还以为她那种烈性子，会宁可玉碎不愿瓦全呢。”

苏子叶嘴角抽搐，易成欢到底是女子，又对萧毅情根深种，嘴上说得再凶，也不会在邺帝面前说出真正不利于萧毅的话来。这种小儿女心思，萧毅是不懂的。

“提审之后也没有问出什么，易成欢是易木的徒弟，又是女子。若是处置了易成欢，就与易木结梁子了。父皇不想半夜睡不安稳，所以就卖了易木一个顺水人情，让他将易成欢带走了，规定易成欢日后不许再踏入大邺疆土一步。”萧毅无所谓道。

苏子叶暗暗咋舌，这一世其实有很多都有改变了吧，易成欢不许再踏入大邺疆土，那日后就算萧毅登基，她也无法再随使团来邺都了。

当然，在她们早这么些年遇到，命运之轮就有偏移了。

苏子叶沉默了一下，看外头天色已晚，不由跳起来，“这么晚了，我得回储秀宫了。”

说着和萧毅打了个招呼便往外走，手刚碰到门，门就被人踹开了，若非苏子叶退得快，鼻子都要被砸扁了。

“谁啊这么冒失！”苏子叶怒斥道。

定睛一看，又吓了一跳，眼前之人正携三尺青锋攻来，剑身反射出寒光，昭示着主人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