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黑暗是惩罚还是奖赏？
“不知道为什么，我想起来的事情中很少有关于散步或者跑步的片段，不过现在还好，散步也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累啊。”昭昭和阿暄一边散着步一边感慨着，自己以前有些小题大做了。
“在黑暗中运动虽然不如过去方便，但是对我们自己的好处却不比以前少。”
“对呀，”昭昭的声音听起来很是轻快，“这样感觉我的大脑都变得灵活了，真希望我可以想起来更多关于以前的事情。”
说起想起来的清楚的记忆，其实昭昭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认真去回忆过去的时光了。自从阿暄来到这块区域，昭昭每次和他聊天都聊得很开心，接受新信息就已经花费了昭昭很多的精力和时间，她很少有那样的耐心去分辨脑海中那些不知是幻想还是真实过去的画面了。
“你现在大概想起了多少关于以前的事？比起前些时候有没有多一些？”阿暄看着黑暗中的昭昭，问得小心翼翼。
“还是像我前些天向你说的那样，其实我现在觉得有好多事情不是真实发生过的，只是我幻想出来的。”昭昭叹叹气，“你之前告诉我你也有关于住在小木屋中和好友赏花品茶的记忆的时候，我就感觉我脑海中有些片段可能不是我真得经历过的。我现在感觉自己过去应该是一个特别喜欢说话的人，虽然不记得我到底说了什么，但是我脑海中有好多自己一直说话别人一直在听的画面，除了还说话这一点，过去的我到底是怎样的，我已经不太确定了。”
阿暄在黑暗中微笑着：“有没有可能，你脑海中的一些画面和片段虽然不是你自己做过的，但是也不是你幻想出来的，而是你看过别人那样做，所以记住了呢？”
“作为旁观者吗？”
“大概是这个意思。”阿暄回答得有些犹豫。
“这也有可能，不过，我现在只是能想起一些很模糊的身影，根本记不清他们长什么样子，也不记得他们叫什么了。”昭昭感觉到了挫败感，自己花了很多时间来想事情，却越想越糊涂。
“而且，我觉得有些很奇怪，”昭昭压低了声音，仿佛担心被谁听见，“当我想要去回想关于空间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的时候，我感觉自己的大脑在这一方面仿佛是空白的。你有这种感觉吗？”
阿暄没敢继续看向昭昭，回答地吞吞吐吐：“我，我有时候也有这种感觉。”
昭昭继续道：“所以有时候我会有一些很矛盾的想法，我一方面很想念那段我根本记不清的光明的时光，另一方面，我却感觉自己根本不属于这个地方，哪怕这里不再是黑暗期。”
虽然他现在关于这个环境所知道的比昭昭稍微多一些，特别是在来到这里之后更是想起了很多。但是阿暄知道那种连自己的过去都不清楚，也无法弄明白自己现在处于什么样的处境中到底有多么痛苦。
他不想让昭昭感到痛苦，但是也无法放弃自己那可悲的私心。他其实是自惭形愧的，即使经历过过去的波折，现在又处于这样处境中的他，内心的伤痕比起昭昭的恐怕是少很多。
“你有没有想过，这里为何会是一片黑暗，而我们为什么在待在这样一片空间里呢？”阿暄停了下来不再行走，他看着身旁的昭昭。
昭昭也停住脚步，她沉默了。
半响过后，她才答到：“我有过很多想法，或者黑暗是一种自然发生的现象，并且这种现象总有一天会过去，或者我们是这个世界的幸存者，只能在黑暗中寻找延续生命的希望，再或者我们其实是在一个囚牢里，我们是黑暗的囚徒，也是坠入深渊的奴隶。我真的不知道，阿暄，我们但是是谁，这里又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不能做。所以现在我不会去想也不敢去想我来自哪里又去往哪里，这片黑暗来自哪里又去往哪里。我只能告诉我自己，这世间哪有那么多复杂的事物。在黑暗中生存着到底是一种惩罚，是一种奖赏，还是一个无关任何奖惩只是因着存在而存在的事情呢？”
“你向往光明吗？”阿暄声音不知为何变得有些哑。
昭昭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或许是向往，我向往光明，我觉得，比起黑暗，我应该是百倍喜爱光明的。”
“昭昭，”阿暄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总是语速很慢，即使是昭昭这么粗心的人也能听出他声音中的悲伤，“向往着光明，所以黑暗对你来说便是一种惩罚。因为处在漫无边际的黑暗中是与你心目中理想状态完全相反的。可是就算是这样，我们也不能简单地说黑暗便是完全的苦难。”
“因为情况太过复杂？”
“恰恰相反，因为情况很简单，如果你得到的是一个喜欢的事物，那这个事物便是有意义的也是一种祝福，如果你得到的是你讨厌的一个事物，那么情况便会相反。我们对于黑暗的看法，或许是会随着我们自身的改变而改变的。”
“所以说，这个世上就没有什么好与坏，全凭自我喜好？”昭昭无法认同阿暄的观点，“这样说来，黑暗对你来说又是怎么样的存在呢？”
阿暄知道他和昭昭总是会有一些分歧：“黑暗对我来说，是一种惩罚，也是种意外的幸运。”
“这怎么说？”
“我在意的人正在这片黑暗中忍受痛苦，但是我却根本无法改变。这是黑暗对我的惩罚。但是我却能总有一个弥补过错的机会，哪怕希望再渺茫，这种机会已经是上天让我拥有的莫大的幸运了。”
原来在黑暗中坚持下来的理由中总会有一个是为了曾经相遇的某个人或者以前做错的某件事——真是可惜，我根本什么都没有。
昭昭没有再说什么，她突然有些难过，也有些觉得无聊，便转身往回走。
“昭昭”。阿暄在叫她。
她突然听见身后有奇怪的声音响起——有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