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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20章我快要饿死了!

陆阙话一出,气氛陷入诡异的静谧。

杜简忍不住掏了下自己耳朵,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同样搞不清楚状况的还有当事人小裴同学。

八百字检讨?

现在初中生一篇检讨都不止这个字数了吧?

而且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写了检讨,是不是就不用被记过了?

盛辉面『色』铁青,质问陆阙:“陆教授这是什么意思,想要轻飘飘揭过?这个短护得为免太没有道理!”

跟他几乎气急败坏的作态相比,陆阙淡定得仿佛只是过来一趟布置个作业:“揭过什么?”

盛辉:“废话,陆教授以为还能是什么?”

“如果盛教授说的是打架的话,抱歉,我并没有看见。”陆阙说完,反问:“难道盛教授看见了?”

听他此言,盛辉脸『色』更难看:“照陆教授这个意思,是准备歪曲事实,护短到底了?”

陆阙:“我只是陈述我看见的事实。”

盛辉:“所以我对我的学生秉公记过,而你只不轻不重一个检讨?”

陆阙:“记不记过,不还是盛教授一句话的事?”

盛辉:“陆阙!你!”

杜简眼底冒光,压着嗓子直叨叨:“艹艹艹!陆教授太帅了!太牛『逼』了!这就是我梦中才有的家长啊!”

裴蕴同样震惊。

他属实没料到他小舅舅会来这一手。

挡在他身前的人无论是逻辑还是语气都太有说服力,连他都差点怀疑自己刚刚到底有没有打架了。

“你们说!”盛辉将矛头转向三个围观的吃瓜群众:“刚刚是不是看见他们打架了?”

安澜淡定:“我没有。”

杜简点脚:“没有啊,我一直在收拾实验桌来着。”

班长胆子小,被盛辉这么盯着,不敢说没有,却也不直说就,只是小声道:“盛教授,要不就算了吧,大家都大三了,给他们记了过也不好消的,说不定还会影响考研......”

她说着说着,不知有没有说动盛辉,倒是把自己说服了,最后鼓起勇气补充一句:“反正我也没看见。”

盛辉额头青筋直跳。

这个神奇发展,裴蕴眨眨眼睛,余怒散去一下乐了。

从陆阙身后探出半个脑袋,想冲余年嘚瑟嗤笑,结果一牵嘴角扯到伤口,疼得面目扭曲。

但是又怎么样呢?

他有全世界最好的小舅舅,肯定不会不管他的。

回到车上,裴蕴第一时间扒下挡光板的镜子仔细观察自己伤口。

余年那一下可谓用尽全力,他差点以为自己牙要保不住,还好。

“怎么回事。”

陆阙将车钥匙『插』进锁眼,却没有急着发动。

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在,该问的总要问清楚。

裴蕴把镜子收回去,也不想着耍酷了,规规矩矩回答:“他骂吸血鬼该死,骂得很难听,我没忍住。”

陆阙:“你先动的手?”

裴蕴:“是的。”

陆阙偏过头看他:“除了脸上,还有哪里受伤了?”

裴蕴:“没了,严重点儿的就这一块。”

陆阙:“余年呢。”

裴蕴想了想:“跟我差不多吧,就颧骨上那块严重点。”

那就算扯平了。

陆阙嗯了一声,没再多问什么,驱使出发。

“小舅舅,你问完了吗?”裴蕴抓着安全带,试探地问。

陆阙:“你还想我问什么。”

裴蕴小心翼翼咧嘴笑笑:“不是,你要是问完了,那是不是该轮到我了?”

陆阙没说话,裴蕴当他默认。

“小舅舅,你刚刚什么都不问,前因后果都不清楚就包庇我,万一是我犯了什么大错怎么办?”

陆阙没什么语气:“你能犯什么大错。”

裴蕴立刻战术后仰:“小舅舅,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陆阙没接他的话:“我也没有包庇。”

裴蕴注意力立刻被转移:“如果这还不叫包庇?”

陆阙:“我的确没有看见。”

裴蕴盯着他小舅舅看了一会儿,摇头晃脑颇为感叹地靠上椅背。

什么叫一本正经说瞎话的最高境界,他终于见识到了。

-

晚上,裴蕴在书房坐了半个小时,憋出来一百来个字。

他小舅舅应该是还有急事需要处理,扔了一句等等就自己坐到电脑后开始忙了。

裴蕴坐着没安分几分钟就开始磨皮擦痒。

一会儿把键盘从左往右地扒拉,一会儿用手指绕着鼠标转圈,不然就是趴在桌上从电脑旁边探出脑袋去看陆阙。

在他第四次偷瞄的时候,被抓了个正着。

陆阙:“写完了?”

裴蕴脑袋往桌上一搁,开始卖惨:“脑浆都憋干了。”

他从小到大跳虽跳,但都很有分寸,从来没到写检讨这种程度,而且这事他都不知道该从哪里检讨起。

陆阙只问:“写了多少?”

裴蕴直接把一百来字的文档给他发过去,陆阙打开浏览一遍,抬眼:“因为余年同学三观过于极端,言辞过于欠揍,我按捺不住挥出了正义的拳头?”

裴蕴尚不觉得有哪不对:“有什么问题吗?”

陆阙关掉文档:“重写。”

裴蕴:“啊?可是我真的憋不出来了。”

陆阙:“自己百度。”

裴蕴倏地抬头,眼睛亮亮:“那我可以直接抄吗?”

陆阙:“随你,注意改动。”

早说嘛!

裴蕴坐直了,精气神瞬间满格,十分钟解决掉检讨书,欣然进入今日份游戏时间。

戴上耳机,杜简在里面喊他:“裴宝,你检讨书这么快就写完了?”

裴蕴:“当然,检讨而已,你以为要写多久?”

杜简夸他牛『逼』:“还以为你要抑郁几天呢,没想到这么快就有心情玩游戏了。”

裴蕴不知在得意什么:“当然,游戏能治愈我一切抑郁!”

他跟杜简玩到第三把,陆阙似乎终于忙完了。

他起身出了书房,再回来时,手里拿了医用棉签和两瓶外敷『药』。

“上了『药』再玩。”他将『药』品放在桌边。

裴蕴哦了一声,找个隐蔽的地方苟好,摘下耳机,为避免杜简跟他说话听不见,特意点了语音外放。

消毒『药』擦上去有些刺痛,陆阙早有预料,捏着他脸的手上用了几分力气,固定住不让他『乱』动。

杜简见裴蕴趴在房间角落半天不动,又听那头嘶嘶抽气声,问他:“裴宝,你在嗦粉吗?”

裴蕴没绷住咧了一下嘴,猝然的疼痛让他想穿过屏幕给杜简一定子。

“我在上『药』,你才嗦粉。”

杜简大笑起来,整个书房全是他的声音。

裴蕴懒得理他。

陆阙弯着腰仔细给他上『药』,两人靠的很近,裴蕴呼吸之间好像又闻到了那股熟悉的香味。

很淡很淡,是他在陆阙床上闻到的味道。

所以其实不是在床上撒了香水,而是他小舅舅身上的香味沾到了床上?

他想问,又听陆阙提醒:“还记不记得这个周末要回去?”

“记得啊。”

裴蕴说,说完终于想起一直被自己忽略的一件事:“完蛋!我这周末要回家,被我爸妈发现我挂彩了要怎么说啊!”

他下意识求助陆阙:“小舅舅,到时候要问起,你千万得帮我打掩护。”

陆阙:“这个周末我有工作,不回去。”

“……”

“……?”

所以他得孤军奋战?

裴蕴垮了脸,惨兮兮揪住他小舅舅袖口:“远程协助我也行啊,总之不能让我妈知道我在学校跟人打架,她会问个没完没了的。”

而且最大原因牵扯到敏感话题,他爸心细智商高,万一被看出什么……

不行!打架的事情绝对不能暴『露』。

裴蕴:“不然我就说我是不小心摔跤磕到,或者跑太快撞上墙角上了?”

陆阙:“不像。”

裴蕴:“啊?”

陆阙视线落在他伤处:“一看就是被打的。”

裴蕴:“……”

“那怎么办,要不我跟我妈说我也不回去了,小舅舅你周末要忙什么工作,能捎上一个我吗?”

“不能。”陆阙说。

不过在裴蕴脸拉到下巴之前,他又开口:“放心吧,我已经给家里打过电话了,他们不会问你什么。”

裴蕴:“帮我找好理由了吗?”

陆阙:“嗯。”

裴蕴肉眼可见多云转晴。

哇地一声张开手臂抱住他,感动万分,:“呜呜小舅舅,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

陆阙在他扑上来之前飞快移开手:“坐好。”

“好嘞!”

裴蕴退回小学生坐姿,乖巧仰起脸:“小舅舅,为防万一,我们先来对个口供吧,你是怎么跟我妈说的?”

陆阙:“你自己打的。”

“……?”

裴蕴笑容一滞:“什,什么?”

陆阙上完『药』,扔掉棉签拧上『药』瓶瓶盖:“我告诉他们,你梦游时脑筋不清醒,自己把自己打了。”

“…………”

裴蕴石化。

陆阙拿着『药』出去了,整个书房回『荡』着杜简『荡』气回肠的连声大笑。

-

裴蕴深谙裴女士秉『性』,回家之前就已经做好了挨嘲的准备,奈何真到身临其中时,心态还是稳不住崩了。

吃完饭迅速循回房间房间,扑到床上拨通视频电话。

对面一经接起,他就开始唉声吐苦水:“小舅舅,我身心受到重大创伤,掐指一算,你全责!”

陆阙那边正出电梯:“被嘲笑了?”

裴蕴把脸埋进被子,留下一个绝望的后脑勺:“是的,我妈从我下午到家就开始嘲笑我,直到刚刚吃完饭还!在!笑!”

裴女士对儿子出糗可谓喜闻乐见。

象征『性』检查一下没大碍,就花枝『乱』颤笑开了。

一会儿好奇他做了什么梦能狠起来自己揍自己,一会儿打探他有没有把自己打到牙松;

一会儿问他观察他喝水会不会漏,一会儿还要拿根芹菜过来采访他被自己揍到裂开是什么心情。

作为猛男的面子在这场善意的谎言里丢得一干二净,他就差给他妈表演一个当场裂开。

“抱歉。”

陆阙眼中飞快闪过一丝笑意,施施然给他道了个歉:“想要什么补偿?”

他这样,裴蕴反倒不好意思起来。

从被子里冒出一双眼睛,脸被闷的有些泛红:“我说着玩儿的,是你帮了我嘛,我怎么还能要补偿。”

他刚刚没仔细看,这会儿才注意到陆阙还没回家:“小舅舅,你刚下班?”

“嗯。”

陆阙拿出钥匙开门:“找我还有别的事?”

“没有了。”

裴蕴换成下巴搁在床上,像只小狗:“就是想看看我没在家的时候,我们陆教授都在干嘛。”

陆阙按开客厅灯,随口道:“查岗?”

裴蕴乐道:“岂敢岂敢。”

楼下传来一声小蕴,裴蕴应声从床上爬起来:“我爸在叫我了,我下去一趟,小舅舅你先收拾!”

他把手机随手放在电脑桌上,下楼吃了个半个果盘,再回到房间时视频那头已经看不见人了,只有一盏水晶灯入镜。

是餐厅里那盏灯。

裴蕴猜测他小舅舅是把手机放在餐桌上洗澡去了。

他离开这么久对面都没挂电话,他也不打算在人还没回来的时候挂电话了。

至少得说声晚安才行,他想。

微信群里弹出十多条消息,游戏四缺一,杜简在玩儿命催他上线。

裴蕴把手机放在一旁,上线立刻就被拉进队伍。

“干嘛呢,等你好久了大佛!”

“刚刚下楼吃水果了,你求人带就有点耐心行不行。”裴蕴换了身风『骚』时装,点击准备:“好了,开吧。”

二十来岁的男生精力旺盛,玩儿起游戏就把其他都抛到脑后了,满脑子不是苟就是人头,打到激烈时刻,隔着屏幕都能吵成一片。

“裴宝你后面有人!!!”

“看到了看到了,你小声点!”

“怕啥他又听不见。”

“你吵得我都听不见脚步声了!”

“啊啊啊啊啊安安有地雷!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安静点。”

“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嘣。

一颗地雷在杜简身边炸开。

这张地图上少了个人,多了个盒子。

“……见死不救,你们没有心。”

“我们没有见死不救。”裴蕴说:“那颗地雷就是我扔的。”

“???”

“你叫得我都耳鸣了!!!”

……

学校周末断电时间是凌晨一点半。

裴蕴一直玩儿到杜简他们非自然下线才关掉电脑准备休息。

坐久了肩膀僵,他抻长了手臂伸个懒腰,拿起手机滚到床上,趴好了正要例行睡前刷刷微博,才发现视频竟然一直没有挂断。

那头的陆阙还在书房。

看角度手机应该是被他随手立在右手边小盆栽上,正好可以将他忙工作的模样完全纳入镜头。

裴蕴一愣。

披着被子跪坐起来,盯着视频里的人看了一会儿,试探地,小小声地叫他:“小舅舅?”

陆阙:“嗯。”

裴蕴:“!”

他刚刚玩游戏没带耳机外放,吵成那样,他竟然没有把他静音?

裴蕴表示震惊:“小舅舅,你工作时候都这么刀枪不入的吗?”

陆阙:“什么?”

裴蕴:“我这么吵你也能工作得下去?”

陆阙:“还好,把你手动降噪了一下。”

“……”

他悻悻噢了一声:“我都忘记还开着视频了,小舅舅你怎么不挂我?”

裴蕴这才将目光短暂从电脑移开,淡淡瞥他一眼,语气沾了夜『色』,清清凉凉:“不是说想看你不在家时我都在做什么吗?”

裴蕴眨了眨眼睛,忽地一下笑起来。

敲了,这种被可爱一脸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可惜扯着嘴角的伤笑容裂了一下,他赶紧收住重新趴下,一翻身把自己裹成蚕蛹。

“小舅舅,你知道我现在想干嘛吗?”他问。

陆阙:“干什么。”

“想给你颁发一朵大红花!”

他笑眯眯地看着镜头里的人:“陆教授,看看时间,夜深该休息嘞。”

陆阙:“嗯,快了。”

“那我睡啦。”

他配合这个时间该有的安静,用气音说话,有点皮,又有点乖。

“陆教授,晚安。”

-

大三的课排在上午的居多,早起了一周,裴蕴就想周末在家躺个够,结果第二天一大早就被裴女士从被窝强行挖出来。

五分钟后,裴蕴坐在餐桌边开始怀疑人生。

“我为什么要起这么早?”

他对他妈发出灵魂拷问:“我又不用耕地,又不用打鸣,我为什么要起起这么早?”

“因为你要陪你老妈逛街呀。”

裴思玥悠哉悠哉喝着热豆浆,瞄他一眼:“怎么看着瓜皮瓜皮的,别是被自己一拳打傻了吧?”

裴蕴:“……”

这茬到底还能不能过去了!

温行川声音从厨房传来:“小蕴吃油条还是小笼包?”

裴蕴打个哈欠:“谢谢老爸,我都想吃。”

温行川笑起来:“行。”

等待的时候,他无聊去戳桌上的花瓶,想到什么,问裴思玥:“妈,这个花瓶是怎么来的?”

裴思玥:“怎么忽然想起问这个?”

裴蕴:“好奇一下,感觉它在我们家餐桌上住好多年了。”

裴思玥往厨房看了眼,笑道:“你爸送我的结婚五周年礼物,你说久不久?”

原来是结婚周年礼物?

裴蕴属实没想到,他还以为是他爷爷在古玩市场淘来的:“为什么结婚周年要送花瓶?爸是想夸您漂亮得像个花瓶吗?”

刚说完,脑门就挨了一下。

温行川端了吃的出来,笑着解释:“其实是想送花的,不过想想一次送一捧,一起开一起谢,没得太快了,所以买了个花瓶,一天送一支玫瑰,你妈妈就能每天都收到花了。”

裴蕴:“所以花也是爸你每天买了放里面的?”

温行川:“嗯。”

裴蕴:“那为什么是粉玫瑰不是红玫瑰?”

温行川:“因为粉玫瑰代表细水长流的初恋,而且比起红『色』,你妈妈更爱粉『色』。”

噢,这样啊。

裴蕴一副没见识受教的表情。

“羡慕了?”

裴思玥睨他:“学着点,以后好哄老婆。”

裴蕴咬下一口油条,心情多少有点儿妙不可言。

他想,可是在有老婆需要哄之前,他已经先被人用这招哄过了诶。

裴思玥吃完早餐,临出门想起忘了件事,掉头回院子拎了水壶开始浇花。

裴蕴蹲在台阶上看了一会儿,忍不住手痒又给他小舅舅弹了个视频电话。

“小舅舅,哈喽哈喽,没打扰你睡觉吧?”

他这句属于明知故问的废话,因为镜头里的陆阙很明显已经起床在准备早餐了。

陆阙:“如果我在睡觉,现在已经被你吵醒了。”

裴蕴嘿嘿笑了两声,想起刚刚打听到的,故作神秘地问他:“小舅舅,你知道我们家桌上那个花瓶是怎么来的么?”

陆阙说不知道。

裴蕴就很有耐心地给他科普一遍结婚纪念日的事:“想不到吧?我爸竟然浪漫到这种程度,开眼了。”

陆阙在那边思索了一下,问:“那你呢?”

裴蕴:“什么?”

陆阙:“你喜欢什么花?”

裴蕴眯起眼睛,玩笑着:“干嘛,难道陆教授也要一天送我一朵吗?”

陆阙嗯了一声:“之前买粉玫瑰是我考虑不周,你喜欢什么,以后我换一换。”

裴蕴笑容一顿。

明知道陆阙的意思是送粉玫瑰不合适,所以要换一种花,可是听到这样的话,他还是忍不住心头一动。

“原来是这种感觉。”他嘀咕:“难怪女孩子们会那么喜欢被人送花……”

陆阙:“什么?”

“没什么。”

裴蕴拍拍裤腿站起来:“我也不知道我喜欢什么花,要不就在我妈花园里挑一个吧!”

春天是很多花的花期,花园里各类各样的花开了不少。

裴蕴把摄像头调转对准花丛,跟在裴女士后面一个人叭叭叭说个不停。

到后来陆阙没反应,裴思玥先叫停了:“别老缠着你小舅舅念经,我都烦了。就回家待两天还要这么粘着,你小舅舅怎么受的了你。”

“为什么受不了?我怎样我小舅舅都受得了。”

说罢将摄像头转回来,特别有自信有底气地问当事人:“是吧小舅舅?”

陆阙:“嗯。”

裴思玥:“小阙你别太惯着他了,他就属于给点阳光灿烂到底的,小心被他上房揭瓦。”

裴蕴嚷:“南湖锦苑楼上没瓦,妈您别诬赖我!”

……

车程二十分钟,目的地是本区最大的商场。

裴蕴深知自己就是个免费苦力加陪逛对象,也不发表什么对仙女来说无用的意见了,任劳任怨跟在裴女士后面帮她拎包拎袋。

逛完三层,买了一大堆裙装配饰化妆品,裴女士总算想起犒劳他这位苦力。

“想要什么?妈今天心情好,都给你买。”

商场里有些热,裴蕴摘了棒球帽拿在手上扇了扇。

他觉得自己最近可能真的缺乏锻炼了,逛了这么会儿就觉得好累,喝了一瓶水还是口干舌燥的,上个电梯都头晕。

摇头想说没什么想要的,正好他们走过一家男装店,余光瞥到橱窗里的模特,话音一顿。

裴思玥顺着他的方向看过去:“想买西装?”

裴蕴说不是,指着模特身上系的那条领带:“妈,你有没有觉得那条领带很好看?”

裴思玥:“好看是挺好看,不过你用得着?”

裴蕴说:“我用不着,但是我小舅舅用得着啊。”

他走进那家店,盯着模特仔细端详。

领带颜『色』很暗,乍一看是黑『色』,仔细才能辨认出深蓝的『色』调,上面有类似细竹叶的不规则暗纹,整体看来沉稳内敛,很符合陆阙的气质。

而且他观察过了,他小舅舅的正装大多是中规中矩的黑『色』,这样一条领带,配哪套都配得起。

裴思玥站在他旁边,笑眯眯问:“想给你小舅舅买?”

裴蕴点头:“想。”

住在一起这么久了,总是陆阙在单方面照顾他给他买东西,于情于理,他也应该回送一个礼物才行。

裴思玥:“儿子,我问的是你想要什么,你现在说想要这个用来送小阙,这算不算借花献佛?”

裴蕴扬眉:“当然不用您花钱,那多没诚意啊,这个我自己买。”

店里同时进了几位顾客,店员有些忙不过来,将那边一位先生送进试衣间才空出一位来接待他们。

裴思玥直接让店员带着裴蕴去了配饰区,让他多看看挑挑,自己则是留在了服装区,打算顺便给温先生也挑一套。

里面样式极多,裴蕴一时半会儿挑不出来,就让店员小姐姐先去接待别人,自己需要帮助了再叫她。

不知道是不是先入为主影响太大,他总觉得看过了外面那条,里面这些都只能算是差强人意,看一圈下来也并没有找到更合心意的。

要不还是让他妈进来帮忙看看?

她妈给他爸买了那么多年的领带,肯定比他有经验。

这么想着,他也这么做了。

只是转身没走几步,突如其来的疲软飞快席卷全身。

他脚软得踉跄一下,险些没能站稳。

配饰区域除了他还有一对中年夫妻,见状不对,连忙上前询问:“小同学,怎么了?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裴蕴等着这阵眩晕过去,想开口说没事,刚张嘴,胃里又是一阵抽搐。

他嘶地蹲在地上,一时难受得说不出话。

“肚子疼是吗?!”

“小同学你是一个人还是有朋友家长在附近?”

“严重的话可耽误不得,要不我们先送你去医院吧?”

夫妻俩合计着想先扶起他,裴蕴却在他们动作之前先一步撑着墙站起来。

“谢谢我没事不用医院!”

他将帽檐拉下遮住眼睛,飞快扔下这句就仓促往外跑,甚至没来得及跟裴思玥打一声招呼。

怪他太蠢太粗心大意,明明刚刚觉得累觉得困,喝水也解不了口干舌燥时就应该察觉到的!

在商场门口匆匆拦下一辆出租车,他不敢坐副驾,钻进后坐也尽量靠边,努力不让自己出现在司机后视镜能看见的范围。

“依山澜语别墅区,谢谢。”

随着时间推进,饥饿感越来越严重。

有司机在,他不敢直接给陆阙打电话,想要发个消息,却因为头晕眼花半天,打不出一行字。

大概是他状态异常太明显,司机忍不住频频回头看。

终于在路程过三分之二时,司机忍不住开口:“小帅哥,最近的医院离这里就几条街,要不我直接给你拉过去?多出的路程算我的,不收你钱。”

裴蕴很感动地挤出一句:“不用。”

裴思玥很快打来电话问他怎么一个人走了,裴蕴只能含糊其辞告诉她老师临时布置了线上作业。

怕『露』馅不敢多说,三两句便主动掐断了电话。

离家还有十分钟车程,他饿得想挠车玻璃。

只是间隔不过几秒,他的手机便再次震动起来。

来电显示跳跃着“小舅舅”三个字,是陆阙打来的电话。

他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误把那条语序混『乱』的消息发出去了,而那边陆阙收到消息隐约察觉不对劲,立刻打回电话想确认他是否无事。

“小蕴,怎么了?”

熟悉的声音从电话传出,入耳一瞬间,裴蕴大脑空白,突然有股强烈的想哭的冲动。

他觉得自己就像在外面栽了泥坑还碰了脑袋的皮孩子,怕挨骂不敢给家里打电话,觉得问题不大,还扛得住。

可是一听到家长的声音,心理防线就瞬间崩塌,委屈得一根稻草都能把他压垮。

他握紧手机叫了一声“小舅舅”,喉咙涩得难受,三个字里两个字都带了低哑的哭腔。

不想管什么司机不司机,也不想要什么面子不面子,只知道自己现在无比需要电话那头的人能够立刻出现在他身边。

“你能不能回来一趟?”

“我快要饿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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