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浴缸

这年代压根几个人听龙息声。

蒲小时哪怕算半个圈内人士, 也忍住蹭秦仿家的顺风车，去江边远远的听一声。

秦家的suv早就借给社区帮忙运送志愿者，现在还剩的这辆越野吉普也被用出搬家的气势，车厢被成箱的泡面矿泉水维生素塞得爆满, 车顶也拿麻绳结结实实地扛了八箱『药』。

先又是下雨又是电网铺排, 马路四处可见虫尸泥泞, 有三四个环卫工人拿高压水枪清扫处理。

从这个点正是堵车的时候，现在整个城市的人都像凭空蒸发，荒凉感便模糊出几分末日的废土气息。

“到会有这么大规模, ”秦教授打方向盘四处探看，感叹道：“也得亏你们这些学生帮大家一起铺防虫网, 虽然外沿都啃秃了，但明年春天一到, 这些树的枝叶很快就能再长出。”

高树和隔音林都有市政部门的人早早保护好, 道路附近的灌木仅有学生们扎紧的细密防护网, 还有花花绿绿的床单被罩套在上面。

琼城的老一代接受消息比较慢, 平时得虽然节俭，这时候也把家里的老被老床单拿出, 保护被虫群觊觎的绿『色』。

蒲小时趴在窗边看了一会，背被纸箱硌的发疼。她『揉』腰转头问：“研究那边觉得还有多久可以结束？”

“大规模的袭击还有几波，等这个星期挺去, 以还得反复巩固保护。”秦教授打了个哈欠，在空无一人的十字路口等红绿灯, 虚靠方向盘缓了一会儿又道：“会有的, 蝗灾几千年就有，老一辈人见惯怪，用土法一样能治。”

言语间车开进了江岸园, 临江畔围栏停好。

明原因的怪异声音被许多人录下，现在什么解释都有。

气象专家一种说法，生物学家一种说法，物理学家又是一种说法。

秦教授看向蒲小时时明显知道了些什么，却默契地选择缄默。

蒲小时靠近围栏，一时能听见平缓如呼吸的波涛声。

她忽然有些脸颊发烫。

这样的心情细微而复杂。

她从未，这个世界的奔流浪『潮』，亦是她要亲近的脉搏呼吸。

城市万物在她记以的十几年里，一直严谨而冰冷地机械运行。

红绿灯会犯错，车流人海有温度。

可在当下的这一秒，她却要与渺远宽阔的江海靠近更多。

喧哗水声此起彼伏，也知道了多久，真出现了几声细微的龙息。

乍一听到，身体会自觉地生出寒意，像是要打个冷颤。

同于汽笛的枯哑声音，这龙息哪怕细微到凝神便听清楚，也蕴灵润水汽，格外地悠长轻绵。

蒲小时扶栏杆站了许久，远处小道士和路筠快步跑，也是听到了消息。

权哲先是快速看了眼更远处举长焦镜头拍摄的摄影师，压低声音道：“你要要去叫醒他？”

“现在全城都在抗灾，暂时有打捞船去找东西，但是现在民用声呐太普及了，怕出……”

蒲小时被江风吹得有点冷，拉紧领道：“你觉得敖珀下去的时候，考虑这件么。”

权哲愣了下，看向远处道：“也是。”

什么天龙地龙坠龙件，早就跟ufo一样成为营销号引流怪谈了，平时提到这些几个人信。

这回琼城受灾，还有好些个假大师言凿凿说是江里有祸患，得聚众作法除掉才能还天下太平。

人太多，声音便会被混淆，真话混进去仿佛沙入泥沼，哪里还能摘出。

他们有停留太久，放了会儿风便去了城外指挥中心，匿名接受了几个采访然配合调度一起帮忙。

先的高校联盟已经辐『射』圈近一步放大，上至大学下至初中共同建立了一整套的协从机制，效果意外的好。

蒲小时碰到官员要员类的叔伯阿姨都表现得局促紧张，全然像传言里那个小半仙的样。

观察她的目光扫看去，终究觉得那些风声都是鬼话。

十几岁的孩，什么呢。

等第四轮采访合影结束，秦教授刚好述职回，带他们往家走。

此刻已日近黄昏，街道四处的捕虫灯逐一亮起，像山羊的方形瞳孔一般注视天际。

“小时，你还要一个人回去住吗？”路筠放心道：“要再陪你几晚，妈妈那边好说话的。”

蒲小时刚答应，忽然手钏晃了一下。

“用，”她开口道：“晚上看看剧就睡，你放心吧。”

“防护服杀虫剂还够吗？妈新煲了芸豆猪蹄汤，等会送吧？”

“都够，用了，谢谢啦。”

等她一个人从地下车库上了电梯，颈间丝巾一旋身变回小白鼬。

“刚才是怎么了？”蒲小时好奇道：“难成敖珀回了？”

糯糯开心点头。

“他终于睡够了？”蒲小时哭笑得道：“这都睡了快两天整了吧。”

糯糯快速摇头，举起双爪比了个睡觉的动作。

电梯叮了一声，蒲小时快步回家，敖珀刚好把拖鞋拿出递给她。

“你回了！”她小心道：“你先是是……”

少年叼根柠檬糖，神情略有些茫然：“什么？”

蒲小时讶异道：“你知道？”

糯糯一个弧线扑进敖珀怀里，叽里呱啦地『乱』蹭撒娇。

“是睡觉去了么，”敖珀皱眉道：“出了？”

蒲小时把手机视频翻出给他看：“……这个得靠你自己判断。”

敖珀听了一会儿：“问题大。”

“……原你打鼾啊。”

“打鼾？”少年扬起眉『毛』：“谁告诉你这是打鼾了，大型生物呼吸声就是这样，知道瘫开睡有多长吗。”

蒲小时懵了两秒，莫名脑补出大白龙卷城市呼呼大睡的样。

“一里那么长？”

敖珀一脸复杂地看她。

“……三里？”

蒲小时沉默半晌。

“你要是这么大……平时难道靠鲸鱼填肚吗。”

少年伸手敲她脑袋：“一天天什么呢。”

晚餐算丰盛，小米粥配鱼罐头味道错。

两人吃完一块洗碗扫地，完敖珀伸了个懒腰：“浴缸借一下。”

“要洗澡么？”

“，得继续睡觉了，”他脱下外套道：“舅舅掐指算，天大凶，好守，再养养元气。”

天庭派了敖家长辈镇守江海，敖珀也乐得暂时让位，当会儿被保护的小辈。

蒲小时下意识跟进房间里，把自己床上的被抱给他：“你好像又长高了少，浴缸会会太挤了？”

敖珀眨眨眼睛，当她的面用指节敲了下浴缸边沿。

淋漓水声从空中响起，竟有一朵小雨云悬在浴缸上空，宛如超大型花洒。

清澈碧水一会儿填满大半浴缸，好几处角落还冒泡泡。

“的安全就交给你了，”敖珀半开玩笑道：“许放热水。”

他倾身滑入浴缸里，白衬衫即刻沾湿。

蒲小时还有看清更多，少年已经消失见，澄澈水池里有一尾金鱼。

她啊了一声，要伸手碰他，却把手缩了回去。

金鱼长尾红鳍犹如仙云，先是打了个转晃晃身，又浮出水面看她。

糯糯扒浴缸伸爪沾了沾水，还唆了下指甲尝什么味儿。

蒲小时屏住呼吸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停在他的远处。

金鱼游轻快地亲了下她的指尖，一旋身游向角落，伏在水泡上睡。

蒲小时第一次看见会闭眼睛的鱼，也是第一次留男生在自己卧室里夜。

她悄悄多看了会儿金鱼的尾巴长鳍，轻手轻脚地关好两扇门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