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一顿午餐搞定了哪吒, 石矶颇为自得，他就说虽然自己这一手厨艺算不得什么, 但关键是他穿越前记在脑子里的那些菜谱，这个时候应该就没人、尤其是小孩不喜欢吃的。

他想了想，又定下了拔丝红薯和麻辣烫，也不费事, 不过是炒个料的功夫而已, 碧云和石玉哲应该也喜欢吃。

石矶心里盘算的清楚，既然劫难中有个哪吒, 人又送到眼前, 那他便和当事人搞好关系，不见得就真的能避开, 但多少也能夺来些许生机，亦或者受一场难, 只要人还在, 他都可以接受。

哪吒只得了父亲李靖半日的许可，若想晚上留下来，少不得还要碧云跑一趟。石矶原想自己去一趟，不过碧云却说还是他这个小辈去比较好, 若是师父去了, 免不了被李靖暗中埋怨势大压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那李靖心思这般狭隘？”石矶很是不解，问道：“哪吒不是说他父镇守陈塘关，就算管得严, 也不过叫哪吒在我们这吃一顿晚饭罢了，何至于要说我势大压人？”

碧云无奈的道：“我可没骗师父。”

“我去了那，还不能说哪吒是要留在这里吃晚饭，不然，那李靖定然是不会同意的，怕是还要给哪吒扣上一项贪口腹之欲的罪名。”

石矶不可置信，压低了声音，不叫正在外头和石玉哲耍兵器的哪吒听见：“吃顿饭而已，李靖该是不会这样的……”

碧云心里装着一面镜子，照谁都清清楚楚，李靖是什么人他看过，也和其交谈过，足够他明白对方是个什么『性』子的了。他对石矶道：“我听闻哪吒在母亲腹中三年有余，自哪吒出生后便不怎么喜欢这个儿子。他动过手也训斥过，陈塘关里的百姓应该也是见惯了的。”

碧云不知李靖对下属如何，反正是容不得哪吒反驳他半句的。还记得与李靖交谈中多次提起过哪吒，说自打哪吒出生那一日开始便为了这第三个儿子费尽了心，那般顽劣的儿童便是规矩礼仪也不遵守。

想起这个碧云心里就气，原封不动的把话复述给师父听了：“那李靖还说，若是叫旁人知道有个只会闯祸的儿子，恐要把这条玉带送了。如今『奸』臣当道，他不与其交接过，倘若有人传至朝歌，『奸』臣参他不教之罪，要白白的断送他的数载之功哩。”*

这话是碧云今日去接哪吒时，李靖与他说过的。碧云险些就要把那句您是不是把自个想的太重要了这句话给问出来。陈塘关虽是朝歌重地，但李靖不过一总官兵，小有富贵罢了，妻子怀孕三年都没人管，怎么就觉得儿子生出来了就有一大堆人盯着？

话里话外都是对哪吒的嫌弃，但哪吒和别人放在一块比较，他又看不上旁人了。就如他和哪吒刚见面时多有怨气，一言不合就说要开打，结果李靖倒好，一个劲的说哪吒收不住手就会伤了自己。

也不知究竟是哪里来的自信，这般刚愎自用。

“听闻他还拜师名山，我都没敢问尊师是谁。“

石矶不解的看向碧云：“这又是为何？”

碧云呵呵一笑：“万一徒儿有天在路上碰到人了，叫人看出自个心思，岂不是给师父丢脸。”

那心思，说的大抵是怎么教出个这般弟子，当真没用，辣鸡……等等吧。石矶在心里头想，也不愿让徒儿被那李靖刁难，遂抬手勾勾手指叫碧云附耳过来，在他耳旁嘱咐几句，碧云笑开了颜：“是！还是师父想的周到，徒儿就等着师父做好后送去！”

石矶到厨房里头忙活，碧云走到外头，正好瞧见玉哲变换成一只大犬，一爪子踩上混天绫，嘴巴还咬着一截，左右甩脑袋，似是想要扯断那条红绫。哪吒就在一旁抓着乾坤圈得意洋洋：“呵，我师父送我的宝物，岂是你能咬断的？”

他看了好一会才纳闷的走过去：“我看你很是爱护混天绫？与我比试时，都很少叫混天绫落在地上。”

“对啊！”哪吒头也不回的答道。

“那、玉哲这又是抓又是咬的，没关系吗？”

碧云就看着哪吒僵在了哪里，他脑袋转过来看了看他，双眼几乎无神，又咔咔转回去看石玉哲，不过几个呼吸，碧云耳边就响起一阵尖叫：“住手——住嘴！！”

把混天绫从石玉哲嘴巴里扯出来后，哪吒望着原本好好一条红绸子上满是泥点子和口水，还有几个狗爪印子。惨到好像住在陈塘关的那些六七岁大的小孩，白天一身新的穿出去，回来后衣服就变了个『色』，脸上手上都没一处干净的地方。

石玉哲从地上站起，化回人形，闹闹脸颊：“哎呀，这化形术没什么『毛』病，用了之后就很容易被影响啊，瞧见什么东西都想扑过去撕咬一番。”

见哪吒也不知是被打击的，还是被气的，此时连话都不说，就一个劲的盯着混天绫，好像失了魂一样。石玉哲也慌了起来，这看上去和碧云差不多一边高的人刚多神气啊，不论自己说什么都要顶两句，这会竟然连嘴巴都没张开？

他忙叫碧云在这看着哪吒，去找石矶。

“石矶！我不小心把哪吒的混天绫弄脏了，该如何是好？”

石矶正比划着羊肉，才把羊肚一类的羊杂处理好，就听到石玉哲这般问，头也不抬：“脏了啊？带着到下头的河水里洗洗不就完了？”

石玉哲反应过来，对哦，脏了洗洗不就成了嘛！之前还是狗子的时候就是这样啊，他玩的脏了也要被抓着去洗澡的！又风一样的跑走，惹得石矶叹了口气，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学会稳重啊。

“哎哎，醒醒，我带你到河边上洗洗好啦！”

哪吒这才有了反应，凑到碧云身边，面无表情的提着混天绫的一个角，叫碧云拽着另外一个角，就这么走着去了下游河道最宽的地方。

见了河道，哪吒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把混天绫丢了进去，洗涮了半天，都觉得上面还是没洗干净。正想着再搓一遍，就被碧云抓住了手，哪吒正想问，就听他很是不确定的问道：“这河水里头起了个漩涡。是因你那混天绫搅的吗？”

哪吒顺着碧云的目光看去，一瞧，也嚯了一声。三个人站在岸边好像瞧着什么新鲜的东西似的，等那漩涡渐渐小了，散去后，哪吒自个就迫不及待的把混天绫往河里头一放，来回搅动起来。

混天绫在河水里飘飘『荡』『荡』，发出阵阵耀眼红光，不一会，那河水就起了动『荡』，随着混天绫一块晃『荡』，左一下右一下，就真的成了一个和方才别无二致的漩涡来。

“还真是叫我的混天绫给搅得！”哪吒兴奋起来，手中动作也大了起来，只见那漩涡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碧云心中感到不妙，刚想劝哪吒停下，这岸边才多高啊，万一那水漫出来，定是会——

他话还没说说玩，那水底下好似不知被谁一掌打上去，碰的一声炸开了。

河里大半的水直接从头的浇了他们一身。

半响，碧云对哪吒道：“你这法宝太厉害，混天绫放水里搅一搅就能让着小河水扑过来，以后可千万小心，要洗也不要在河里海里洗啊。”

被浇了一身还没反应的哪吒无意识的点点头。

“哎呦，你们这是去哪里皮去了？”石矶走出门来，正准备去田里拔一颗青菜来，就瞧见狼狈的三人走过来，凑近一看，浑身上下都湿透了。也顾不上青菜，让几个人干净进屋子里来：“这天气就算贪凉可这也过了点吧。”

又拿了三快干布，一个个的给擦头发，取出三套新衣裳来，“哪吒身形与碧云相仿，应该能穿上。”

哪吒哪里在外人前头脱过衣裳，捧着一身不好意思换，碧云看出了他的心思，就带着他去了自个房间里头，他自己倒是没那么讲究，湿掉的衣服往地上一丢，麻利的穿好新衣，收拾了这满屋子的水渍后才去敲门，问哪吒好了没有。

“哦、好了！”

哪吒这才捧着湿掉的衣裳走出来，碧云的衣袍大多宽松，唯有在手腕脚腕处扎紧。石矶心细，还备了鞋袜，哪吒也穿上了，唯有腰带不知道该怎么弄，半天都扎不上去。

碧云瞧了，拿过腰带给他系上：“哎呀，这可是师父给我买的新衣裳，我家河弄湿了你一套衣裳，我这套就得陪给你了。”

这衣服鲜艳，配上哪吒手腕上金黄的乾坤圈，还有缠绕在脖子手臂上的混天绫，竟然意外合他的很，故而碧云说出这话。倒是叫哪吒瞪圆了眼睛：“你真陪我了？明明之前连那么一小罐咸菜都不给我！”

“又提起这事，况且我今日没请你吃饭吗？”

哪吒嘀咕道：“这是师叔请我的，不过叫你带我上山罢了。”

碧云眉『毛』一挑：“不要衣服就还我！”

“谁说不要了！这衣服该是我的！”

到嘴巴里的礼物哪能吐出来，哪吒美滋滋的来回打量着鞋子下摆，等石矶过来想要拿他们湿掉衣服去洗洗晒干后，又不住的问石矶好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