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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燕枝再给她写封回信吧,我告诉你怎

宫里的日子一天天地去, 顾燕时一边得自,一边又为寄出去的信忧心。

那封信送出去已有很久了,却仿佛石沉大海, 杳无音信。她为此隔三差五就要拽张庆生一有没有信, 却迟迟没有结果, 后连苏曜都被催得无奈, 安慰她说去信时间本就长, 加上她父母现不知身何处, 信送到他们手里也还另续时间。

当然,若说这信半道丢了,也并未全无可能。他差去的信使固然可靠, 可信送到苏州后如何转手才能到她父母手里,就非他们能做主的了。

两场暖风拂旧都,天似一夜之间就变得很热,炎热又阴雨绵绵了几日,大都觉得不大舒服。

连太后都说:“这天闷得像能将人蒸熟。”

如此,苏曜很快就下了旨,请太后一众太妃太嫔都去行宫避暑, 徐贵妃也早为这天气抱怨了些时日, 自随一同往。

顾燕时则被他拉去了霜山, 相较于正经避暑用的行宫, 她原也喜欢那山的小楼小院,一则风景, 二则少了许多规矩, 她和他待那里,偶尔可以设想一下民间夫妻。

两方人马同一日离的宫,直至驶出京城才分作两路。顾燕时闲无事, 揭开车帘看了半晌太后太妃们渐行渐远的车马,回头时,见苏曜递了封信。

她一怔:“什么?”

他说:“书。”

顾燕时显而易见地一颤,抬手捏住信,滞了滞,她:“都写什么了?”

“我没看。”他摇头,说罢伸出手臂搭她肩头,『露』出懒洋洋的笑,“害怕吗?那我抱你。”

顾燕时屏息,往他怀里靠了靠,沉默无声地拆信。

她从不曾拆信拆得这样慢,因为手总抖,不大使得上力气。

待得终于将信拆开,她意外地发现信竟很长,数张信纸信封里折成了厚厚一沓。

顾燕时将信抽出,先大致扫了,母亲的字迹。再细读下去,字里行间都念。

母亲絮絮地写了许多话,有很多鸡『毛』蒜皮的事,多的对她的愧疚。

母亲一再地赔不,说这些年都他们不,若有缘团聚,他们日后必定弥补亏欠。

顾燕时一页页地看,初时还有些揪心,待得读完,发现自己居然心如止水。

再知晓他们对她做什么之后,她已不再信他们了,这些字句摆仿佛一个笑话,她只觉得信里那一声声的“阿时”的讽刺。

阿时,她的姐姐。

她从没有自己的名字。

一旁的苏曜虽搂她,却没有看她手里的信。了半晌,他见她将信放一旁又扭头看向窗外,才小心询:“说什么了?”

“我娘说她想见我,但我爹信不你。”她口吻冷淡,“她说她再劝一劝,让我不要急。”

苏曜看看她,轻轻地哦了声。

车继而安静了须臾,她忽而深深吸气,终于转回头:“你帮我改个名字吧。”

一双剪水双瞳目不转睛地望他,这句话她说得平静异常。

他略微一怔,她抿了抿唇:“顾燕时我姐姐,我……我没见她,也不讨厌她,可我不想顶旁人的名字活一辈子。”

苏曜缓息,凝神斟酌了一儿:“你自己改。”

顾燕时蹙眉看她,他抬手,把她满的不满捂住:“自己想,为自己活,别把这么大的事交给旁人,懂吗?”

“……”她鼓了下嘴巴。

她明他的意,还有点感动他的这番考虑。可她让他想,只觉得他读的书比较多。

她勉强自己索了一下:“那就把时字去了,只叫顾燕不?反正你叫我燕燕。”

苏曜一下子蹙起眉,哭笑不得:“也太随便了吧……”

于他终于忍不住帮她想了一个:“顾燕回不?”

然后自己就说:“不。”

燕回,他想到的春意盎然,飞燕衔泥而归,一片生机。

但这名字落到她那双缺德爹娘耳朵里,指不定就要觉得长女回了。

做梦!

他的燕燕,才不别人。

苏曜倚向背后的软垫,双目发直。

起名字难啊。

日后有了孩子怎么办啊……

顾燕时也被难住,攥住他的手:“帮我想几个带燕字的诗词,我凑一凑?”

“嗯……”他清清嗓子,“旧时王谢堂燕,飞入寻常百姓。”

顾燕时拧眉,心下认真组了一遍字,摇头:“别的呢?”

苏曜:“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绕。”

顾燕时略作沉『吟』:“还有吗?”

“浊酒一杯万里,燕然未勒归无计。”

这回她快了:“还有吗?”

“细雨鱼儿出,微风燕子斜。”

顾燕时睛一亮:“顾燕微,燕微不听?”

“还行吧。”他咂咂嘴,她旋即又道:“那你再说一个。”

他挑眉:“你这考我飞花令呢?”

顾燕时抿唇,遂他身边一靠,紧紧抱住他的胳膊:“再想一个嘛!”

她的口吻骤然娇软,声音拖长,水眸仰望他,眨了一眨。

“嘶——”苏曜败下阵,绷脸,索一瞬,“燕草如碧丝,秦桑低绿枝。”

“燕枝,也听吧!”美眸一转,忽而笑起,“燕子落枝头上,和阿狸一起待!”

苏曜刚想说枝字有点俗,不如燕微,却被她这句话可爱到。

他顺她述的画设想了一瞬,点头:“燕枝。”

燕子落枝头上,狐狸盘树下睡觉。

他自顾自这么想,转瞬蹙眉:他怎么还混得不如阿狸?

顾燕时哪知他胡『乱』想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自己又将“燕枝,顾燕枝”念了两遍,高兴起:“那就叫这个了,我有自己的名字啦!”

她的语气欢快得不行,他却觉得心里一刺,心疼地抱住了她。

的一个小姑娘,长到十七八岁才终于有了自己的名字。

她爹娘真做得出。

顾燕时忽地被他抱住,初时一怔,接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那句话意味什么。

她不禁低了低头,心底稍有一声喟叹,却又很快扬起了笑:“你别这样,没事的。”

她抬起头,笑意直达底:“往事再不堪,这也事,我不意去如何了,你也不要替我难,犯不上的。”

苏曜深吸气,从她明亮的目光觅得了一份让他意外的坚韧。

她怎么这么呢?

他心里鬼使神差地夸她,半晌蓦地察觉这份心绪,自己别扭起,刻意地咳了声:“那就顾燕枝了?不再想想?若定了,我可就让宫人记档了。”

“就这个了!”她还笑,喜滋滋地心里细品这个名字,越品越喜欢。

.

待二人到了霜山,苏曜就人回宫传了话,将她册封贵妃以一切典籍上的名字都改成了“顾燕枝”,正将静太妃亡故的戏做得全了。

除此之外,他还命户部将户籍也另行造了一份。虑及顾氏夫妻两个太不东西,他有心当朝官吏寻一户姓顾的人,将她的名字记去。

最后找找去,却从恪太嫔的娘找了一房远方亲戚,恪太嫔听说这事之后乐不可支:“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还有这么一房亲戚。”

跟又说:“但陛下送的族谱我看了,这么算下,顾氏日后就我的小外甥女了。不错不错,这姑娘我喜欢,日后让她喊我姨母。”

这些『插』诨打科的话经由宫人传到霜山,顾燕枝听完愣了愣,便也笑了。

苏曜早些时候刚钓了鱼回,她正将这些鱼细细切片,打算给阿狸晾成小鱼干,闻言吩咐宫人:“再多去取两条鱼,我姨母也养猫呢,我要给她的猫也备一份小鱼干。”

苏曜仰躺床上,脑袋枕双手,闻言咂了咂嘴,歹没说出那句:“那你得管齐太嫔叫姨夫。”

将鱼肉晾上,顾燕枝净了手,就提笔给母亲写了回信。

她斟酌了一番,将改名的事情告诉了她,但略去了改换户籍一事未提。接又道苏曜对此事极有诚意,若爹爹不放心,可由爹爹说明如何才能心安,苏曜愿意照办。

这封信送出去后,比上一封信到得快了些。顾氏月末时就拿到了,读完不免百感交集,告诉顾元良:“阿时……改名字了,叫顾燕枝。她还说皇帝叫她燕燕,让我们日后也可这样叫她。”

她说这话时并非商量的口吻,因为顾燕枝的信里也并无商量的意。顾氏知道她已拿了主意,不他们能左右的了。

一抹凌光顾元良底扫,又转而淡去,他漠然冷笑:“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这叫什么话。”顾氏摇摇头,“这事怪不得她,别再说风凉话了。”

顾元良便不再言,伸手接顾氏递的信,无表情地读下去。

读完,他才发觉妻子仍立一旁,满目期待地望他。

他笑了下,口吻幽幽:“既然如此,我们去见见也,但得找个有退路的地方。万一这狗皇帝出尔反尔,我们不能送命。”

他慢条斯理地说,似刚拿定这样的主意。

但其实他心里早有了打算,先顾氏显『露』的万般不肯,不觉得自己若答应得太快反让皇帝起疑罢了。

便现下,他也打算皇帝再耗上几个回合,他显得格外当心才不像有后手。

顾元良忖度片刻,告诉顾氏:“再给她写封回信吧,我告诉你怎么写。”

顾氏皱眉不解:“你自己怎的不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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