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汾州

余据吃了那回酒，略歇了一夜，便启程往汾州去了。他同成江都不再是曾经那个满腔抱负却闲得时间一抓一大把的少年郎了。如今他们的身上都肩负着一方百姓的疾苦与重任，少有时间再聚。

酒局上不好说的话，之后也没时间再说。千言万语不过是化作那一句“一路保重”。成江趁着那些大人没注意，哥俩好地拍拍余据的肩，悄悄说了这一句，一路虚伪，这一句最为真心。

余据亦是回之一笑，挥别众人，洒然上车。一时的别离算不得什么，待日后自有并肩之日，且他相信，那一天，不远了。

汾州地偏民苦，治理起来颇为艰难，余据用了半年时间摸底，在接下来的三年时间为人民造福。

来汾州的第五个年头了，余据还有一个月便要回筌都了。今日难得有空，便在汾州的街头走走，见见民生。

本来他两年前就该回去了，可圣上那头又被保守党派的张相之人牵制，极力阻他回京，他便又留了两年。其实他觉得多留任两年没什么不好，三年太短，多少事都办不好，对百姓也无甚利处。可也不行长久的在一个地方留任下去，那不就成了“土皇帝”了。

当初克州那个黄刺史不正是毒瘤一个。想到此处，余据心中一紧，又是一阵阵痛。他却面色如常，习惯了，总归他还记得她。

“汾州蜜！新鲜的汾州蜜！不甜不要铜板啊！”

前边正好有人在卖汾州蜜，汾州气候同克州不同，那汾州蜜在此地倒是比克州早成熟一个多月。

“这汾州蜜甜不甜我不晓得，可公子我看你这姑娘可是甜得很哪！”

待余据走近那摊子前，便瞧见那肥得流油的公子哥边调笑边捏着叫卖的姑娘的下巴，另一只手还示意旁边的小厮靠近将人直接带走。

那姑娘被捏得说不出话来，只流着泪拼命地挣扎。

余据方才想起黄刺史，如今见这一幕，当真是怒从心头起。也不同那人掰扯也不说叫官什么的，只一拳便往那肥公子脸上招呼。余据虽说是个读书人，身型上也远远比不得那肥公子。可他外放这些年，为了体察民情，翻过山下过田，那身子倒也真是不错的，那把子力气竟也挺大，将那人生生打翻在地。之后更是坐在那浪荡子身上，一拳一拳皆落到实处，一点不含糊。

周围的小厮同看客都傻了，这，这，是不是少了几句台词啊。怎么着也得你骂我一句畜生禽兽，我说你一句多管闲事才好开打吧。

待小厮反应过来要上前揍人时，围观群众中也有人反应过来，这今日最美市民·白衣大侠·英雄救美不正是州牧大人嘛！

后头便很好解决了，那浪荡子是汾州一户富商的外孙子，今年特特过来汾州省亲。这不，来的时日短，哪晓得余州牧的威名，赏罚分明，更是保护女子，对这些个浪荡子登徒子的惩罚层层加重，这才有了如今女子也可在街上叫卖的情景。那富商连伤都不给看，直接就把那肥公子送回去了。余据先动的手，到底也算是没理，便懒得再追究。不过那肥公子家所在的淇县的知县是他相熟的同僚便也不必告诉他们了。

坏人跑了，美人还含着泪水的双眸亮晶晶地看着救了自己的英雄。余据方才盯着她有些出神，将将缓过来便见着这般深情的娇羞，略有些尴尬，唤了余铜给了些钱，便让人送她回摊子上了。美人的脸上瞬间盈满了失望，可到底知道自个配不上，也不粘糊，潇潇洒洒地走了。

夜里，余据更是难得没将自个埋在公文里头，坐在廊下喝酒，余铜在一旁陪着。

“你说，今日那女子是不是有点像她？”

余据仰头喝了一口酒，看向空中，目光茫然，微微失神。

“嗯，可能眉眼之间略有些相似。”

余铜回答得有些小心翼翼。

“不像，没有人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