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路过
这一路不说所谓追杀,便是其他的拦车赶人的烦心事也是遇到了一箩筐。他们也不一定是要你的命,就偏是想要恶心你。余据倒还行,早早便想到了有这一出,余铜却是烦躁无比,苦不堪言。那些人同蝗虫一般扑上来,实在是防不胜防。不过,如今到了新县的境内,却是好了许多,毕竟,成江在这做知县。
成江科考那年实在发挥不好,不甚落第了。三年后再考,总算是有了名次,一甲末等,自是不如余据,却是极不错的了。本来在藏书阁修书呢,修了三年。那时余据自身难保,更遑论拉一把成江。那些拥护保守党的人更是恨不得把同余据相关的人都压到尘埃里头。到了余据挺过来之后,才让成江外放当个知县提一下资历。
这新县是进纮州的第一道门障,过了纮州便是汾州了。这纮州知州州牧倒是个滑不溜的中立派,不支持新党也不算站在保守党那头。难为他左右逢源也做到了州牧的位子。也正是看中了他这一点,余据才将成江拉到新县,也是不想他继续在保守党那些老鬼手下受苦。
余据作为圣上亲封的州牧,且如今十分受圣上看重,年纪轻轻便是新党的领军人物了,不可小觑。纮州州牧在自个的地界上自是要盛情款待他的。至于保守党那头怎么认为,他可不怕,他不过是尽尽地主之谊。
晓得余据同成江是好友,自是叫了成江一同过来,在信芳楼安排了一顿酒,说是要好好迎接一下。余据隔了三年再见成江便是在这个推杯换盏,虚与委蛇的饭局。他们都成长了,余据有了很好的酒量,十来杯都面不改色。成江学会了奉承与微笑,作为在座官职最小的一个,帮着斟酒和夹菜。
酒过三巡,按着规矩该是叫几个姑娘来跳跳舞,唱唱曲,那时才好舒舒服服聊天,舞好不好看,歌好不好听,姑娘喜不喜欢。喜欢啊,那赶紧办事去吧,改日再见。可余据偏就是有这么个规矩,喝酒,可以,叫姑娘,那不行。暗地里不少人骂他假清高,可人家背后站着圣上,当着面还不是得高高兴兴地捧着。
这叫不了姑娘,这不就得他们几个大老爷们干聊。这聊什么也讲究,不聊政事,太正式,不聊心事,太私密,不聊观点,政见不同待会打起来就难看了。那可聊的就少了。
“唉,若非余兄要赶着上汾州上任,我可得留你下来喝喜酒的!”
纮州州牧好容易才找到个不痛不痒的话题。捋捋胡子,便笑眯眯地同余据搭话了。
余据也是乐得接话,状似好奇地问道。
“哦?可是沈州牧家里头有甚喜事?听闻令郎将及弱冠了。”
沈州牧却是摆摆手,一副头痛的样子。
“别提那个败家子了,一天到晚就晓得招猫逗狗,一点正事不干!哪有姑娘嫁他!”
沈州牧气完,才想起原先的话题。
“不是我家那个败家子,那要娶亲的新郎官可是比他强出千倍百倍来!想来余兄在路上也是听说了消息,今年的状元郎可是咱们纮州出去的!”
“是啊!是啊!纮州上次出状元都是一两百年前的事了,可把我们这群老骨头同纮州的百姓给喜坏了!”
“可不是?那喜炮可是足足放了三日!”
周围陪坐的官员都附和,真真是与有荣焉。
沈州牧提起这个话题也是有点小打算的。今年的状元郎出身同余据不相上下,亦不是保守党的爪牙。想来余据会有些关注和共鸣。再者,这状元郎可是从他治理下的纮州出来的,证明什么?证明他是个不压制人才狠抓教育的好官,帮忙在圣上面前美言两句,不为过吧。
“那状元郎五日后在纮州大婚,可惜届时余兄怕是都要到汾州了。”
沈州牧叹息了一声,周围的一圈人也是叹息连连,好似这真是什么天大的遗憾。弄的修炼不到家的成江只能埋头佯装遗憾,其实都快笑出声来了。平日里头这场合也是见得多了,可今日是余据,他就实在忍不住。
叹息完,沈州牧心里着急,该不会又要冷场了吧。所幸,总算有人出声了。
“这状元郎娶亲前到还有件趣事!”
沈州牧心里马上明媚起来,向那人投了个赞赏的眼神,示意继续说。
那人收到这眼神别提多高兴了,今年升官有望啊。于是也不在乎有没人接,便自顾自地说下去。
“那状元郎被圣上钦点了状元后,马上便被张相榜下捉婿,想将自己千金嫁给他。谁曾想状元郎言明在纮州已有未婚妻,青梅竹马。那未婚妻还是个商人家的女儿。这不,便回来成婚了。”
他一说完,周围又是一片“可惜可惜”。大有你不娶我娶的痛惜感。张相的东床快婿,和商人家的女儿,是个人都知道怎么选!这状元郎可真不是人!
成江听到这话,却是收敛了笑容,悄悄看向上座的人。一片喧闹的人群中,他身姿挺立,白衣亮洁,同身边人举杯,笑得温润。多淡然,多合群。
余据仰头喝酒时才松下翘着的嘴角,这世上有许多人比她幸运,也有许多人比他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