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7章谢金燕来访
“你就睡我隔壁吧。”袁瑞秋犹豫了一下道, 然后转身回自己房间, 在衣柜里东翻西捡, 找出一套比较新的睡衣,递给旁观的谢烟麟,“也许不太合身, 七……你将就一晚吧。”
谢烟麟笑了一下, 似乎并不挑剔, 反而将脸贴到泛着皂香的衣服上,很是心满意足。
这一幕好似曾经的反过来。当年以舞动衣袖的某傻子,神『色』恍惚了一瞬。
关于房间,他的本意并不是想这样安排,只是袁公馆荒废多久了, 百废待兴, 能住人的客房并没有多少。
袁瑞秋心情犹不自在, 但谢烟麟却突然道:“希望我和先生住在同一个屋檐下, 一个夜晚而已,不会让先生感到难以忍受。”其实他的目光逡巡在这个弥漫着瑞秋味道的房间,沉『迷』的同时,充满了欲.望。
但这面上, 他说得何其卑微, 仿佛沉浸着深深的哀愁, 让袁瑞秋一惊,连忙道:“没有那回事。”
惊蛰举着一杯温热的牛『奶』过来,心下轻嘲道:看来这公馆很快就要迎来一个颇具心机手段的‘女主人’。
牛『奶』杯轻轻碰在桌上, 随着氤氲的热气,散发出甜甜的『奶』香,惊蛰一句话都没说,但袁瑞秋却能领会他的意思,眸光下意识微闪。
除了呼啸的风,不断闪烁的雷鸣,公馆里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大早,等袁瑞秋起床,隔壁房间已经没人了。袁瑞秋有些吃惊,对上惊蛰同样若有所思的眼神,有点不肯承认自己自作多情了。他昨夜特地没有锁门,如果发生什么也都不意外。
“人家可比你礼貌多了。”惊蛰睨他一眼,不光指没有夜袭的事,还示意袁瑞秋看向那整洁的床褥。谢烟麟是大户人家的少爷,留宿别人家,叠被子都能理顺得整整齐齐,反观袁瑞秋,那素来凌『乱』的床榻一言难尽。
袁瑞秋面子有点架不住,强辩道:“我那虽然凌『乱』,但也是人间烟火气,喜欢的总是喜欢的。”
惊蛰颔首,继续奚落他:“是啊,谢少爷肯定也是喜欢的。”整理个床榻算什么,袁瑞秋再怎么懒散,再怎么随意,事后总有人愿意伺候他。谢七打的是什么主意,他一眼就能看穿。
这傻子他是能帮着严防死守,但架不住人家从内部攻陷。没有再多说什么,他只磕了磕那空了的牛『奶』杯,再次提醒道。
袁瑞秋何其聪明,自然明白,神『色』再次变换。
一整天下来,精神气难得的恹恹。
直到下午谢金燕携着女伴前来拜访。
谢金燕依然是从头到脚的西洋打扮,唇边一点笑容,点出温雅的气质。
三年多过去了,青春俊美的谢五爷自然也变成熟了。有些人天生就受岁月眷顾,年轻时就容貌出众,年纪大了反而魅力更胜从前,引无数女子倾慕。大家都会说,谁能站在谢五爷身边,谁就是那个幸运儿。
今天谢金燕把幸运儿带过来了,还介绍道:“瑞秋,这是奉城舞厅的白玫瑰小姐许小姐。”这当然不是前任的白玫瑰邱小姐,而是新一任的小白玫瑰。
这人是跟舞女歌女过不去了么。惊蛰心里道,面上自然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
新一任的白玫瑰小姐之所以能站稳这个名号,本人自然也是出众的,非一般的年轻美貌,伴在谢金燕身边也毫不逊『色』。
在谢金燕介绍她之前,她那双灵动的眼睛,除了盯着自己倾慕的谢五爷之外,也不乏好奇地打量着袁瑞秋。在被介绍后,盯着袁瑞秋的目光反而更加炽热了。
袁瑞秋面上毫不出错地夸道:“五爷有福了,许小姐的风采甚是『迷』人。”
其实他心里在想,谢金燕这是什么意思,前几次来的时候都是孤身前来,这一次倒把女伴带过来了,但瞧着不像是秀恩爱或者耀武扬威。
两人围绕着女伴的花容月貌,你来我往吹捧了几句,两人热热乎乎,不知内情的人还以为这两人是什么多年好友呢。聪明人打交道自然不用多费口舌,谢五的来意自然渐渐浮出水面。
“听说瑞秋你最近养了个戏子?”
袁瑞秋愣了,他原以为谢金燕想探究的是谢烟麟留宿一事,没曾想对方似乎完全没把这个七弟放在心上,反而更加在意袁瑞秋最近在捧的那名戏子。
那戏子名叫应灿,善扮青衣,曾和袁瑞秋在扬州有过一面之缘,卸了妆后,本人也是个翩翩风雅美男子,就是年纪有点大了。戏曲艺术这个舞台,吃台下十年功,但也吃青春这碗饭。
袁瑞秋某个小说改编的剧本即将搬上舞台,因他的名声在外,外界对这剧备受期待,爱德华也以友人的身份参与投资。在男主人公这个人选上,他曾经纠结过一段时间,直到想起了这个人,便主张对方来面试。应灿的台词功底和出『色』容貌,在一群演员中算是出类拔萃,自然被袁瑞秋一眼相中。
为了感谢袁瑞秋的伯乐之情,应灿便经常上门拜访,外界也因此有了流言。
难怪谢五会觉得袁瑞秋跟这个戏子不清不楚,认为袁瑞秋是以一个金主的身份在捧他,那这次谢五带女伴过来,袁瑞秋想他知道原因了。敢情是见他养戏子,这次便也带人过来,想刺激他一下。
袁瑞秋心平气和解释道:“我不是养他,我只是给一个适合的人,一个适合的机会。”当时来面试的上百号人,袁瑞秋推荐的人也不止应灿一个,最后唯有应灿做了男主演,其余人落选或者去做配角罢了。内情哪有谢五这种风流人士想的那般龌龊,况且若真有此事,他的身份也不再是谢家的童养媳,谢五这手未免也伸得太长了。
剁了算了。
心中幻想出一把菜刀,袁瑞秋表情有一瞬间的凶巴巴。
“……”谢金燕愣了一下,浅浅一笑,似乎没有完全相信,但他敏锐地察觉出袁瑞秋的不悦,便哄道:“瑞秋,你别生气。我不是来质问你,只是关心你。要知道,这卖艺的他(她)们身子都脏……”
他语气温和,内容却很刁毒。
话还没说完,他身边的许小姐俏丽的脸蛋唰地就白了,咬着嘴唇,眼泪倔强地在眼眶打转。显然刚出道没多久,心理承受能力还有限。
“你真要玩的话,选身子干净的。别跟戏子谈感情。”
袁瑞秋:“……”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谢五的时代观还真是令人叹为观止,他喜欢袁瑞秋,也也知道现在的袁瑞秋他控制不住,所以他改为追求袁瑞秋,但他同时也明白一个男人骨子里会冒出的花花心思,便特别能容忍袁瑞秋在外面『乱』搞。这份大男子的体谅,跟法国籍的爱德华挺像。
但这样的感情也充满隐患,谢五能容忍袁瑞秋在外面『乱』搞,袁瑞秋自然也得给谢五同样的容忍度,如果他安安分分的,他能拘得住风流的谢五吗?
聊天就这样再次不欢而散。
看到袁瑞秋臭着一张脸,坐在沙发上,谢金燕熟稔得跟个女主人,动作轻浮地勾着他的下巴道:“作为主人,你不送送我吗?”
袁瑞秋“啪”的一下打掉他的手,但还是遵循着应有的礼貌,起身送客。
袁公馆的地理位置真的不怎么样,谢五的黑『色』轿车根本开不进来,袁瑞秋便多送了一段路,直到黑『色』轿车载着风度翩翩的谢五爷和泪盈于睫的许小姐离开,他才走回去。
没走多远,他突然看见谢五的黑『色』轿车停了下来,他顿时也不动了,好奇的打量这一幕。
他发现谢五在与一个人交流,顿时眯起眼睛。
那人往袁公馆送了半年的鲜『奶』,那镌刻着风尘沧桑的五官极具辨识度,袁瑞秋是不会看错的。
他喃喃自语道,“原来那是他的人。”他转身,眼神极不痛快,心中对谢五的印象又降低了几分。
另一边。
看到一个陌生人纠缠谢谢金燕,许小姐在轿车内探头探脑,她怯怯道:“五爷,怎么了?”说这话的时候,她微红的眼角还残存着楚楚动人的泪光。但谢五刚刚在外人面前对她的态度在前,她不敢再做梦了。
谢金燕不耐烦地拍了拍,自己被『摸』了好几下的西服,冷淡道:“没事,刚撞到个碰瓷的乞丐,非说我打翻了他的『奶』,影响他做生意。”
他是什么身份,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跟一个癞皮破落户纠缠不清,便敷衍地给了几块银元打发了事。
他不知道的是,这瓶『奶』倒是彻底脏污到他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