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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书网 > (清穿同人)清穿之佟皇贵妃 > 第89章

第89章

大阿哥的这位特使伊爷, 是大福晋的兄弟,姓伊尔根觉罗氏。因为他一时不查,杭州那边的银子已经装船启运,这会儿已经在半路上了。想要追回来是不可能的, 把事情办成这样, 他怕回去挨大阿哥的骂, 这就促使着他就盯紧了苏州那边。

苏州李煦态度暧昧, 想要向大阿哥投诚,又想让皇帝知道自己是被迫的。所以银子迟迟没能装运,这位伊爷扑过去之后,立即将他堵在了家里。

曹寅知道了杭州那边的银子装船运走心里面松了一口气, 让家中的奴才通过暗线催着李煦赶快把银子送走。

李煦觉得这是一个机会,是一个能改变李氏家族命运的机会, 可是他又担心自己的行为被曹寅看破。

别人不知道, 李煦身在局中,比谁都清楚三织造都是通政司的人,明面上做的是织造,实际上曹寅府里面的那些幕僚属官甚至一些家奴通通是通政司衙门的人。

通政司衙门, 在江南刺探各地情报,有密折专奏之权。涵盖江南的民生官场天气物价……皇上不在江南,也对江南所有的发生事情了如指掌。

也能说江南是一张大网,曹寅就是网中间的那只蜘蛛,那根线有动静,他立即能查看明白上报京城。

知道通政司的厉害,所以李煦做事更加小心,一面故意放出风声向曹寅求救,一面好酒好肉招待大阿哥的特使, 与这位特使一番推心置腹的交谈,又一块做了一场戏,用来迷惑曹寅的眼睛。

只不过李煦投向了大阿哥,并没有把所有的事情向特使讲出来,通政司衙门的事这位特使一点都不清楚。

苏州的银子得手之后,他以为姓李的是一块软骨头,姓曹的应该也是吃软不吃硬,自己就不应该在当初来的时候对曹寅逼迫太甚。

这一次过来虽然拿了银子,但是没有大阿哥想象的那么多,这位特使想了想,觉得曹寅为官数十年,又一直处在江南这繁华地,守在江宁织造这个肥缺上,不信银子从他那里过一手不留点油水。

织造这个官位上的油水特别充足,据说江南一地每年上交到内务府的银子最低就是二百万两,早就有大阿哥的下属算过一笔账,按照江南每年的丝绸价格,成交额应该在五百万两银子左右,就算是各级衙门层层盘剥,每年也应该有三百将近四百万两银子到达内务府。

实际上内务府的记账每年都维持在三百万两左右,所以不管是谁都认定江南衙门把内务府的银子截留了一部分。

这位大阿哥的特使从苏州回来直奔江宁,打算先礼后兵,让姓曹的吐出来一部分。他都中饱私囊那么多了,让他吐出个二三十万两也不过分吧。

他这位小主子的特使得意洋洋的进门,曹寅根本就不带怕的,人家开门见山就说:“伊爷回来了,简王府的管事从南边往京城去,如今天寒地冻,不如两位一路相伴着往北走,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一个王府管事这位伊爷还不放在心上,“曹大人别以为抬出王府,就以为压得住小爷了,什么样的王府能比得过咱们大阿哥的直郡王府?”说到这里又有些后悔,他在京中飞扬跋扈惯了,来的时候还打算说几句软话哄一哄曹寅,可是这会儿话又说硬了。

脸上下不来,心里面想着该怎么办,可是一转眼看见了一个了不得的人。

四阿哥从屋子里面出来,和带路的丫鬟一块往后院去了。这伊爷就知道曹寅是故意让自己看见的,自己虽然是大阿哥的特使,但是说到底也是个奴才,但四阿哥就不一样了,这是正经小主子。

“这位爷怎么在这儿?”

“哦,路过江宁,四爷本想去夸岱大人府上住一宿,可是夸岱大人不在家,快过年了他进山剿匪去了,所以四爷就住到本官这里来了,毕竟本官是天子家奴,小主子来了,岂有不接待之理。”

他在“天子家奴”四个字上咬了重音,听的这位伊爷心惊肉跳,联想到他说的“进山剿匪”,前面又说的“路上有个照应”……

伊爷觉得江南不能久留,站起来说了几句场面话就落荒而逃。

曹寅看着这人逃跑的样子,心里面一边鄙视,一边又气李煦为什么不多坚持一两天,自己都已经给他传信了,说这两天有贵人路过这里,可他还是顶不住把银子交出去了,把这银子交出去之后,从哪里拿银子来填这个窟窿。

曹寅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扭头往后院去了,简王带着两位阿哥从两广一路过来,因为路上经历了无数次刺杀,简王往身体顶不住,是被抬着进织造府的。

雅尔江阿守着他阿玛,四阿哥就去后院拜见曹嬷嬷。按道理来说一个出了宫的老宫女不需要如此对待,但是康熙亲口说过,曹嬷嬷是自己家的老人,冲着这一句话四阿哥就必须敬着三分。

曹嬷嬷已经带着孙男子女在二门处等着了,看见四阿哥过来,远远的就赶快领着全家跪倒在门口大礼拜见。

曹寅并没有去后院拜见四阿哥,而是见了简亲王。简亲王把自己的儿子支出去之后从床上坐起来,和曹寅两个人互通了一下情报。

到最后曹寅有些面色凝重,“前不久太子遣人来这里要走了江宁这边的税银,说是借走用用,奴才知道这只不过是一个说辞而已。没办法,银子让他拿走了,可是没想到直郡王派人又来索取银子,苏州那边的税也没保住,昨天也让人拉走了。长此以往下去,各位皇子阿哥看着江南的银子,以为这是肥肉都想咬一口,到时候通政司上下没了银钱支撑,该如何办呀?”

就如大阿哥的下属分析的那样,江南的银子确确实实有一部分被截留了,这一部分银子并非是他们想象的那样由各级衙门中饱私囊,而是全部用在了通政司的运作上。

通政司衙门处在暗处,所有的俸禄都不能从户部发出,所有的官员档案都不在吏部的存档里,就是依靠三处织造衙门的银子生存下去。如果到时候几位阿哥盯着银子,那通政司的秘密很快就要浮出水面。

简王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这件事你别着急,本王这次回京城和皇上请示。”

随后又忍不住埋怨曹寅:“你也真是,他们要你就要给啊!”

“王爷,奴才不过是一介包衣,还是内务府的包衣,不瞒您说,其他人奴才可以不放在眼里,但是这些皇子阿哥哪个敢不放在眼里?要是别人来勒索,奴才还真不带搭理的,可是太子和大阿哥,将来的三阿哥四阿哥五阿哥七阿哥……谁都有银子不凑手的时候,要是一拥而上……”

“不会的,他们要是再敢把手伸到江南来,看皇上不剁了他们的爪子。”

曹寅心中并不相信,如果皇上有心剁他们的爪子,太子那件事皇上就不可能如此不了了之。

曹寅心中忧虑,又一次萌生出想要回京的心思。

而且两位阿哥下江南勒索银子的事根本瞒不住,四阿哥在曹家就住了一晚上,把这件事弄明白了。

大阿哥做出这样的事四阿哥能理解,毕竟他从始至终就缺银子,母子俩在宫里面恨不得把所有银器都要拿去洗洗,洗下来的水都要提炼成银子用。

太子这么做就有些失了气度,而且税银不可轻动,太子怎么就不知道这里面的利害关系呢?

还是说太子觉得当官的是内务府包衣,奴才就是自己家的家奴,活该把所管辖的银钱他,让他随意取用?!

太子的这步棋走错了。

简王雅布的身体不好,要在江宁这边休养十多天。夸岱在四阿哥来到江宁的第三天急忙赶回来了。

回家之后换了一身衣裳就直奔织造府,一见面就埋怨四阿哥,“这冰天雪地天气那么冷,四爷怎么还在外面奔走?都到这个时候了,要是再不急着回去说不定就赶不上过年了,听说您今年得了两个闺女,如今也是上有老下有小的,早点回去家里面才不担心。”

随后又埋怨他和自己不亲近,“不是奴才挑理儿,阿哥也太见外了。为什么不住到奴才家里去?奴才虽然不在家,但是奴才和阿哥什么关系?奴才的媳妇儿刚才还说阿哥和咱们远了。”

“明天就到府上向舅妈赔罪,不是要和舅舅疏远,是简亲王挑了这里,就跟着他一块住进来了。”

“简王也在?你们这是干什么去了?”

“哦,到两广那边去查吏治了。”这是对外的说法。

夸岱也没有多想,“这是好事儿,跟着有经验的王爷出去多办几趟差事也能学点本事。明天奴才来接阿哥,顺便陪您在金陵城里面多转转,这是人杰地灵之处,好吃的好玩的多的是,来一趟如果不到处看看绝对亏了”。

夸岱走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四阿哥把他送到大街上,站在街边看着夸岱领着人骑马疾驰而去,直到看不见了才回来。

路过前院的时候,听见一处厢房里面有算盘噼里啪啦的声音,四阿哥停住脚步往那边瞧了瞧,只见这一处厢房灯火通明,里面儿坐了好多人。每个人都有活干,影子投射到窗户上,能看到里面忙忙碌碌。外边儿有人把守,廊下挂着灯笼,此时该吃晚饭了,有人挑着担子来送热汤饭。

他身边引路的下人催着他,“爷,外边冷,咱们走吧。”

四阿哥站着没有动,他看了看,一个屋子里面送进去了十六盘菜,两大碗汤,一盆米饭,还有几个房间特意送进去了几碗汤圆。

那些送进去的菜远远一看有荤有素,盘子里面装的特别实诚,能看得出来都是一些肥鸡大鸭子,忍不住问身边带路的人,“这屋子里面的都是什么人?”

“是我们府上的帐房。”

“顿顿都这么吃?”

这个人点了点头,“老爷说了,他们算账费脑子,需要补补。”

四阿哥差点骂出来,打个算盘算个账,有什么值得补的?

心里想着曹寅就是贪官,家里如此铺张浪费奢华度日,就他那些俸禄,一个五品官,怎么能养得起这些人?

气呼呼的睡了,第二天就和夸岱出去玩耍,下午回来路过这一处厢房看见有人挑着担送蜡烛。门口把守的人把送蜡烛的挡在外面,自己动手搬进屋子里。

四阿哥心里奇怪,那屋子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送饭的进不去,送灯的也进不去……心里面好奇,但是看到一个屋子里点燃了几十很蜡烛,照的一片辉煌,忍不住摇了摇头,就回到自己住的院子里了。

曹寅这家伙真是蛀虫!怪不得大阿哥和太子找他麻烦,就冲着他这种做法,这不是摆明了告诉所有人他贪污了银子,家里面的钱财来路不正。但是话又说回来了,大阿哥和太子的做法也不对。

他回到屋子里,侍卫富春端来了热水,“四爷,您洗洗手。”

富春是正红旗的侍卫,四阿哥跟着简王出京城,为了避免让人看破,所以没带太监,就带着这个正红旗的侍卫出来。

富春是个少年,本事高爱笑,缺点就是话唠。

四阿哥在熟悉的人跟前也是个话唠,两个人熟悉了之后就开始天南地北的聊天。

富春捧着手巾快活的说:“四爷,说不定咱们能提前回去,今天王爷能起身了,到前院转了半天,午饭还是在前院吃的,到下午了才回来。”

“天这么冷,王爷去做什么了,还去了那么久?”

“奴才没跟着,据说和东院曹大人家的幕僚先生们相谈甚欢,还在那里吃了午饭,下午有几位幕僚陪着他到了一处厢房,唉,说那一处地方是账房……四爷,您猜这里有多少个幕僚多少个账房先生?”

“幕僚,四五位?”

“太少了,您往多了猜。”

“十几个?”

“九十八位,有一位特别有意思,奴才虽然没有亲眼所见,是听别人讲的。说是这位先生最爱做的事就是每天早上在院里吃了早饭到账房里面支银子,然后到茶楼里面听说书,一听就是听一天,茶楼里面关门了,他再到一处卤肉店去买几两卤肉提着回来喝一回小酒,好几年都是这样,刮风下雨雷打不动。”

喝茶打赏吃饭买卤肉,这加起来要不少银子。每天把这个银子领到手,按照一天五两算,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去掉他生病和节气,按照三百四十天算。一年下来就有一千七百两银子。

四阿哥把手巾一下子扔进了盆里,“曹寅家里真有钱啊!”

“谁说不是啊,江南当官的谁不羡慕?就冲着能养这么多幕僚,别人早就羡慕死了。您知道吗?这些幕僚都带着家眷,住在后面小胡同里,整整两条胡同。”

四阿哥不想再说话了,皇阿玛和曹寅是总角之交,曹嬷嬷又是他老人家的乳母。皇阿玛他老人家信任曹寅,不是没人说过曹寅是国之蛀虫,可是不管怎么说,曹寅岿然不动。

盛宠在身,多少人羡慕都羡慕不来,曹寅一个五品官,因为和皇上的关系,就是一品大员见了也要客气的称呼一声“曹大人”。

四阿哥就在心里忍不住诽谤,就算英明如皇阿玛,也有糊涂的时候。

在江南呆了几天,简王的病提前好了。曹寅和他们一块上京,半个月的路程转眼过去。

到京城后,简王和曹寅去见康熙,雅尔江阿回王府,四阿哥去后宫拜见田蜜。

几个人先后分别,四阿哥等着承乾宫召见,进门以后,就见扬丹撅着屁屁推雪球。

扬丹还穿开裆裤呢,四阿哥回来以后心情放松,没再端着架子,就忍不住蹲在他背后,用手指戳在扬丹的小屁屁上。

扬丹正高兴,屁屁被戳了一下,忍住赶快用手捂着,可是他穿的太厚,胳膊弯不到背后,只能徒劳的挣扎了几下赶快转过身去,对着四阿哥喊:“坏蛋,拖下去,打板几。”

四阿哥笑起来,“扬丹,你怎么还穿开裆裤?你看看谁穿开裆裤了?来,让四哥摸摸你的小屁股凉不凉。”

说着就要拉他,扬丹尖叫了一声开始跑,为了让他玩雪,院子里的雪都没有扫,他跑了几步啪叽趴在雪堆里,四阿哥想要过去拉他起来,他扑腾着四肢爬起来,嘴里嚷嚷着额娘,已经开始告状了,“四哥,拧屁屁,额娘~”

屋里有宫女打起帘子,四阿哥只能提着他进去,宫女赶快把扬丹抱走换衣服。

四阿哥先是请安,坐下后又忍不住问:“额娘,怎么不给扬丹穿有裆的裤子,这么冷的天儿他还穿开裆裤,就怕冻坏他屁股。”

“明年就穿,去年和今年都没穿,去年是不会跑,抱在怀里包着尿布,今年不行了,不让抱了。小孩子的屁股可以露着,冻不坏的,他们怕热不怕冷。”

四阿哥不信,就是一个成年人冬天蹲坑还觉得屁股凉呢,别说小孩子了。

但是他几个月没见额娘,没必要刚见面聊这些,就咳嗽了一声,两个人说着这几个月发生的事儿。

四阿哥一路的行动没什么可说的,到了江宁才有了太平日子,于是就提起了在江宁遇上夸岱,和表弟舅舅一起游金陵。

后来又说了曹家富豪,重点说曹寅这个人沽名钓誉,家风铺张浪费等等,田蜜听他一口气不带停的把曹寅批的体无完肤。

挥了挥手让身边的宫女退下,就小声的说:“你就不问问我,明知道有些银子下落不明,为什么不去找曹寅问清楚?”

“他还克扣过您的银子?”四阿哥眉头皱起来了,“这就过分了。”

田蜜摆了摆手,“额娘就是提醒你一句,他这个人背了很多锅,无论他本人如何都不重要了,他的忠心你皇阿玛已经看到了。你听说过通政司衙门吗?”

“通政司?那不是前明的衙门吗?”

“现在也有,有密折上奏之权,那是你皇阿玛在江南的耳目。这都是银子养起来的,这几年内务府进账可观,他们的人数一再扩大,这里面有包衣,有旗丁,也有江南的汉人。”

“额娘怎么知道的?”

“记住多看多听多想,你既然能看出他们家种种不同之处,就应该多想想。曹寅从没露出过自己的喜好,有很多贪官污吏喜欢字画,喜欢金银,你听说过他喜欢什么吗?按道理来说他这种全凭盛宠做官的官员,有那么多人联名弹劾,他就应该吓得战战兢兢才是,就怕三人成虎说的自己盛宠不在。别人说他铺张浪费,他到现在收敛了一点没有?种种不合常理之处,只要你一仔细去推敲就知道,这里面肯定有些蛛丝马迹能让你管中窥豹。”

四阿哥低下头想了一会儿,田蜜又告诉了他另外一个消息,“他家的孩子有一个能做郡王王妃,我跟你说这个消息,你觉得奇怪不奇怪?”

“一个包衣奴才怎么能做得了嫡福晋?”四阿哥说完之后瞬间恍然大悟,“这是皇阿玛酬他的功劳。”

很多让人觉得不合常理的地方,一旦牵扯到曹寅在暗中所做的事情就能迎刃而解。

原来如此,四阿哥点了点头,“儿子知道了。”

扬丹被宫女抱着在门外嚷嚷,“额娘,儿子,回来啦。”说着还吸溜了一下口水。

四阿哥站起来告辞,“额娘,儿子还没有看过两个丫头,今天先回去,明天再带着孩子来给您请安。”

田蜜点了点头,“回去吧,今天早点儿歇着,也累了这么多天了。”

四阿哥退了几步,在门口碰见了扬丹,扬丹被宫女抱着,立即用小手捂住自己的脸,“不许,拧脸脸。”

四阿哥就把他头上戴着的虎头帽揪了一下,不理扬丹嚷嚷着捂帽子,带着人飞快的出门去了。

曹寅来见了康熙,他的牌子从宫外递过来,根本没有等,直接插队见了康熙。

不少等着觐见的官员都忍不住摇头,曹寅面无二色的从他们跟前走过,到乾清宫的西暖阁觐见康熙。

两个人又是一年没见面,曹寅刚进西暖阁就跪下来磕头。

康熙让李德全上去把他扶起来,又让太监给他搬了一个座。“坐着吧,你比朕的年纪还小一些,怎么看着像是有了些年岁的模样。”

曹寅面上有了皱纹,头上有了白发,不知觉的弯腰,整个人恭敬谦卑。

康熙把说完之后,觉得可能是曹寅在江南受委屈了,“太子和大阿哥做的事儿朕已经知道了,这件事辛苦你了。”

唉,曹寅心中叹了一口气,觉得皇上还是心疼自己的孩子,“这本就是奴才的分内之事,且太子爷和大阿哥都是皇子,奴才包衣下贱,少主垂询,奴才不敢隐瞒。可其中种种利弊,奴才又心中清楚,所以不得已来京城向主子爷陈明事情原委。往事已然不可追溯,可将来如何行事,还请主子爷示下。”

“朕收回太子手中的经营丝绸的权力,仍交回皇贵妃手中,你们仍如以前一般行事即可。”

曹寅心中大喜,主仆二人都以为一切拨乱反正之后事情能回到往昔,于是各自心头松了一口气。

曹寅刚要说话,康熙又说:“孙文成老成持重,当机立断颇有一些手腕,朕甚是心慰,朕有赏赐给他,你回去的时候带上。”

曹寅没听见皇上夸奖李煦,心中一突,免不了要为这个大舅哥说两句情,“苏州李煦也是逼不得已,望皇上宽恕其罪责。”

康熙听了,转着手中的手串儿,手指捏着一粒一粒的珠子拨过去,心里面对曹寅的话不以为意。

如果没有孙文成当机立断,康熙真的相信李煦是逼不得已。李煦明明有机会和孙文成一样把银子送出来,却偏偏拱手相让,以为自己是逼不得已无奈为之,可就是他这件事被孙文成衬托的如跳梁小丑一般。

“他……你回头还需要敲打一番,令人盯紧了他。”

曹寅听了,赶快答应了一声,背上出了一身冷汗。李煦的生母文氏老太君和曹嬷嬷一样,都是皇上身边的乳母,李煦以为自己是皇上的心腹,然而听这话的意思,皇上对李煦并不放心。

康熙摆了摆手,让李德全把曹寅扶了起来,“江南还有什么事?你今日既然来了,细细奏来”。

……

没过两天,青鱼手中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枚印章,直到走到了承乾宫里脸上才摆上了得意的笑。

“娘娘,这印章又回来了。”

扬丹从田蜜身边爬起来,伸手把印章拿起来看,青鱼赶快用托盘在下面接着,“阿哥,别看这东西小,可重着呢,拿着压手。”

扬丹眼珠子一转,看见在炕头窝着的鸿运,这只老猫的年纪大了,越老越不爱动弹,天冷之后就直接窝在炕上不动了。

他噌噌噌爬过去,把印章盖在了猫的背上,鸿运喵喵了几声,并没有动作,扬丹来劲了,看见印章上的红色印泥在雪白的皮毛上留下了一点红色的印记,又要往下摁。

鸿运这一下不迁就他了,直接爬起来跳到了另外一个地方。他就在炕上追着猫要盖章。

田蜜一边注意着一人一猫,一边问青鱼:“你把印章取过来的时候,太子妃的脸色怎么样?”

“咱们这一位太子妃娘娘喜怒不形于色,不过她身边的那些奴才倒是挺不情愿的。”

田蜜不得不叹一口气,太子妃确实是一个不错的女孩子,田蜜总觉得太子配不上她。

“这么说年前这场闹剧如今结束了?”田蜜嘴里的这场闹剧,就是太子和大阿哥江南勒索的事情。

太子和大哥两个人都被叫到康熙跟前骂了一通,太子心里面想着这本来就是该他管的事,偏偏是老大插了一手。老大就是个丧门星,这事他们俩绝对没完。老大心里面想着太子凭什么把江南当成钱庄随意提银子,别人就不行。

康熙虽然骂的尽兴,但是也看出来了,这两个儿子的矛盾已经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要是放在以前他绝对打压大儿子,但是目前对太子一步一步的开始失望。

看他们两个同时跪在自己跟前,私下里面小动作不断,偏着头盯着对方,一副恨不得一口咬死对方的模样。

康熙心里面叹息一声,自己劝自己,太子还是个好的,再教教他吧。自己先不着急着退位,等什么时候把太子打磨好了,什么时候再想着退位的事情。

于是两个儿子被骂了一通之后,太子的损失最大,到手的来钱门路又转手被皇上收走了。

而皇上也要求他们俩把勒索过来的钱财全部补上,大哥就等于替人家做了一回搬运工,银子在手里还没捂热呢,又交了出去。

太子那边的钱财早就花干净了,这会儿也拿不出来,康熙根本就没让人去问,直接让田蜜拿出来五十万两银子送到户部填补了这一项亏空。

这事儿也没瞒住别人,大哥知道之后又在家里面抱怨着老爷子偏心眼。

可事情没完,他们以为挨骂就完了,谁知道康熙替他们勒索的人全部下了大狱,太子那边也就算了。大阿哥这边的人是大福晋的亲兄弟,大福晋有了身孕,听了直接气哭了。

大阿哥还要忙着回家哄媳妇,以为损失一个小舅子就完了,可谁知道明珠被!康熙叫过去骂了一个狗血喷头,身上的职位砍得只剩下一个。

明珠真的是悔不当初,大阿哥吓得不敢有什么动作。太子还没得意完,结果朝中重臣李光地就上折子告状。说他纵容奴才勒索臣子!康熙让人在乾清宫御门口宣读折子,太子的储君威严彻底没了,众位皇子私下议论纷纷。

这一场闹剧,在这枚印章回归以后,才算是结束。

很多人都以为马上就要过年了,事儿结束了,明年又是新的一年。

根本想不到从明年开始往后的几十年才是真正的血雨腥风。

就在这样的环境里,五阿哥娶妻的时间已经到眼前了,兄弟几个在他成亲之前都要去府上坐一坐,名义上去帮忙,实际上是为了聚一聚人气。

八阿哥也目睹了大哥二哥翻车的事儿。他最近高兴并且不缺钱,除了十阿哥把自己的零用钱和他分享,还要加上一到年底就有人主动给他送银子,所以送老五成亲贺礼的时候就显得财大气粗。

五阿哥看他们小哥三一块过来,来就来了还带了东西,忍不住皱着眉头看着他们,“这些东西你们从哪儿来的?别是偷娘娘的吧。”

九阿哥只想对自己的亲兄弟翻个白眼,“我们是不孝顺的孩子吗?怎么可能去偷额娘的东西,额娘有多少东西你自己还不知道吗?”

八阿哥态度温柔的拦住了九阿哥,“少说两句话,五哥是担心咱们。放心吧五哥,这一点东西也是我们兄弟几个的一番心意,来路光明,绝不会让皇阿玛骂我们的,您只管收下吧。”

三阿哥从窗户里面看见他们几个推来让去,扭头跟坐着的老四老七说:“看见了没?现在的小兔崽子都聪明着呢,咱们当年给大哥贺喜都是空着手去的,老七你也是空手来的,看看他们,现在带东西上门了。”

四阿哥剥了一些花生放进面前的盘子里,“他们有银子就让他们送呗,反正这个规矩不是打咱们这里开始的,往后那些小弟弟们要是知道这件事,肯定对这几个小东西恼的咬牙切齿。”

七阿哥摇了摇头,“我眼神比你们俩好,我看着他们送的东西还不便宜呢,这么一比,把你们做哥哥的贺礼都比下去了。”

三阿哥赶快把窗前有利的位置让出来,“老七过来瞧瞧,看是什么东西?”

七阿哥站起来趴在窗口向着院子里瞧了瞧,“是一颗桃树,上面有很多桃……玉雕的。还有一个巴掌大的金鸟笼,里面有一只玉鸟,另外一只好像是笛子还是萧,也是玉的。”

这也太值钱了,这礼物哪怕是送到宫里面也不丢份儿。

三阿哥心里酸了,“绿色的那个就是桃树?”

“上面的小桃看着挺可爱的,”七阿哥说完又坐了回来。

三阿哥看着五阿哥领着三个小兄弟进来了,也赶快从窗户处坐回原来的位置上。他们送过来的礼物也被一并搬着到了这边屋子里。

五阿哥一进门就说破费了,桃树放在桌子上,三阿哥忍不住伸手摸摸上面挂着的玉石桃子,爱到心眼里,恨不得据为己有。

品相好,价钱绝对不低,连七阿哥也觉得这么做真的太浪费钱,“你们虽然还没成家,住在宫里面不花银子,但是今年咱们又添了几个侄子侄女,到时候你们做叔叔的也是要出压岁钱的。”

三阿哥拉上四阿哥,“对对对,老七这话说的对,今年我们府上有了两个孩子,老四家里有俩闺女,就上面的小桃子,一人给一个也够了,你说是不是老四?”

四阿哥斜眼看了一眼三哥,知道对方打的什么主意,也想要一份这样的东西,但是又不好意思主动张嘴,拉着自己在这里迂回要礼物呢。

四阿哥不想跟他趟这一趟浑水,“给什么东西都行,想省事让人用银子打几个长命锁,一人给一个。”

九阿哥当即叫好,“这主意不错,往后我就这样做,一年发一个长命锁。”

一个长命锁才几两银子,哪怕用了几十两,沉甸甸挂在脖子上,也要看看孩子能戴得起来吗?

老五头疼的捂住额头,心里叹口气,说到底这都是被银子闹的。

这边几个兄弟正在说话,那边马车里坐了一车的小孩子到了府门前。

养在宫里的平王讷尔苏领着杨丹和十一阿哥来了,一块跟着来的还有六格格九格格十格格。

五阿哥喜出望外,听到消息就跑出去把三个妹妹从车上扶了下来,让人送她们到后院玩耍。

讷尔苏跟着五阿哥来到了阿哥们聚着的屋子里,他辈分小,对着一屋子人喊了一遍叔叔。等到他这一遍招呼打完,扬丹和十一阿哥这会儿已经趴在桌子上了。

四阿哥扶着扬丹的后背,看他坐在桌子上,把那个金鸟笼抱在怀里,胖手指头从空隙里面伸进去,要摸里面的那玉鸟。

因为这个金鸟笼太重,他又抱不住,差一点从怀里滚下来,幸亏七阿哥眼明手快一把接住了。

四阿哥和七阿哥就一个扶着一个举着,让他把几指小手指伸进去,用尽办法想要摸一摸里面的玉鸟。

十一阿哥对玉桃很感兴趣,三阿哥指着问他,“好看不好看?”

十一阿哥慢悠悠的撅着屁股爬起来,猛地往前一扑,这一颗玉树头重脚轻一下子被他扑倒,五阿哥赶快伸手去抓弟弟的衣服。但是这玉桃树救不回来了,从桌子上掉下去噼里啪啦声响起来之后摔成了一地残渣。

在一边玩耍的九阿哥听见了,回头一看就见两个孩子扭着胖乎乎的小身子看着桌子下面,几个年纪大的哥哥也盯着地面上。

刚送过来的东西,现在碎成一片,气得九阿哥火冒三丈。

十一阿哥回过神来一下子缩进了五阿哥的怀里,杨丹扭头接着玩儿。三阿哥可惜的摇了摇头,站起来从一堆碎玉片里面捡起一只完好的桃子放在了桌子上,“就剩下这一个了。”

九阿哥气的眼都红了,他们几个费了好大功夫才找出来的精品,不仅品相可爱,寓意也好,满树桃子寓意五哥多子多福,马上就是五哥大喜的日子了,东西碎成一片一片的,无疑是触了一个极大的霉头。

他看了看桌子上只有两个孩子,九阿哥觉得罪魁祸首就是扬丹,扬丹这个孩子身体好,腿脚利索,重点是他还很胖很有劲儿,碰一下将东西推倒了是极有可能的。

他怒气冲冲的冲了过去,就要抓扬丹的后脖领子。

四阿哥眼明手快地把杨丹抱在了怀里躲开了九阿哥,“你想干嘛?”

“让他赔。”

四阿哥被气笑了,“你让他赔?”

讷尔苏上来拉着九阿哥,五阿哥也呵斥老九,十一阿哥被吓得大哭,七阿哥放下笼子挡在老九跟前,“是十一弟不小心碰着了,你别找扬丹的事儿。”

“少赖十一,十一他手上没劲儿。”

“老九,就是十一推的。”五阿哥把弟弟放在三阿哥怀里去拉老九,十一阿哥哭得更严重了。

杨丹还不知道自己就在风暴中心,在四阿哥怀里扭头对着老九做了一个鬼脸。

老九气的上头,“五哥你别拉我,我要揍这小东西一顿。”

一群人都在看着老九,却忽略了莽撞的老十,他从人群当中冲过去,对着四阿哥跳了起来,扯着他怀里的扬丹向下坠。

扬丹以为玩游戏,呵呵笑了起来,四阿哥赶快双手抱着他,被下坠的力道带的一下子倒在地上。

七阿哥回头去拉他,十阿哥冲过去一头撞翻了毫不设防弯腰低头的七阿哥。四阿哥一翻身,抱着扬丹在地上打了个滚,把杨丹放到地上,扭头抓着十阿哥把他摁倒在凳子上,对着他的屁股打了下去。

八阿哥赶快过去,“四哥,别打老十,他这人莽撞,让他给七哥赔不是。”

老十喊着:“有本事你打死我!”

老九嚷嚷,“老四你有什么怨气冲着我来,打老十算什么好汉。”

讷尔苏崩溃了,“叔叔们,你们都少说几句吧。”

可惜没人听他的,五阿哥抱着老九让他别冲动,老四摁着老十打,老三忘了这里他年纪最大,抱着十一在旁边看笑话。正闹一团的时候,门外有人喝骂,“都在干什么?成何体统!”

老大进来看到下面这些弟弟乱糟糟的一团,老十鼻涕眼泪一大把,被老四摁在凳子上打屁股,“老四这就过分了,你动手干什么?”

他身后是太子,太子嘴角带笑,“直郡王好大威风,不问清楚就给人定了罪,也不知道这是哪家的律法?”

八阿哥就喊:“既然是哥哥们来了,就让哥哥们评评理。”

九阿哥也挣扎了起来,“今天的事儿没法算了,你们要赔。”

五阿哥心里面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而且罪魁祸首还是小弟弟,“老九你少说两句,这东西送给我了我说了算,今天的事就当是一场误会,等会我摆下酒席……”

十阿哥嚷嚷着疼死了,八阿哥非要让十阿哥脱裤子,要让大家看四阿哥是如何欺负人的,五阿哥的声音被淹没了。

三阿哥抱着十一想要凑过去看热闹,可是他却忘了脚下全是一些碎玉渣,踩到了半片桃子上面,桃子的弧面是个半圆,他跟踩冰溜子一样一下子滑倒了。

毫无征兆,三阿哥噗通一下倒在地上,怀里的是十一阿哥也掉了下来,十一阿哥穿开裆裤,好巧不巧,碎片一下子扎上了屁屁。

十一阿哥当时就疼哭了。

九阿哥和五阿哥也不接着撕扯了,九阿哥心疼的赶快把弟弟抱起来,五阿哥眼睁睁看着碎片就扎在弟弟的左边屁股瓣上,血已经流出来了。

讷尔苏忍不住睁大了眼,老四和老七相顾无言,杨丹站在四阿哥脚边,抱着四阿哥的腿指着十一阿哥卖力的喊:“屁屁”!

连太子和大阿哥也说不出话了,谁都没想到事情是这个结果,难不成这桃树又灵,自己给自己报仇了!

得了,这下老十和十一两个人都伤着屁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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