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去干什么去干清微
天枢没有到江念敢直接对他使搜魂, 一时松懈,血蝶飞入脑内,咒术顷刻布满他身。这具化声肌肤上出现交缠复杂的咒术纹路, 咒术破开他的血肉, 在血脉里开出邪气溢的花朵。
搜魂是仙门禁术, 极为危险。天枢这种修炼不知道多少年的老妖怪,魂坚固无比,但中搜魂后,魂上蝴蝶栖息的地方,立马出现许多血红『色』的小伤口。
他的魂像蜡泪般融化,伤口越来越扩大。
江念知道这只是一具化身,他随时都可能遁逃, 便抓紧时, 咒术一股脑灌进去。
天枢双目混沌,略略失。
许多天枢记忆里的画面从江念的眼前闪过。她看见漫天飘飞的染血翎羽,看见倒在地上浑身是血的青年。
青年脸『色』惨白, 吐出一口血,在困阵中死死护住身后的小孩。
若非为保护一手无寸铁的小姑娘, 以他当年的本事, 并非飞不出绝杀法阵。
江念对上那张惨无人『色』的脸, 心脏微微抽痛。画面飞快转动,又变成天枢峰山底, 被囚在寒潭之中的青鸾。
他本是俊美无俦,世上无双, 却被囚在暗无天日的地底,脸『色』惨白,长发披墨般散落在瘦削的后背上。
锁链上像荆棘一样布满尖锐的刺, 利刺『插』入他的血肉中,潭水被染成一片血红。
稍一动弹,利刺刺得更深,寒气侵入骨髓,铁刺像他的血肉锈在一起。
江念天枢的视角远远望着,见寒潭中一抹赤红血『色』越漫越深,而青年脸『色』惨白地垂着,生息断绝的模样。
恍惚,她好像看见他抬起,苍白的唇轻颤。
“带我走。”
耳畔好像又响起熟悉的声音,江念掐掐掌心,分片刻,差点让天枢抓住机会反击。
她知道眼并非分之际,眼中赤光流转,咒术再次在天枢身上砰砰炸开,她冷声问:“青鸾在哪里?”
天枢『露』出挣扎的情,咬紧牙关,鲜血从他嘴中涌出。
江念再放出只血蝶,从他眼睛里挤进去,融入他的魂中。
男人挣扎之『色』渐淡,面如土『色』,低声说:“魔渊。”
他的声音徐徐,不乏叹惋:“八百年前,它突然振翅反抗,我们以为、以为……”
江念眼前飞快掠过一副画面:
一直安静待在寒潭的青年像是察觉到什么,猛地抬起。他的颈项被锁链缠绕,便无法说出话来,苍白嘴唇一开一合,轻微扯动之际,利刺破开血肉,血流如注。
“遭,”是天衡的声音,“他要反抗。”
玉衡道:“不,明明他一直很乖顺待在这里,只有最开始为保护那小孩反抗过。他像是有话对我们说。”
玉衡本靠近,却被一把抓住手腕。
天枢沉沉的声音响起:“他被魔气侵蚀数年,早就并非当年君,青鸾声音能蛊『惑』心,不能撤禁制。”
玉衡只能高高在上,默读青年的唇语,“……放我走。”
“他让我们放他走?”
天枢:“绝无可能。”
青年绝望地闭上眼睛,乌黑浓密的睫『毛』盖在苍白的眼,他一动不动,寒潭中的黑水却仿佛烧沸,沸腾冒泡。
水汽氤氲,在青年睫『毛』缀上细碎的水珠,苍白容颜也因热度泛上一丝『潮』红。
他慢慢睁开眼,星眸明净,容颜丰美,身处黑暗无边的炼狱,却好像回到那高高在上一尘不染的君。
叮当数声脆响,坚不可摧的锁链碎成段,青年缓步从寒潭中走出。
他一身是血,玉人临水,站在寒潭边,望仓猝摆法阵的数人,声音嘶哑泣血,语气却很平和。
“放我出去,救完一人,我便会回来。”
无人信他。
然无人信他。
法阵再次运转,剑气呼啸而,他轻轻叹口气,身形化作一只巨大的青鸾。青鸾华美的翠羽变得粗糙黯淡,沾满血污,但摇动双翅,长长翎羽摇摆,气质依旧无双。
江念死死咬住唇,她猜到当年振翅一飞为何失败。
青鸾笔直破开阵法,冲天枢峰外,忽而,翻滚的黑气中涌出无数幽魂。它抬起,见魂火烁烁,这困阵九华山历代弟子的阴魂镇压,若一意冲出,无数弟子将会瞬魂飞魄散。
世上最可怕的,不是诡谲的魔渊,不是凶险的阵法,而是人心。
就在他怔住的片刻,七道剑气从顶呼啸刺来,贯穿他的身体。他从黑雾中坠,重新摔在寒潭前,脸『色』灰败,濒死之际,流出的血化作一地清『露』草。
青年双目失,痴痴望着顶,望着……七杀宗的方。
江念突然咬住手背,不敢松懈精,也不愿发出一丝声音。
八百年前,鬼方山中,翠云山老祖携鬼雨上山企图屠宗,她遇到此生死劫,以命相搏,换来一线生机。而本来救过她一次的青年,也许是感应到什么,振翅而飞,被七道剑气贯穿身体,永远倒在暗无天日的地底。
他救过她一次,失去由;欲救她第二次,失去生命。
但这些,她都不知情。
她心中绞痛,紧紧咬住手背,血『液』从口中流出,滴滴答答掉在地上。
天枢站在法阵之中,握住剑柄,慢慢抽出那柄七星之剑。
封印霎时解除,地底裂出一条深长巨大的裂缝,青年的身体被无数魔物拉扯,坠入深渊之中。他紧闭双目,血衣翻滚,披散的长发水墨般散开,苍白容颜一点点被深黑魔气吞噬。
他好像一直不愿相信人会对他如此,在看到满天魂火后,便灰败着脸没有再反抗,任由剑气贯穿身体,安静坠入魔渊之中,没有再睁开眼睛。
亦或是不愿意再睁开眼睛,再看一眼他曾经珍爱保护过的人。
江念看清青鸾坠入魔渊,便继续按住天枢的顶,问:“如何才能带他出来?”
男人脸上挣扎之『色』更浓,身体咒术纹路飞快消退,又马上绽开。
江念脸『色』逐渐苍白,赤红双瞳落一行血,五指在他顶掐出五血洞,厉声道:“说!如何才能救他!”
天枢挣扎着,断断续续道:“没……没有办法……”
江念一怔,“什么叫没有办法?”
天枢:“气数将尽……无法可施……一场梦罢……”
男人猛地睁开眼睛,双目重新恢复清明,血蝶再次涌上,他伸手灵光闪烁,地上便落满蝴蝶的尸体。江念拔发簪,掌中出现纤长莹翠的宝剑,径直朝天枢刺去。
真气灌入长剑,宝剑光华大盛,嗤地一声,刺入他的胸口。
天枢没有反抗,直接舍弃这具化身,漆黑牢房之中,出现男人半透明的魂。
牢房中血红的符咒闪烁流光,把他困在其中,他回,瞥见凄厉的剑光,脸上第一次『露』出惊惶之『色』。
血『液』爬上男人的身体,翻飞的血蝶尸体红叶般凄艳,一抹明亮的剑光刺开浓稠的红『色』雾气,刺入他的魂之中。
天枢魂霎时残破,只剩一半残躯。
他狼狈念诀,一念之,魂遁逃回九华山中。
男人尸体扑倒在地上,触发机关,很快就烧成一捧焦炭。
江念盯着脚的尸体,半晌,她抬起脚,一脚把尸体踢飞,又拿出手帕,慢慢擦干净长剑上的血珠,让它重新化作一支碧『色』簪子,『插』入己的发髻上。
靠着墙壁缓片刻,她定定心,慢慢走出牢房。
青鸾已经被镇在魔渊之,如果她要救出青鸾,必须到法阵中心,拔出那柄由七峰主魂火组成的七星之剑。
她让天枢魂受重创,加上地底的清『露』草被他们一把铲,看天枢的伤势,活不几天的样子。
也不知道九华山的人会不会来找她报仇,或是讨要清『露』草救命。不过就算他们不找上来,她也总归是要找上去的。
江念来到十殿阎罗外,暗黑的广场上,角摆放凶狰狞的雕像。
“嗯?”她疑『惑』地拧拧眉,那几逆徒呢?
一簇幽绿的鬼火飘到她面前,一闪一烁,从中传来陆鸣的声音。
“师尊,”陆鸣小声说:“我师兄师姐在将军坟等你。”
江念挑眉,“长出息,不再这里等我,倒要我去迁就你们。”
陆鸣哽咽声,擦擦泪,“我们不太方便。”
江念心中奇怪,倒看看他们怎么不方便,跟着鬼火飞到将军坟。
将军坟一片荒凉封印,鬼气森森,荒魂残碑,枯草杂『乱』生长。
鬼火带着她飞来飞去,最后绕到靠近黑角林的一片破败的村落中。尸傀在村落中无意识地走来走去,江念飞近,经过一颗枯树时,忽听数声尖锐的“哇——哇——”。
树上栖息的乌鸦受惊飞起,在天上盘旋,密密麻麻形成一片乌黑的云。
江念心,这鬼气浓郁,倒是修鬼道的好地方,陆鸣不把这块风水宝地藏着掖着,叫她过来做什么。
鬼火带她走过荒村,来到村后的『乱』葬岗前,枯树寒鸦,鬼火飘摇。
江念处张望,没有看到几徒弟的身影,奇怪道:“你们在哪呢?跟我玩捉『迷』藏?”
陆鸣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师尊,在这里!”
江念转过一荒坟,看清眼前景象后,倒抽一口凉气。
坟后松软的泥巴地里,蹭蹭蹭冒出三脑袋。三人把己像蘑菇一样埋起来,只剩一脑袋在上面,乍一看,就跟三断脑袋摆在地上,齐齐看着她般。
还有点小惊悚。
江念『揉』着突突作疼的太阳『穴』,沉声问:“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学蘑菇?”
陆鸣泪眼涟涟,“师尊,对不起!你砍死我们吧,只要拿剑气一削,我们脑袋就掉来,我们坟都给己挖好。”
江念气得手在抖。
她怎么就收这几憨批?
当年,她是怎么觉得他们修魔天赋异凛,是百年难得一见的修魔奇才?
陆鸣小声恳求,“如果我们轮回,还能回来吗?那时候我继续当鬼修,尸体都埋这么多年,应该也能炼成凶尸。”
江念一脚踩在他的脑袋上,“闭嘴。”
陆鸣闭嘴,安安静静当一块垫脚石。
江念瞥君朝『露』,坐在石碑上,“来吧,跟我说实话。”
君朝『露』脸『色』惨白,“师尊,当年……我濒死之际,确实遇到清微真人,为真人所救。”
“清微?”江念脸『色』沉凝,低,对他道:“继续。”
君朝『露』眼恍惚,“仙门不容我,我亦恨透仙门,真人他救我后,便、便让我到七杀宗来。”他小心瞥眼江念,但马上又补充:“可是这么多年,我已经对七杀宗忠心耿耿,师尊师伯教我最好的功法,给我最好的仙器灵丹,从来没有人待我这样好过。”
但这些都是次要的。
他低着眉眼,眸中水光隐隐,“那日我渡天劫,师尊挡在我身前的背影,我永世难忘。”
江念有些心虚地『摸』『摸』嘴角,别开脸。
君朝『露』低,认真说:“在七杀宗,就像是在家一样,轮回数世,朝『露』一生犹如一叶小舟,湖海飘摇,直到来七杀宗,才像是终于靠岸。”
“总归是朝『露』欺骗在先,师尊取我『性』命便是,可是次轮回,我还是,”他顿一顿,真挚地说:“还是来七杀宗,师尊师伯重逢。”
陆鸣在旁大声道:“俺也一样!”
江念被君朝『露』勾起情绪戛然而止,瞪陆鸣一眼,又看慕曦。
“曦,”她对着唯一的弟子,总要宽容温柔许多,“那你呢?”
慕曦轻咬朱唇,泪珠从粉白面上滚落。她抬眸看着江念,没有施展媚术,依旧风情万种。
“师尊,我也是、也是清微真人送过来的。”她抽泣几,小脸苍白,“可是我现在好喜欢师尊,不离开七杀宗。本来,仙门也对我不好,从前没有人对我好,只有真人救过我。”
她抽抽搭搭,哭得梨花带雨,“我是很感激真人啦,他要我的命都行,可是师尊,我更喜欢你。要不师尊就和真人在一起吧,这样我就不为难,反正……”
“曦!”君朝『露』厉声制止。
慕曦这才意识到己口快,小心翼翼瞥眼面无表情的江念,歪地上的杂草擦擦泪珠,蹭得娇媚绝『色』的小脸上是泥巴。
江念实在看不过去,拿出手帕,捧着她的脸,把她的脸擦干净。
“哭什么哭?修风月道还把己弄得这么丑,这是修风月道的样子吗?”江念板着脸训她,话音刚落,慕曦呜哇一声又哭出来,哽咽声断断续续的。
慕曦哽咽着说:“师尊,你真的对我最重要,师尊帮我挡天雷的身影,我一直都记得。从那时起,我便知道,世上只有师尊好,没师尊的孩子是根草。”
她眼眶通红,抽搭道:“师尊还为我建无边风月,送我太阳花,师尊就是我的太阳!九华山,九华山根本不算什么!”她抬眸望着江念,真诚道:“若是师尊让我对真人做什么,什么合.欢蛊,把真人绑到师尊床上,我也不是不行的。”
江念手一顿,把手帕一丢,盖住她的脸,“你可真孝啊。”
陆鸣:“俺也一样!”
江念望过去,陆鸣眨眨眼,“话都让师姐师兄说,我没什么说的,就放在这里,师尊直接砍掉算!”
江念抬脚踩踩他的脑袋,问:“你呢,你也是被七杀宗感化,留来吗?”
陆鸣,点点,又道:“而且师尊还说我是万年难得一遇的修魔奇才,我不修魔,好像对不起师尊的期待一样。”
江念:“……不。”
你师尊对你没有期待。
陆鸣扬起脑袋,『露』出雪白修长的脖子,“师尊来吧!大力一点,十八年后我又是一条好汉!”
江念大力抬起脚,踹在他的脑袋上,“砰”一声脆响,陆鸣安详地闭上眼睛。
世界清静。
江念看君朝『露』和慕曦,这人一看陆鸣的惨状,情变得惨淡而黯然。
慕曦红着眼嘱咐遗嘱:“师尊,我很喜欢琼花那丫,我死以后,把无边风月交给她好不好?还有我那群男宠,他们一心恋慕我,要是我死,说不得会有几痴心的做傻事,师尊,看在师徒一场的份上,你可千万要看好他们啊!收我也不会介意的!”
说起这,她可就精,“玉清弟弟身段好,又乖又俏小『奶』狗,师尊应该会喜欢,诣修跟我这么多年,也是老人,他不守男德,我死后肯定爬师尊的床,师尊你得防着他一点,还有……”
江念抬脚一踹,干脆利落把她踹晕,然后看君朝『露』,“有什么话说吗?”
君朝『露』低垂着脑袋,“没什么。”
江念蹲来,把陆鸣和慕曦拔萝卜一样拔/出/来,擦干净他们脸上的泥巴。
“朝『露』,”她『色』严肃,“你师伯在沉水河中冲击化,陆鸣曦又太稚嫩,无法担起重任,”她『色』稍稍黯淡,“我有一件必须去做的事,若我不在时,七杀宗就交给你。”
君朝『露』猛地抬起脸,“师尊要去做什么?”
他又像意识到什么,忐忑难安地望着地上躺得安详的人,“师尊不怪我们吗?”
江念朝他笑笑,也许是和谢清欢在一起待久,她也变得犹疑而心软,看着这时的君朝『露』,没有多少被欺骗的愤恨,反而是起记忆里那惨死一轮又一轮,还执拗地给她折海棠的少年。
她蹲在地上,拍拍他的脑袋,说什么,但到嘴边,又化成一声叹息,“要是我早一些遇到你们就好。”
其实在回忆中,看见清微顶着熟悉的脸出现时,她有一瞬被愤怒冲昏脑,厉声质问君朝『露』他们,数十年相处,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但是她一低,就见双.腿被废的少年躺在污水浊流的街道上,眼空洞绝望。
那瞬,江念冷厉的情霎时柔和,本来坚硬如铁的心肠,像被什么击中,顿时软来。她再次抬,看着青衣仙人从云中走,心中竟怀有一丝恩浩『荡』的感激。
她所在意的人,不必再在冰冷寒夜之中惨死,终于可以脱离无望的轮回,可以看见新生的朝霞。
江念起她师父说过的话。
师父说修魔太疼,鬼道要被万鬼食肉,轮回道惨死一遭又一遭,风月辗转,承受许多骂名。可是有的人生来命不好,活着要比修魔更疼上数倍,和过去一比,当魔修也变得十分快活。
她看荒坟中立着的心魔,眼变得很复杂,最后替君朝『露』擦擦脸上的土,『露』出难得的温柔,“其实,我让你们‘快乐学习’,让你们初入道就修炼到晕倒才罢休,让你们修炼路上吃许多苦,不是害你们。”
君朝『露』肩膀颤抖,哽咽着道:“我知道、我知道的,师尊。”
被人踩在泥底、在绝望中挣扎过,他们才知道珍惜每变强的机会,知道只有站在高处,才不会再受别人欺负,做己做的事,保护己保护的人。
江念惆怅叹口气:“但是你们以后出息,训练琼花寒雪她们的时候,别这样。确实太疼。”
她心疼。
他们七杀宗这几,就好像几只伤痕累累的兽,聚在一起相互『舔』舐互相取暖。但世上有他们这几人就足够,不必再多。
“我天天骂九华山,可我也羡慕过他们,”好像是一轮回,她坐在徒弟身前,说出师父当年说过的话,也约莫体会到为人师的复杂情绪,“你看他们能修人正道,有这么好的灵气资源,可以偷懒可以玩闹。我,为什么我的徒弟就要受这样的苦呢?一次次练剑到晕倒,被厉鬼追杀,妖兽搏斗,受伤都当成家常便饭,可真疼啊。”
君朝『露』喉咙里发出一声泣音,“不疼的,师尊,不疼的,我们愿意。”
江念瞥他一眼,“哭什么?谁会心疼你?眼泪是世上最不顶事的东西。”
她听到耳畔小动物般隐忍的呜咽,心微微抽搐,,可她还是很心疼啊。她从来没有这样和徒弟袒『露』过心扉,说完,觉得己也太脆弱,把魔尊的脸都丢,不好意思地别开脸,站起来拍拍衣上尘土。
“你爱在这当蘑菇就当蘑菇吧,我先走哈。”
君朝『露』泪如雨,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又颤抖着喊声“师尊”。
他竭力定住心,问:“师尊去干什么?”
江念脸『色』一沉,冷哼一声,“干清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