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刺眼的阳光最终还是唤醒了深度昏『迷』中十五岁的少年, 他习惯了浅眠, 即使在昏『迷』状态。见鬼？他昨晚忘了关窗？谁说冬天的太阳不刺眼的？

伊索□□着试图翻个身，可是条件不允许，他想起了，他昨晚被两个生理意义上的爹狂揍了一顿, 一个扭了他的腿和折了他的手，一个因为自己一瞬间想杀了另一个爹而大发雷霆用撬棍暴打自己, 这算什么？狗血八点档的剧情？

伊索又在地上磨蹭了一会儿才强忍着疼痛翻了个身望着窗户, 他在阳光下眯起蓝『色』的双眸，从衣服里掏出手机, 熟练的使用盲打发了条短消息, 报了自己的地址, 丢开手机躺在地上晒起了太阳。

冬天的太阳并不能给伊索太多的温暖，当他觉得自己伤口的血『液』都被冰冷的温度冻结后, 他终于听到了敲门声, 不间断的急促的敲门声。

听着不间断的敲门声伊索有些烦躁, 他拔高音量说道“翻窗。”这句话让他本来就干渴的喉咙发痒, 他忍不住发出几声咳嗽。

门外的敲门声停止了，半分钟后一个穿着白大褂里面围着围巾穿着『毛』衣戴着圆框眼镜的年轻女人来到了伊索正对着的窗户面前, 她挡住了阳光, 伊索才睁开眼瞥了她一眼, 幽幽的闭上了眼睛说道：“给我拿个枕头垫一下脑袋，地板有点凉。”

他这一年和小丑的相处状态其实调整的很不错，尽管他依然害怕小丑, 不过却没有当初那么害怕，比如现在，他只要离开小丑就会脱离那种浑浑噩噩的空洞状态，放在三年前的阿尔曼斯他根本做不到这些。

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一只枕头狠狠的砸在伊索的脸上，伊索慢慢地用那只意外在小丑昨晚发作下保住的手抓起枕头想往头下塞，他的头撑起又无力的砸在地上，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他做了好几次也做不到。

女人实在看不下去了，她一只手抬起伊索的脑袋，另一只手抢过枕头快速的塞在伊索的头下。

伊索嘴角虚伪的扬了扬又快速的放下，他话语里没什么诚意的说道：“谢啦，阿丽儿。”

被伊索称为阿丽儿的女人嫌弃地看了眼伊索，她推了推眼镜，用皮靴踹了踹伊索的腿道：“起开，我要过去拿你的医『药』箱。”

“我起不来呀。”伊索缓缓说道：“腿扭了。”

“行吧。”阿丽儿翻了个白眼，她早就看出来了，只不过想故意刁难一下伊索罢了。

她绕过伊索拿到了医『药』箱，动作娴熟的拿出支架固定住伊索断掉的手臂和扭伤的大腿，她拿出消毒水认真准备着消毒问道：“说说看吧，你这次又是怎么弄的。”

“我跟蝙蝠侠打了一架，他揍的。”伊索面无表情地仰着头道，仿佛这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阿丽儿干巴巴的回了声‘哦’，手上却不不自觉的加重了力道，那是蝙蝠侠，大部分哥谭人的偶像，这其中自然包括了阿丽儿，伊索到底是做什么的？还能和蝙蝠侠打上一架？莫非他是做非法交易的？不然怎么可能会碰上蝙蝠侠呢？

感受到腿上突然加重的力道和叠加起来的疼痛，伊索不自觉的皱了皱眉道：“您可以下手轻点吗？如果您不想让我伤上加伤的话。”

“活该。”阿丽儿抬手拢了拢因为低头而散在额头的部分金『色』的发丝。“你们这些和蝙蝠侠作对的人渣疼死算了。”就算她这样说着，她手上的动作还是轻了不少，她变得更加小心，毕竟她也不是真的想让伊索死。

伊索是她的第一个顾客，在她把『药』物开给穷人而被解雇后，她的母亲得了重病，她失去了所有生活来源，无奈之下的阿丽儿只能在街边散发小广告愿意上门给看病，不包『药』物，上等人的家里总是自备『药』物。

可谁又相信她这样一个年轻的小姑娘并且愿意把她放进家呢？当然有——对她图谋不轨的人会那样做。

当时天真的她满心欢喜的提着一个小小的医『药』箱去到那人家里时，却差点遭到强丶暴，然后伊索出现了，他满身是伤手法却没有丝毫受影响的开了枪击杀了那个男人，不是为了她，只是因为小丑给的任务。

阿丽儿依然产生了感激之情，她纠缠着伊索一定要给伊索的伤口进行处理，最后伊索被她缠烦了，带她回了公寓把家里的医用品全丢给她，让她给他处理伤口，阿丽儿的手法很好，无论是包扎还是正骨。

后来阿丽儿逐渐有了名气，逐渐有更多人来找她看病，她也从一些门路里获得了高效的治疗『药』物，同样的，请她治病的价格也变得相当昂贵。

阿丽儿扒开伊索已经成破布条的燕尾服，被伊索身上一道道交错的不少还在淌着血的伤痕下吓个不轻，她倒吸一口气问道：“这又是谁打的。”她在暗区从医这些年见过各种各样的伤，她自然看得出这是撬棍击打出现的伤口，而撬棍从来不是善用拳头的蝙蝠侠的武器。

“我爹揍的。”伊索闭上眼，仿佛家暴是一件在平常不过的事情。

伊索身上的伤口实在太密集了，阿丽儿直接把一罐消毒水全给倒在伊索身上。

“为什么？”阿丽儿，她的父母对她都很好，所以她只在电视上看过家暴，她知道这种事在哥谭很常见，却从没想过这种事会发生在她认识的人身上。

“啊..”伊索无所谓地说道：“因为我试图揍蝙蝠侠，所以回去后他揍了我。”

“活该。”阿丽儿翻了个白眼再次说道，很明显伊索的父亲是个蝙蝠侠的粉丝，喜欢蝙蝠侠的人肯定不是坏人，那伊索必定是邪恶的一方，想想也是。

阿丽儿第一次见伊索时，伊索可是面无表情满脸是血的拿着枪突突了一个人，看上去就像个冷血的杀手，伊索的家人知道他儿子是这样的人吗？

“你家里人知道你做的那些事吗？”阿丽儿没有具体说出是哪种事，但她知道伊索能明白她的意思。

阿丽儿拿着针管寻找着伊索的静脉，她得给他注『射』一定量的镇定剂和麻醉剂，让他保持清醒的同时不会『乱』动。

伊索沉『吟』了一下“ummmmm...”

啊，说起来，自己没有告诉过阿丽儿自己爹是小丑和蝙蝠侠对吧？伊索轻轻地瞥了眼阿丽儿，年轻的姑娘正埋头认真替他处理伤口，算了，还是不要吓她了，万一一个激动用针扎穿他怎么办。

“他们不知道。”一个知道一个不知道，实际上其中一个就是让他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

“如果让他们知道会捶碎我头盖骨的。”他前脚挨了猫耳朵爹的揍，后脚又挨了小白脸爹的打。

“你为什么要去做那些事？”阿丽儿叹口气问道，如果害怕被他们锤的话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什么事？”伊索颇为无辜的眨了眨眼，假装听不懂阿丽儿再问什么。

“别给我装，你刚刚都回答了我的问题。现在给我装不懂未免太假了。”阿丽儿锤了一下伊索的手臂，疼的伊索龇牙咧嘴。但她还是犹豫了注视着伊索的双眸说道：“我和你相处了那么久我不可以说百分百了解你，但对你也有个七八十的了解。你不适合做这种事。”

阿丽儿第一次注意到伊索有双漂亮的玻璃蓝双眼时是赞叹的，同时又可惜这双眼里毫不掩饰的死寂。但拥有这样漂亮双眼的人就不该是做这种事的人，这是阿丽儿的直觉，她一直很相信自己的直觉。

伊索愣了愣，原本还挂着浅浅幅度的嘴角放平变回他最长时间的面无表情，那双眼眸里的光也快速的湮灭，他装出还算活波的样子就是不想让这一幕发生。

这个女人从哪儿来的自信认为她对自己有所了解？她凭什么说出这种话？她以为她看到的是真实？她以为她猜想的即为正确？真是自恋。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了解他，百分之一也不可能。

“你以为你足够了解我？能够对我的人生评头论足？”伊索无光的眼眸直直的盯着阿丽儿，他嘴角勾起一个夸张的幅度，就像小丑那样。

伊索态度的转变让阿丽儿有些被吓到了，她僵硬着身子手微微颤抖着，她这才想起来伊索是个杀手，能面不改『色』掏枪杀人的杀手，伊索对她一直还算不错，导致她有些过度膨胀说了不该说的话。

“天堂和地狱没有我选择的权利，只有我被选择的命运。”

如果可以选择，伊索愿意是佩姬的孩子，即使不是亲生的。她们会居住在纽约而不是哥谭，他永远也不会和蝙蝠侠或者小丑有一丁点关系。

后来阿丽儿除了询问伊索关于身体状况的事情再也不会说别的什么话，她低头把稀释过的拉撒路泉水注『射』进伊索的手臂，伊索软在地上的手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起来，他动了动手臂确定里面的骨骼已经修复完毕。

自从他被小丑从阿尔曼斯带出来并放在身边，小丑给了他很大部分权利，他可以任意驱使小丑的手下，以小丑的继承者的身份，这个身份给他便利的同时也带来了许多麻烦，比如某些斗不过小丑选择绑架伊索来威胁小丑的家伙，伊索在一次放松警惕的情况下被抓了，不过小丑没有任何软肋，他自然不会来救伊索，最后是伊索想办法敲碎了那人的脊椎骨逃了出来，那一次，小丑也给了他一顿教训，教会他不要过度信任周围的人。

伊索使用小丑的情报网查到关于拉撒路泉水的资料，组织刺客联盟的圣水，它能够快速愈合伤口，服用或注『射』过多会导致发疯上瘾，市面上流传出来的拉撒路注『射』『液』都是被稀释过的产物。

这就是阿尔曼斯经久不衰的秘密，人伤口自己恢复的速度太慢了，所以他们需要一点点刺激来加快愈合更快的投入战斗...

突然传来的女声重新拉回了伊索的注意力。“你的腿我已经给你扳正了，只不过你的肌肉和韧带都有所拉伤我给你敷了『药』也得好几天才能正常行动。”

“嗯。”伊索胡『乱』的点头，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我会把钱打到你的卡上。”

阿丽儿叹了口气站起来，小心地跳过地上凌『乱』堆积着的文件和资料，打了一杯水放在伊索旁边的桌上。“我先走了。”

伊索没有给阿丽儿说再见，阿丽儿同样没有给伊索说再见。

待阿丽儿离开后，伊索才撑着手臂爬起来一瘸一拐的走到厕所里的镜子前，镜子里倒映出惨白的他，黑『色』半长的头发凌『乱』的散在肩上，眼下的黑眼圈像是泼了墨，纤瘦到病态的上半身缠满了绷带，眼睛里是一片死寂。他记起他上一次刻意照镜子是什么时候..？是佩姬离开前的一个晚上，他笑的很开心，即使佩姬发现了他想隐藏的小秘密。

伊索微张嘴巴，把两根手指『插』进嘴里，用力的扯着嘴角『露』出一个笑容，他的指甲有些尖划破了一部分嘴角，口水混着鲜血从他嘴角溢出，他当时是怎么笑的？怎么学都不像。

镜子里的伊索，弯着的眼里全是悲伤，嘴角被手指撑得强迫扬起，他不想笑。这算什么？一个不合格的属于马戏团的哭泣小丑？

伊索放开手指用水清洗掉嘴角的血，目光也再次变得沉寂。今天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