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抗旨不遵?那可是死罪,只是如今邻边各国强大,正需人才。再加千夜倾泠的舅舅薛断风手上握有凌天国三分之一的兵权。所以千夜绯羽才会有所忌惮的吧。
终生软禁在洛阳,有生之年不得再踏入祁城一步?那又是何等的残忍?他明明知道千夜倾泠是多么的爱他的母亲,他明明知道千夜倾泠每年都会去看她的母妃——锦王府绾沁苑的桃花树下。
所以千夜倾泠必定会再次潜加帝都,到时候等他想办法除去了薛断风之后再以多次违抗圣旨的罪名将千夜倾泠处死。
即便千夜倾泠真的终生呆在了洛阳,而每年祭祖都不能回来,那么无疑他会背上不孝的罪名。同时洛阳虽然在凌天国是跟山西一样繁华富有的城市,只是那毕竟只是一块封地。到时锦王被软禁,也就自然不能对他的皇位造成什么威胁了。
果然好计策!
“走了几天了?”她的脸上已经恢复了一贯的冷静。这个时候她一定不能慌。
“四天!”
四天?而祁城到洛阳最快也得慢则五天,快则四天。那么那些传圣旨的人应该快到了吧!
只是既然千夜墨芴能够收到消息,那么如千夜倾泠那般的人又怎么可能会呆在祁城乖乖等死呢,说不定他早就回了洛阳了。
苏洛衣抬头,看着眼前男子的眸光骤然锐利:“你怎么会知道这些的!”
“因为传圣旨的护卫就是本王手下的人!”说到这里,他周身的气息又冰寒了几分!
“那你又怎么知道千夜倾泠不会秘密潜回洛阳呢?”寒风乍起,吹落了冰冷剑刃上了一颗血珠,在窜划过一段美丽的弧度,刚好飘到她的眼前,从千夜墨芴的角度看去,好似那颗血珠是从她的眼睛里落出来的。
“因为他没有机会!”千夜墨芴声音坚硬,就如此时的风一般寒冷,他转过身去,将眸光对上远处的几点稀疏的灯火继续说道:“因为本王已经在回城的那天就封住了祁城的各个城门!而且又加了守卫,他一个大活人根本飞不出去!”
千夜墨芴是何等精明的人,竟然早在那时就做了如此周密的安排!
“难道你就不怕等千夜绯羽收回了他手上的兵权之后对你不利?毕竟你的野心千夜绯羽又怎么可能不知。”
身前的男子并未说话,月光下,他依旧是长身而立。苏洛衣只能看到大风扬起他如墨的发丝,在空中飞舞、盘旋!
突然,他转过身来,深邃的眼神中有一种莫明的情绪。她竟是叫皇兄千夜绯羽?记得昨夜在山洞里她曾经说过,她说那样叫着比较顺口,好像他曾经也听她说过那样叫着比较亲切。她跟皇兄很熟吗?
是他走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如皇兄那般深沉的人又会是真的对她好吗?所有的思绪都随着风浸入到他的身体,再顺着血液流遍全身。
“你跟皇兄很熟?”千夜墨芴凝眉说道,声音平静无波,却让人莫名地心寒。
苏洛衣皱眉,这是什么话?怎么又扯到这个问题上了?
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千夜墨芴忽然高深一笑,淡淡道:“或许以前本王会介意,但是如今只要他死,本王就很满意了。如若皇兄现在让本王出兵征讨,本王也会毫不犹豫地去!”
他话里的最后一根尾音被狂风吞噬,带着苍茫雄浑飞向远处,飞向凌天国的每一寸土地。
是不是只有千夜倾泠死了,她才会死心?那样他才会有机会呢?
“你——”看着眼前血色腥红,如风般狂飙的千夜墨芴,苏洛衣顿时气节。飞身而跃,只见空中一个白影飘过,那分明是向后院马厩而去的方向。
千夜墨芴深邃的眸光一直追随着那道身影,只是他却没有追上去。苏洛衣来到马厩里纵身一跃便轻松地落在了黑马上。
“驾!”一声长喝,双腿一夹,黑马仰头长嘶,然后飞奔而起。苏洛衣是识得马的,这确实是这里最好的马,也是一匹千里良驹。
一路飞奔,苏洛衣选择了通向外面最近的东南门。只是刚到门口,看到那里一个挺拔颀长的黑影。
是千夜墨芴!
“让开——”苏洛衣大喝一声。
马背上的女子身子前倾,显然是要奔跑的姿势。
千夜墨芴依旧只淡淡地站在那里,而同时苏洛衣身上的黑马竟然也不再奔跑了,停在原地开始吃草。不管苏洛衣怎么抽它,它就是不走。
看着女子的动作,千夜墨芴的眼眸骤然狠厉,划过一丝嗜血的残暴,只是最后他却没有任何动作。
那是跟了他多年的战马,陪他一起上阵杀敌,陪他一起再征北战、帮他逃过敌人危险的战马啊。或许对他来说,这已经不仅仅是一匹马了,它更是他的伙伴。即便它不是人,它却对他绝对忠诚。
冰冷的月光映入黑衣男子深黑的眼瞳,如根般寒芒。而同时,那里还映着一个绝色女子。她眉宇间一冷冽如霜,有着拒人千里的寒气。
“让开!”苏洛衣再次扬起了马鞭,刚才他那一闪而逝的心痛没逃过她的眼睛。
千夜墨芴嘴角冷冷地勾起:“哼,就凭你?”
难道为了千夜倾泠,她连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了吗?且不说此去危险重重,她之前大病未好,刚才又受了重伤,若是再一路奔波,怕是连命都没有了吧!
黑色长袖下,男子如钢铁般的手紧紧地握成拳头。同时他的身下,那些落叶也向远处飘飞,有一股气息在他周身流动,说不清楚是杀气还是怒气!
“啪——”一声脆响,马儿吃痛长嘶,也开始疯狂起来,整个身子都快拉成了一条走红。苏洛衣紧紧地勒住缰绳才没有滑下去。
在马屁股上,一道鲜明的血印,显然刚才那一鞭她是注入了内力的。
寒光流泄,映在地面上,更加清冷了。
前面的男子仍旧未移开身,可是苏洛衣却能感觉到整个空气似乎都冷凝了。她还感觉到了杀气。她知道,那是来自前面那个男子的,伤了他的爱马,他生气是必然的。迎上他充满暴戾的眼,她的眼中毫无畏惧。
一把扔掉马鞭,只见空中寒光一舞,魅魈寒冷的剑刃便映上了洁白的月光。上面甚至还有点点血珠,在这样的夜里,是那样地诡异。不知它是不是太渴,想要血来喂养?
“让不让——”苏洛衣手中的魅魈对着的是马屁股,她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森寒。
原来她也有这样的一面?记得以前她虽然是倔强的,但是却一直很淡定,即使他掐住她的脖子她都不曾反抗,依旧浅笑盈盈。
曾经她没有暴发,是因为没有被伤到深处吗?只是当她被伤到深处时竟是为了她心中念念不忘的那个男人。心中有些酸涩,千夜墨芴却仍旧高傲而霸道,手一挥,几十个黑衣人凭空而现。
苏洛衣大惊,她竟然没想到整个桀王府竟然还隐藏了这么多的暗卫,连这个小小的东南门都不例外。再看这些黑衣人,面相带煞,眼眸凶狠,再者脚步轻盈,步伐矫健,一看就是高手中的高手。
那些黑衣人看着千夜墨芴的手势,齐齐朝苏洛衣攻了过来。
苏洛衣冷笑一声,手法迅速,毫不犹豫,一把将魅魈插入马屁股中,再唰地一声拔出。鲜血如泉般涌出,再次沾上了她的白衣,一片又一片,如大朵的牡丹,却是血色的牡丹。
马儿吃痛长嘶,仰天长啸,整个身体都直立起来,显些将苏洛衣甩下来。苏洛衣一边躲避着黑衣人一边紧拉着缰绳,打算借着畜牲的野性冲出东南门。果然如她所料,那些黑衣人对她下手是有所顾忌的。只是擒她,并未伤着她。
苏洛衣心底冷笑,刚才受了千夜墨芴那一掌,若是再受伤,她真的得一命呜呼了,到时候千夜墨芴还真是不好交差。
也正是算准了这一点,苏洛衣瞅冷时机就往外冲。避开一个个黑衣人,那扇门越来越近了,越来越近,就在眼前。她的心,仿佛也跟着飞了出去,她一定要冲出去,千夜倾泠一定不能出事!
马儿撒蹄,狂烈奔跑,这匹马已经失了原来的淡定,此时就像是一匹疯马一样。马儿的前蹄已经撒出了那扇门,后腿正在飞跃,却陡然瘫倒在地,连带苏洛衣也一并摔了下来。
她倒地上,看着那个危险的男人一步步地逼近自己,一步步地来到她身边,就那样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好似是在说:没有本王的命令,你永远也出不了桀王府。她就是这么渺小,她在他的眼中就是这么卑微!
他看着她,从最开始的平静,到盛怒,到心痛,到狠厉,到失望,到嗜血,最后甚至有一丝更加复杂的情绪,她看不懂,只是仍旧倔强地抬着头!
只见寒风一凛,他的大掌已然如鬼魅般袭上了她的脖子。就像曾经很多次的一样,好像在她面前,他总是可以随时捏断她的脖子,结束她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