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黑暗中，千夜绯羽的声音格外冷沉：“进来。”

紧接着汀染端着两盏茶走了进来，将茶放至桌上，然后去掌了灯。浅黄的光晕瞬间弥漫了整间屋子，虽然只掌了一盏灯，不甚明亮，却也并不似刚才那么暗了。

顺着地面望去，苏洛衣看到了那碎了一地的青瓷片和溅了开来的黄色茶水，令人触目惊心的是地面的茶水上正飘浮着几滴艳红的液体，一滴又一滴，然后散了开来，将地面上的茶水都染红了。

而那些血滴正是从千夜绯羽的掌心处滑落出来的，艳丽而妖娆。他没有去挣扎，只是任由那些血慢慢地流淌下来。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排解掉心中的某些情绪。

苏洛衣暗自皱了皱眉，千夜绯羽这又是在玩什么花样？

看着眼前这个男子，她突然觉得很害怕，有时候她甚至突然想到两个字——变态。明明是他利用了她，明明是他做了那么多对不起她的事情，为何他还能表现得这样悲伤，这样无奈。作为一个帝王，他几乎已经快要完成了他统一的大业，他已经稳固了他的皇位，那么他还有什么可无奈的？

刚才千夜绯羽便是用右手捏碎了茶盏，青瓷碎片嵌入了肉里，直到他刚才将手抬起来，那些泛白的瓷片显得极为夺目。

他接过那两盏便对汀染吩咐道：“你先出去吧，没有朕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准进来。”

今天的爱怜宫阁外的压抑，她甚至可以看到外面那些守卫都变得有严肃了许多，甚至还有一些生面孔。面眼前的千夜绯羽今天也与平日有些不同，以前，她只是厌恶他的算计，厌恶他的利用。只是今天他的身上却充斥着阴寒。她直觉地想要叫住汀染，可是汀染还是离开了，她却没有忽略掉汀染回身关门时那担忧的眼神。

是真的要发生什么了吗？

千夜绯羽已经将两盏茶取了出来，一盏放至她的面前，一盏放至他的面前。她将眸光收回的一刹那，刚好看到他掌心的一滴血滴哒一声落进了茶盏。苏洛衣顿觉得胸口气血一涌，极是恶心。

察觉到她的异样，千夜绯羽抬头冲她抱歉一笑，然后将两盏茶换了过来。”

虽然如此，她还是觉得恶心，低头看着她面前的那盏茶，她暗自皱了皱眉。刚才她又仔细观察了一番，爱怜宫内的那些守卫表情确实严肃了许多，都目不斜视地守在门外。而且以千夜绯羽的武功若是真发生什么，她也对付不了。既然逃不掉，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心中叹了一口气，当她的眸光触及到那盏色泽浅黄，幽香袅袅的茶时，她的瞳孔骤然一缩。

如此熟悉的异样香味，如此熟悉的极品好茶，那带给她屈辱的茶，她又怎么会不认识——夜欢。

夜欢，夜欢，***爱到天明。

苏洛衣心中冷笑，只是没想到千夜绯羽竟然会给她下夜欢。

正在这时，柳清的声音响起在门外：“皇上？”

刚才千夜绯羽已经吩咐下去了，如今见柳清这般必定有什么急事。千夜绯羽皱了皱眉头，沉声问道：“何事？”

“边关急报。”

眉头紧锁，千夜绯羽深深地看了一眼苏洛衣：“我先去去就来，你等着。至于这盏茶就等我回来再喝，不然还得再泡一杯。”说完就拉开门大步离去。

他的意思苏洛衣自然听得分明。若是他回来时她的茶杯里已经没有了茶，他必定会再让她喝，所以这茶她是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嘴角染上冷冷的笑意，他还真当她这么听话吗？

想了想，苏洛衣决定将两盏茶换一下，可是又想万一到时候千夜绯羽喝下夜欢之后拿她当解药，那她还不是亏了。

透过半敞的轩窗，看到外面飘飞的大雪，一片又一片，纷纷扬扬的，极是美丽。苏洛衣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意。她起身走至窗前，将那些茶水轻轻地倒了下去。然后再换上了原来房间内的另外一种茶。

当千夜绯羽回来时，苏洛衣正趴在桌上浅浅地睡眠，呼吸均匀。突然，她感觉脸上似有什么东西轻柔地抚过。她的眼猛然睁开，锐利如刀。

“你醒啦？”此时方看清千夜绯羽的脸色有些苍白，看到她醒来，他妖媚一笑，可是却又莫名地有那么几分苍凉的味道。

苏洛衣低垂下眼睑，却又看他有些颤抖的指尖，骨节分明。微微别过脸去，避开他的手。

千夜绯羽手中一空，凤眸中闪过一丝失落。但是他仍旧在笑着，笑得媚态横生。

“这茶凉了，要不要再换一杯？”千夜绯羽笑着问道。

苏洛衣心底一慌，脸上却是面色如常，她淡淡地说道：“不用换了，反正只是一杯茶而已。”

“嗯，那好吧。”说着千夜绯羽率先执起他的茶盏轻抿了一口，淡淡的香气，几乎快要被他身上的龙诞香所掩盖。

苏洛衣也执起茶盏送至唇边，茶水入口，然后顺着喉咙滑下，冰冷的不仅是口，更是心。

窗外大雪纷纷，窗内烛火跳跃，如她所料，千夜绯羽并未马上离开，而是一直站在窗前看雪，看那些纷纷落尽的年华。

苏洛衣亦没有说话，只是坐不远处的软榻上看书。扫了一眼男子的背影，她冷冷地笑了笑。千夜绯羽怕是还不知道她已经将茶换了吧。他应该是在等着她的反应，只是这样下去迟早会穿邦的。

正当苏洛衣在想如何脱身之时却在不经意间看到千夜绯羽颤抖的身子。他的手，紧紧地握成拳头，手背上青筋暴起，似是在极力地隐忍着什么。透过屋里淡淡的光以及清亮的雪光，苏洛衣方才看清男子的额角早已暴出了青筋，他的侧脸上，细密的汗珠更是唰唰地滚落下来。

只听得“彭”的一声，千夜绯羽已经一掌拍碎了窗前的桌子，木屑四溅，飞洒开来，强大的气势令那些木屑嵌进了墙面。

千夜绯羽转过身来，一身大红的衣袍几乎已经被汗湿，紧紧地贴在身上，隐约可见他强健的肌肉。脸上也有不正常的红晕，他本就生得极其妖媚，如今这般，举手投足间更是风情万种，魅惑迷人。凤眸的眸底布满情（欲），似两团灼烈的火，熊熊燃烧着，越烧越旺。

这种感觉，这种情况苏洛衣太熟悉，熟悉到经历了一次便再也无法忘记。苏洛衣没有想到刚才那两盏茶里竟然都有夜欢，她更是没想到千夜绯羽竟然会给他自己下夜欢。那么这到底是为何？

然，在苏洛衣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千夜绯羽已经一把扑了过来，将她娇小的身躯笼在他的身下，灼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脸上。苏洛衣一掌拍出去，却被他一个拿腕捏住了。

他的眸，幽深难测，慢慢地掠过她的脸，掠过她的黛眉，掠过她的鼻，然后再掠过她的红唇，只是他的眸光掠到她脖颈间露出的吻痕时眸光倏然一利。毫不犹豫，他低头吻上了那片青紫，似是要将谁的气息吻去，留下他的印记。

手上被牵制，脚下也不闲着，苏洛衣一个横劈腿，一脚扫向千夜绯羽的大腿，千夜绯羽闷哼一声却并未避开。

他的唇已经离开了她的身体，手上却没有放开她。

“千夜绯羽，你最好祈祷没有栽到我手上的那一天，否则我定要你生不如死！”苏洛衣面色平静，眼里的冷漠却是那么地刺眼。她高抬着头颅，眼神倔强地看着他。

她就是这么骄傲，无论何时，她的尊严都不允许别人践踏，即使是现在这样的情况。

“生不如死么？”他轻声地呢喃道。他的手，狠狠地抓着她的腕，似是要将其捏碎一般。他的眸光很深沉，紧紧地锁住那张娇颜各种复杂的情绪在翻涌，变幻莫测。

忽然“啪”的一声脆响，有什么晶莹的东西落了下来，滴在她的身上。透明而晶亮，说不清是泪水还是隐忍而出的汗珠。

凤眸越来越幽深，似在暴风雨到来的汹涌澎湃，又有大浪击石的冷沉。突然，他手指一弹，寝居里唯一的一盏琉璃宫灯熄灭。屋里只有淡淡的雪光洒了进来，可是仍旧黑暗得有些可怕。

如今苏洛衣看不到他的脸，亦看不清他的神色。她只感觉那个男子一直半撑着身体趴在她的身上。突然，脖颈处一热，他的吻再次印了上来。不似千夜倾泠那种狂野中依然带着温柔，千夜绯羽的吻吻得很急促，似有一种撕裂般的情绪。

如果说千夜倾泠的吻让她迷醉，那么千夜绯羽的吻便是令她恶心。她真的看不透这个男人，明明对她做出了那样的事情，后来又表现得那般落寞。他明明就不喜欢她，为何甚至为了得到她的身体不惜给他自己下（媚）药，还是如夜欢这般猛烈的（媚）药。做事如此决绝，甚至连一条后路都不留。

忽然身上一轻，男子翻身而下，苏洛衣听到衣袂破空之声，然后便是房门彭的一声被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