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第二百零五章看清现实
人王压下郅玄上书, 始终未宣于朝中。
群臣知晓西原侯上书,却不知其中内容,大多以为是例行候, 压根不知方兴师罪的打算。
太子淮意尽快了结事,以免激怒郅玄给中都城招来一场兵祸。以王族私兵目前的战斗力,上西原国大军,没半点胜算。
不是他妄菲薄,而是事如。
想到原桃手中的两百甲士, 太子淮深深叹息, 暗中庆幸南边开战。若不是南幽国拖住北安国军队, 时要面的就不只是西原侯责,还需应付公子颢那尊杀。
“难啊。”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在其位方知艰难。人王看似威风,被尊为天下共主,际情况如何, 也是如人饮水冷暖知。
叹气归叹气,事情必须解决。
人王之前没动作,身为人王的儿子, 总不好揭亲爹老底。加上事涉三个兄长, 也不好交给朝中处理,以免给人落井下石的印象。
思来想去, 太子淮做出决定, 明日早朝之后去见王后, 向王后求策。
心头压着烦心事,太子淮身体疲倦,脑中却是『乱』糟糟一团,始终无法平静。心绪不平然难以入睡, 躺在榻上也是辗转反侧,睁眼到天亮。
『迷』『迷』糊糊刚些睡意,就听到侍人轻唤:“殿下,该起身了。”
太子淮很不情愿,奈何职责所在,早朝不能拖延。代理朝政时日不长,尚未突出的表现,仅仅是不功不过。这个时候惫懒在太不明智。
太子淮撑着手臂坐起身,侍人立即送上温热的布巾。布巾覆在脸上,热气萦绕,缓解干涩的双眼,却压不住一阵强似一阵的头晕目眩。
太子淮坐了片刻,疼痛稍缓解,命侍人更衣梳发,急匆匆用过膳食,在乐声中前往大殿。
“出宫一趟,去府内告知,明日我将归家。”太子淮吩咐侍人道。
“诺!”侍人躬身应道。
人王病重陷入昏『迷』,太子淮代理朝政,将近半月没归家。堆积的政务处理得七七八八,于情于理他都该回府一趟,见一见妻妾儿女。
早朝之上,太子淮和群臣共议,定下春耕祭祀的一应章程。
于赐粮各国,人王无法主持,太子淮终究没登位,无法越俎代庖,只能给诸侯国发去诏书,说明今年的特殊情况,想必各国能够理解。
事情刚刚定下,忽然上大夫出列,奏禀南方战事愈演愈烈,北安国声势赫赫,拿下大片土仍不罢休,即将兵临南都城下,大灭国之势。
中都城而言,这绝不是一件好事。
为今之计,是否要派人南下,亦或是下旨北都城,尽量调和战端,避免南幽真被灭国。
上大夫话音落下,殿内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太子淮开始头疼。
始至终,北安国就没掩饰己的目的。南幽氏族各方奔走求救,还在中都城闹出不的动静。
可用吗?
完全没!
现摆在眼前,中都城想要『插』手也没足够力。鲁莽行事,以为凭借“天下共主”的名义就能让北安国罢兵,属于异想天开。
贸然干涉战局,能不能功且不说,万一引来北安国的怒火,矛头指向己,才是得不偿失寻麻烦。
“事议。”太子淮道。
道理大家都懂,只是话不能说得过于直白,总要给朝堂上下留几分颜面。
出言的上大夫意识到这点,顿时陷入尴尬境,退也不是进也不是,一时间僵在当场。
太子淮急于去见王后,主动帮他解围。稷氏紧跟着出面,勉强将事情掩饰过去,顺利结束早朝。
乐声起,群臣退出大殿。
稷氏家主走在上大夫身旁,当着众人的面开口道:“太子殿下宽厚,尔当好为之。”
中都城内忧外患,风雨飘摇,随时可能被狂浪席卷。
身为氏族一员,不想着群策群力度过危机,反而走旁门左道,意图试探太子淮,甚至给太子淮设下陷阱,简直是不懂得轻重缓急,不知所谓。
各种各样的目光刺在身上,上大夫满脸羞惭,不敢在王宫久留,急匆匆登上牛车,归家后就一病不起。
心病难医,被人当众挑明心思,斥责愚蠢,在是无颜见人。
王宫中,太子淮见到王后,呈上一卷竹简。
母子两人面而坐,王后细看上书内容,太子淮耐心等候,烦躁的心绪逐渐平和,仿佛了主心骨。
幼年时,他就知晓母亲不凡。
论政治眼光,王后丝毫不亚于人王。只是在人王掌权将氏让出卿位后,王后不过前朝,甘愿退入后-宫,一退就是十年。
种种原因掺杂,不能一言以蔽之。
亲历政治上的波诡云谲,太子淮观王后的退让,心中了几分猜测。无奈不能宣之于口,同任何人都不能透『露』半分。
不知过去多久,碗中热汤已凉,王后放下竹简,开口道:“事万不能拖,否则将引来大祸。”
“母后,儿也是这般想。”太子淮道。
他不能公然指责父亲,但在这件事上,他在很不理解,不明白父亲到底在想些什么。如果上书送到就交朝中商议,无法马上解决也能摆明立场,不至于激怒郅玄,更不会像如今这般被动。
王后沉『吟』片刻,道:“事情是你大兄所为,动手的家臣已经伏诛。然西原侯并不满意。”
表面上看,线索指向废太子和两个王子。际是人王在背后推动,三个王子身边都人王埋下的棋子。
王后知晓事,以为人王只为刺探掌控,万没想到他会将事情做绝。
早预谋也好,机缘巧合也罢,人王越过底线的举动彻底激怒了她。也让她下定决心,无论如何要保住太子淮,不能让人王继续肆意妄为。
现如今,人王留下的麻烦让儿子为难,王后怒火中烧,只是面上不显。如非人王还不能死,她恨不能马上动手,以解心头之恨。
“事你父暗中谋算,你可书信一封告知西原侯。”
王后猜出郅玄的目的,既不甘也佩服。相比衰落的王族,这位年轻的国君必雄主。
形势比人强,明知方会将王族的脸面踩在脚底,她却无计可施。
拖延是下下策,强压更是不行,想做也做不到。
唯事求是,将真相和盘托出,询方想要何种解决方式,他们照做就是。
“母后,真要如?”太子淮艰难道。
王后能想到的事,他然也能想到。
事上,在王族私兵日渐衰弱,表现得不堪一击时,他就预料到这种结果。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他尚未登上王位,就要准备好做一尊傀儡吗?
王后很想安慰太子淮,话到嘴边转变想法。
与其怀抱虚幻的侥幸,不如面现。残酷也好,血淋淋也罢,看清身所处的境才能摆正心态,不至于头脑发热做下错事。
“你当庆幸,西原侯嫁妹于你。”王后希望太子淮能面现。
弱不可怕,傀儡也不可怕。
西原侯的确强横,在诸侯中是佼佼者。但以他目前的力,想要席卷八荒绝非易事,大的可能是同国结盟。如一来,中都城就必须存在,哪怕只是个象征。
何况事情还没糟糕到那个步。
就目前而言,天下诸侯依旧敬重人王,天下共主的名头远远不是摆设。
“淮,示弱不是一件坏事。”王后教导太子淮,“你该多读史书,中都城未建时,王族先召联盟,却非强盛的部落。当时九大部为强盛,称雄四海八荒。终登上王位的却是你的先祖,不是他们中的任何一个。”
明白王后话中之意,太子淮摇头道:“母后,我非西原侯之敌。”
无论政治军事,他都不是郅玄的手,太子淮很清楚这一点。
“那就低头。”王后脸上未见异『色』,语气也没半点起伏,“不以君臣就以姻亲,向妻兄低头无妨。”
“事情传出恐遭人讥讽。”太子淮担心道。
“西原侯不可敌,旁人无需示弱。胆敢嘲笑天下共主,当兴兵讨伐。不愿兴兵,也可告知西原侯。”王后觉得儿子些笨,脑子怎么不会转弯。打不过不会抱大腿?能屈能伸也是本事。
告状?
太子淮瞪大双眼,见母亲满脸恨铁不钢,不由得心生愕然。
认真想一想,似乎很道理?
王族的确衰弱,在大诸侯面前不堪一击,却没彻底跌落尘埃,更不是无法挽救。
向大诸侯低头不代表放弃一切权利。抱住西原侯大腿,一样能威慑天下诸侯国。虽说些掉面子,可面子哪命重要。
他当初和西原侯结交,或多或少抱类似想法。如今身份改变,目标由利益变为权柄,『操』作得当话,未必不可行。
一念通达,太子淮顿觉清气爽,肩膀上的压力都减轻许多。
看到儿子的变化,王后不禁松了口气。
或许冥冥之中定数,以淮的『性』情才能平静接受这一切,不会轻易钻牛角尖。
换三个年长的儿子,事情不会如顺利。他们不可能轻易低头。说寻机起,恐连韬光养晦都是奢望。
母子商定之后,太子淮亲笔书信,派人快马加鞭送去西原国。
信在途中时,西原国的春耕祭祀已经开始。
六卿亲监督搭建祭台,郅玄在巫卜出的吉日登高,向上天敬献牺牲,祈祷一年的风调雨顺。
春耕开始前,各国都要行祭祀。但在今岁,南幽国的祭台注定无法搭建。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北安国大军兵临城下,赵颢、世子瑒和先豹顺利汇合,大军在城外摆开阵势,将南都城团团包围。
各种各样的攻城器械逐次排开,石块堆叠山,巨箭闪烁寒光。
守军站在城头,望见城外军阵,只觉全身发冷。如临万丈深渊,随时都将万劫不复,粉身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