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第二百零六章不可思议
南都城外, 数万大军旌旗蔽日,鼓角齐鸣。
城头守军本就士气消沉,望见庞大的攻城器械, 再观己方朽戈钝甲,不由得萌生惧意。
鼓声越响,守军越是畏惧。意志土崩瓦解,如瓦合之卒,虽未至鸟惊鱼散, 也是鼓馁旗靡毫无战意。
城下, 世子瑒、赵颢和先豹各乘战车, 戎右驾车者皆全副武装。
传令兵背『插』令旗,在阵前策马飞驰。
“战!”
大战一触即发, 城内的南幽氏族仍在争吵。
有人提议城谈判,送给北安大批金绢粮食,甚至是土地人, 换取对方休兵。另有人对这一想法嗤之以鼻。
“半境土已失!”
北安打下大半个南幽,眼下围困南都城,打的是什么主意, 有眼睛的人都能到。
面对这样的敌人, 妄图以利讲和纯粹是痴人说梦,异想天。
唯一的破局方法就是死战。不惜一切扛住对方的进攻, 哪怕是以命换命, 也不能被攻破城门。
“其远来疲惫, 支援困难。唯一场大胜方能扭转战局。”
坚持死战的南幽氏族人数不,却格外坚定,丝毫不肯退让。面对质疑振振有词,誓压下反对声音。
只是他忽略了一点, 也是最重的一点,以城内军队的状,如何迎战城外这支虎狼之师,还妄想取得一场大胜。
道理人人都懂,好话人人会说,从愿望落到实处却非轻而易举。
实摆在眼前,愿望再好也如水中气泡,一戳就破,脆弱得不堪一击。
氏族争执不下,谁都有发位于上方的南幽侯正满脸嘲讽,不似之前麻木神态,着吵嚷的群臣恍如在一场好戏。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满脸惊恐的侍人在门前,正想,忽有巨响声传来。
响声赛过雷音,刹那间震天动地。
侍人顾不得擦去冷汗,直接趴伏在地,颤抖着声音道:“大军攻城!”
无需他说,众人也清楚发生了什么。只是万万有想到北安大军无视礼仪,未在阵前宣告也未邀南幽侯战,直接兵攻城。
鼓角声过于突然,使人猝不及防。
卿大夫顾不得争吵,集体向上首的南幽侯,希望他能登上城头鼓舞士气,迎战围城的大军。
“君上,请登城!”
据悉统领大军的是世子瑒,但以战况发展来,实际指挥战的必是公子颢。
南幽氏族互相争权夺利,面对危机总算能放下成见。归根结底,无人想被灭,不想被对方攻破城门,遭遇和郢氏同样的下场。
面对群臣的催促,南幽侯显得不紧不慢,有半分焦急。仿佛南都城不是岌岌可危,南幽不是濒临绝境。
“君上!”
见南幽侯迟迟不动,卿大夫焦急万分。情急之下,态度过分强硬,言辞变得很不客气。
在他眼中,南幽侯无异于一尊傀儡。
平时还会装模样,摆一副恭敬姿态。如今事态紧急,无人再想着戏。如果南幽侯继续装聋哑,不愿意起身,他将会不顾尊卑亲自动,将他直接架君府。
“着什么急。”将众人的表情尽收眼底,南幽侯懒洋洋打了个哈欠。
卿大夫集体皱眉,两人正打算上前,却见南幽侯主动站起身,行动间旒珠摇曳,玉佩环饰叮当,王赐剑悬在腰侧,姿态懒散,半点不见君威严。
氏族十分不满。
换做以往,他对南幽侯的种种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于他毫无君威的样子毫不在意,甚至是刻意纵容乐见其成。
但在此时此刻,他品尝到自己酿成的苦果。
这样的君于人前当真能鼓舞士气?恐怕会造成反效果,进一步打击士气,使得全军丧失斗志,城破只在旦夕。
“不是催寡人登城?”南幽侯越过桌岸,扫视群臣,语气中满是嘲讽,“愣着就能退敌?”
听到这番话,众人顿时一凛。左右衡量之,齐声道:“君上请!”
南幽的卿素来骄横跋扈,在君面前颐指气使,少有如此恭敬。因犀吉归降赵颢,六卿仅剩五人,下分立在南幽侯左右,其余大夫紧随其。
众人将随君一同登城,为的是鼓舞士气,尽可能击退来敌。
可惜想法虽好,刚刚走君府就遭遇挫折。
几块巨石从天而降,其中一块正好砸中君战车。车前战马受惊,纷纷人立而起。华丽的车厢被巨石砸塌,装饰在车壁和华盖下的玉石均被碾碎。
事发突然,众人措不及。
幸亏南幽侯有登车,否则已经粉身碎骨。
跪在车前的奴隶还算幸运,在巨石落下时迅速翻滚,膝盖和掌擦伤,变得鲜血淋漓,好歹保住『性』命,有被当场砸死。
面对突来的变故,氏族大吃一惊。不等重新准备战车,又有黑影呼啸袭来,这一次不是巨石,而是半人高的木桩以及落地四分五裂的火球。
火球碎裂,火星四溅,遇木料即燃。
凡火星笼罩处,房屋、车辆全遭了殃,眨眼间就被烈焰吞噬。
火线似灵蛇游动,沿着坊墙飞蹿而。
南都城内是木竹建筑,不同于夯土房屋,这建筑遇火就会燃烧。偏偏雨水停歇,不能及时消除火患,城民只能提水灭火,城内很快『乱』成一团。
南都城外,强壮的卒伍不断敲下石锤。伴随着臂一次又一次抡起,身上的肌肉隆隆鼓起,汗水顺着脊椎流淌,宽阔的背脊很快覆上大片油光。
抛石器呼啸不断,坚硬的木杆来回翻转,巨石、木桩和火球轮番飞,或落在城头或砸入城内。
不时,城头和城内陆续起火,火焰熊熊,天空都被照亮。
军中的抛石器不算,大军面攻城,仅赵颢中器械充足。
君府和氏族坊恰好在抛石器投『射』的范围内,人坊和庶人坊尚能保存,前者已陷入大片火海。
伴随着攻击不断,城头同样大『乱』。
巨石滚动间,甲士卒伍四散奔逃,跑得不够快均被碾压,遍地血水,腥红骇人。
火球在女墙炸裂,火星点燃战旗。
黑烟蹿升,热浪翻滚,守军仓皇奔逃,根本不听上峰号令,一味只想着逃命。
在世子瑒和先豹进攻的方向,南幽氏族尚能设法稳定军心,不至于攻城梯还,守军就拱而降。
遇到赵颢的守军却非如此。
抛石器停顿间隙,攻城弩又始发威。巨箭力量惊人,一击能穿透城墙。运气不好躲得不够快,被边缘处擦一下都可能筋骨折断,伤翻卷,血流如注。
攻城弩数量有限,发『射』速度也不够快,造成的死伤远不及抛石器,给守军造成的心理压力却非同小可。
眼同袍在眼前碎裂,残肢断臂散落遍地,心理承受不够强,当场就会吓破胆,甚至会陷入疯癫。
“继续。”
赵颢驱车向前,戎右竖起大盾,警惕城头飞来的流失。
他实是此一举。
在抛石器和攻城弩的轮番打击下,城头守军非死即伤,全都丧失战意,蜷缩着身体瑟瑟发抖。若不是双腿失去力气,软得像面条一样,他早就不顾一切冲下城墙,再不想面对城外那尊杀神。
抛石器的呼啸声告一段落,攻城弩的绞弦声也不再响起,城头已然是血『色』弥漫,一片地狱景象。
死去的守军倒在血泊中,大肢体不全。侥幸存活的藏在女墙,因抖得厉害,武器都抓不牢,遑论是弓反击。
赵颢静等片刻,确定城头的守军已然丧胆,旋即拔-佩剑,用力向下一挥。
“攻城!”
传令兵在马上嘶吼,阵前的抛石器被移,扛着攻城梯的甲士卒伍越众而,在战鼓声中冲向城墙。
距城墙越来越近,甲士卒伍纷纷举起臂,脚下加速的同时,提防城头落下飞矢。
赵颢所部装备精良,背靠颢城资源,又能从郅玄中购买,甲士皆佩铜甲,部分还有铁甲。卒伍俱有皮甲,先锋备双甲。
赵颢还参考郅玄下新军,给前锋增添一面盾,使得防护力高,能扛住大片飞矢。
不承想南幽守军崩溃得快,攻城梯抵近城下,竟然动也不动。
城头氏族下令防守,甲士卒伍充耳不闻,依旧蜷缩在女墙下,脸『色』惨白全身发抖,仿佛被狼群锁定的羔羊,只等着獠牙落下,生不半点反击的念头。
氏族气急败坏,挥舞着佩剑『逼』迫甲长迎战。
结果甲长动,一枚箭矢迎面袭来,径直穿透他的脖颈,惯『性』带着他仰。被焦黑的旗杆拦住,氏族中涌大量血沫,当场气绝身亡。
氏族气绝的一刻,攻城梯架上城头。锋利的钩爪牢牢楔入城墙,最上两节横杆包裹铜皮,砍都砍不断。
放箭的甲士率先登上城头,本以为将遇到反扑,做好一场血战的准备。情况却乎预料,直至他双脚落地,守军仍是一动不动。
几守军距离他不到五步,边就有一把长刀,也人想着抓起来,冲过来发起进攻。
登上城头的甲士越来越,赤『色』战旗『插』满城头。活着的守军无一人反抗,全都弃甲投戈束就擒。
战果报于赵颢,又送至世子瑒和先豹军中。
战鼓敲响不到半日,赵颢就攻占一面城墙,正准备打城门,从外阙进入内阙。
这样的速度简直骇人听闻。
同为大诸侯,南都城的守军竟如此不堪一击。在准备好一场血战的北安军来,简直是不可思议,甚至有荒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