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八十六章：思绪如云
晋平宫中放出几位会话太监，将珂亲王住在宫中之事传遍各宫。
当太监把话传到了紫台宫时，清音在紫台宫门前仔细的询问了许久，才相信此事为真。
清音迈过高门槛进入宫中，静立在院中央，紫台宫中秋叶飘落，黄叶落地之声可闻，心中却比落叶更忐忑不安，潜意识总觉得这个时候珂王进宫，不知起的何意，隐隐的总觉得与修仪有关。
去前廷之事不顺，其间发生的事情，令清音如鲠在喉坐立不得安
清音说不出的犹豫，不想与豆蔻去说此事，不说似会造成更大的困扰，心中纠结，步履迟缓。
“咣当”瓷器摔碎的声响从紫台宫偏室传来，打破紫台宫阖宫的静谧。
清音了然的露出无奈的表情，很是鲜活，这声响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减轻了她的纠结。
“娘娘，您怎么又打破了一个壶盖了。”
豆蔻从前廷回来后一直自学泡茶，本来想着她找个事做挺好的，这不到一天，宫中的壶盖都快摔完了，缺盖壶身在角落堆着七八把了。
清音几进了偏室中，豆蔻十个手指都被烫得红红的，抹着药膏，应宫在那帮她吹着。
“娘娘，您是不是就是传说中‘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应角有些可惜的收拾着。
“娘娘，宫中壶就最后一把了。”砚语拿过来了一把白壶：“要不拿根绳把壶盖绑壶柄上？”
豆蔻想了想苻屹泡茶的样子，壶上并无绳线，坚决的摇了摇头。
紫台宫中砚语是泡茶的好手，本想请她教豆蔻，豆蔻却态度坚决的不愿意，从早上到现在一直是自己想一阵泡一阵，谁也不知道她想什么。
茶只是媒介，思绪如云只为那人。
豆蔻回想着苻屹的泡茶情景，步步自己琢磨、学样，心中一遍遍的回放，热汽氤氲白雾茫茫，那一团雾后总是隐隐藏着他的身影，令人感觉离他不那么遥远。
清音往里走着：“摔了摔了吧，明天去内务府再要些来就是了，别扫了娘娘的雅性。”
“是，掌侍大人。”
豆蔻抬头对清音和煦一笑，清洗实在白壶，认真的泡着茶。
濯器、炽炭、取茶、注水、淋壶、洗茶、分茶……豆蔻的动作已经有七八分苻屹的架势了，只是不知正确的握壶姿势，很容易被烫伤或把盖倒出去。
“娘娘……”清音在豆蔻对面坐下了，看着豆蔻全神贯注而又认真的泡着茶，神态之虔诚若礼佛事，肃穆端庄，观者不禁敛声屏气。
豆蔻把茶分好茶壶放好，托着宽袖，指若兰花托一杯清茶轻轻的放在了清音面前，认真的表情才稍有舒缓。
“尝尝。”
清音端起，轻尝一小口：“不错。”
豆蔻闻言开心的笑了，自己端起一杯的轻尝了一口，细细的品着、琢磨着。
“娘娘。”
豆蔻正喝着茶，透过杯沿抬眼看着清音，清澈的疑问眼神如同一只萌宠。
“珂亲王住进了桂宫……”清音侧影在夕阳中，发顶一片蓬松的光晕，挺直而坐，纹丝不动，她说话的语句也是匀称稳定，无丝毫起伏：“太后传话，让各宫人员注意避嫌。”
豆蔻仔细想着桂宫在哪？桂宫在紫台宫西边，中间隔着一个淳樾宫，离太后的晋平宫不远，离紫台宫……也不远。
他住在紫台宫侧的桂宫中了！？
巨大的欣喜袭来，伴随着更巨大的克制，形成一份局促不安、异乎寻常的兴奋。
豆蔻强作镇定，将手中的杯子轻轻放在了茶桌上，“咣当”慌乱的袖子将手侧的杯子扫到了地上，这声音令她虚浮的心若疾风中飞舞的羽毛，全不能作主。
“娘娘~”砚语无语叹道。
豆蔻弯腰去拾，又带倒了两个杯子，砚语赶紧阻止，自己收拾起来。
清音冷静的目光就一直看着豆蔻，豆蔻感受到清音的目光，却不敢回应。
豆蔻没活找活的低头收拾着茶桌上的东西，最终还是瞥向了清音。
清音坦诚的目光，了然一切一般的宽容，令人无处遁形。
豆蔻停下了手中的所有动作，如同犯错的孩子般低着头敛衣垂手。
“娘娘，今天就到这吧。”清音语气中是轻轻陈述。
“嗯。”豆蔻点了点头。
“紫台宫今日早些歇宫，大家也休息休息。”
“嗯。”豆蔻点了点头。
“娘娘也早些休息，可以避免些不必要的麻烦。”
“嗯。”豆蔻点了点头。
砚语觉得两人的对话有些怪怪的，不禁看看两人。
清音再未说啥，只是长长叹了口气，起身离开了。
当晚，清音提着十二分的担心，上次珂亲王闯宫的事才没多久；娘娘前往前廷被珂王带去瑞兴宫不知发生了什么；任何一事皆可引起轩然大波，侥幸未被发现，并不代表好运会一直存在。
如是能劝住的主，清音也不必担心，只是这位珂亲王，是位没人管得住的主，真要发起疯来，什么也不管不顾，这就让人心中无法做预案，心就一直忐忑的悬着。
令清音更加担心的，是豆蔻的反应，不停的看时辰，与她说话也是云里雾里言不达意，屋外风吹过树枝的声音、廷尉巡逻的脚步声、马车驶过的声音都令她失神不语，仔细的倾听。
晚饭吃得心不在焉，书看不下去，花绣不了，连聊天也全无兴趣，合宫上下全看出了豆蔻的异样，各自交流着眼神，不知为何。
九月初三夜，露似珍珠月似钩，月钩着多少人间愁绪，月还是那轮月，何曾有情绪，只是观者心境不同借月咏己。
清音早早的令紫台宫歇宫闭门，各自都回屋休息，豆蔻也早早的上床了，紫台宫中灯火渐次灭了下去，室内笼着昏昏灯光，帐幔低垂，豆蔻依然睁大双眼毫无睡意。
远巷中传来马车的声音、男人的脚步声、衣衫摩擦的声音，是奔紫台宫而来吧；空气中弥漫着清爽的草木味混着茶水的香气，好闻得紧；有那醇厚的低沉声音在宫外轻声的说着话，在唤着谁的名字，召唤着谁……是自己想像？是梦？异或是真实？不明不暗的昏暗模糊了真实与梦境的界限，豆蔻迷迷糊糊的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