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第一三六章：侬词
耳边似呼传来了声音，那不是轻柔的风声吗？仔细听着，像是人声，似在凄厉的叫着什么，声音若啼血杜鹃，即使听不清唤的什么，却是闻者伤心。
“我是谁？”
“你就是他唤的人。”
“豆蔻……豆蔻……豆蔻……”那一声声能听清了。
是在唤着谁？是我吗？……是……是的，是我……我是豆蔻，是……
豆蔻抬起了头，望向了天井般的高处。
“……是……苻屹，苻屹在唤我，我要回去，我要见他，我想见他。”
声音颤抖不已，泪水滑落。
“豆蔻，晋国国运天祚保佑，我想将你改为国之女祸失败了，你的命理全乱了，还差点害死了你，我会让苻峻找你的，你会为他生下一个伤透他心的女儿……啊哈哈哈哈……”
在这疯魔般的笑声中，豆蔻一阵寒栗，只想离开这里，抬头望向天际的那一个光圈，那声声绵绵不绝的呼喊，指引着归去的路。
想念他，想见他，只想见到他，这成为自己唯一的信念！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豆蔻，我将你的命运让你自己掌握，过成什么样子，皆看你自己了……”
眼前的光明渐渐放大，身后的声音渐渐弱去。
突破圈口，被一片柔和的白光笼罩，聚焦寻找，生命中和鸣的呼唤，直抵人心的温暖。
苻屹紧紧的将她抱在怀中，希望能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她。
“豆蔻……豆蔻……”
豆蔻不知是哪来的清醒和力气，突然伸手紧紧的攥住了苻屹的衣襟……死死的攥住……死死的……
贪婪的呼吸着，贪恋他的味道
“豆蔻！”
苻屹情不自禁的松开了豆蔻，不敢置信的狂喜冲击着他，死死的盯着豆蔻起伏的鼻息，那是世间最大的欣喜。
豆蔻依旧紧闭着双眼，不似醒来的样子，苻屹惊喜交加，分不清悲喜。
“当初不若莫相见……”豆蔻轻声低吟。
“是我害了你，豆蔻。”
她倏的睁开了双眼，漆黑的瞳仁盯着他，汲取着他的样子，像是孩子盯着母亲一般。
“若无此情，一生更会遗憾。”
苻屹愣在了她的字字轻语中，声音轻细，却字字清晰，字字千钧。
真的是他，是他就好，管他是真是梦，是临死前的回光返照。
“死前能见你一面，哪怕是梦一场也死而无憾，上天厚待于我。”
豆蔻所有的压抑在他的面前崩溃，撕心裂肺号啕痛哭。
屋外冬雷阵阵，伴着她含糊的哭声。
苻屹心痛如绞，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安抚，轻柔的将她拥在怀中，轻抚着她长长的发，抚过她痛哭颤抖的背。
“好好活着，豆蔻，好好活着。”
豆蔻痛哭着，狠命的摇着头，再摇着头。
“为我活下来，为了我。”满腔的哀求。
豆蔻摇头，哭得说不出话来。
“这是我的寄命符，给你了，你恨我可以把它烧了；我把你的命搁在我的心上，关在我的心里。”
“我不要，我不要。”
“我要了，我要定了，你的命给我了，你的命给我了，为了我活下去。”
“痛死了，痛死了……我的心痛死了，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活下来，为了我，为了我，把你的命交给我，我愿意负担着你的命走下去，一辈子，下辈子，生生世世……”
“为什么要这样说？为什么要说这些？我对你死心了，苻……屹……，我对你死心了。”说这话，不敢看他一眼，一眼就足以让所有谎言破碎。
“你可以对我死心，但不要放弃自己的生命，我要你活着，只要活着就好，活着就好！”珂王声声低求。
“我做不到。”
“陈豆蔻，你给我记住，你的命是我苻屹的了，好好活着。”
“放过我吧。”
“不可能，不会放过的。”
豆蔻紧紧攥着苻屹的衣服，头抵在他的胸口，全身软软的依靠在了他的怀中，深深的依靠着他，如此安心而温暖，可以摒弃世间一切纷杂。
就这样安静的呆一会吧，以后怕是再没有机会了，这个温暖的怀抱终归不属于自己。
“苻屹……我爱你太深了，今生挚爱，再不会如此爱人了！可是……”
豆蔻泪水决堤，想要推他走，手却紧紧握着他的衣襟，汲取着他温暖的体温，贪恋着他宽厚的怀抱……这本不属于自己的一切，享受着，结成密密的网，生生的凌迟着心。
“……我们不能再相见了，你走，你走……”豆蔻用力推着苻屹，脑中浮现着太液池边的雪舞，心中痛狠，语带决绝：“你走！”
“豆蔻……”苻屹担心她伤着自己，一直迎上来抱她。
“不要再相见。”豆蔻想要挣脱他的怀抱，用尽力气挣扎，伤着自己伤着他。
“豆蔻，让我照顾你。”
“不是我，不是你，你不可以……珂王。”
一开始就注定是个错，错错错！
“我想护你周全。”
“珂王，我也只愿君平安……”
又是一阵冬雷声。
“……愿君平安！”
这一翻激烈的情绪起伏加上舍命的挣扎，耗尽了豆蔻最后一丝的命力，豆蔻昏倒在了他怀中。
清音听到异样，赶紧进来。
苻屹将她横抱在怀中，额头相抵，一动不动，木然失魂。。
“豆蔻，豆蔻，豆蔻……”苻屹颤抖的声音一声声的呼唤，若悲贯魂灵的呼唤。
害怕，从未如此的害怕，害怕！
林固赶了进来：“王爷，时间不短了，该走了。”
豆蔻的手臂垂在身侧，无力的晃荡，林固看到，心中一惊，看向了清音。
清音无暇顾及到林固的询问，伸手摸过豆蔻后背，触手温热湿润。
“娘娘出汗了。”清音欣喜过望：“王爷，请您先行离开。”
苻屹惘若未闻，两人若胶沾在一起的泥塑。
“只有这样才能救娘娘。”
“能救她，她还有救，她……她……”苻屹悲从中来，说不出口。
“王爷。”清音满脸泪痕：“娘娘还有呼吸，身上也出汗了，有救了，得赶紧让太医来诊治。”
“救她，救她！赶紧救她！！快！快！！快！！！”
苻屹说着，将怀中的豆蔻抱得更紧了，那是他唯一的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