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熟悉的陌生

“哈嗯~”久违地坐在小电瓶上，刘旋抱着“便宜老爸”那并不太厚实的背，对眼前流水般淌过的景物觉得前所未有的新奇。

好神奇啊！明明是一直都能看见摸着的环境，那些人的脸也是天天见得无比熟悉了的。没想到，只是速度快上一点，眼前的东西就都不一样了呢，就像已经逃出那个憋闷的小地方一样。

然而美梦总是短暂的。

带着一张死鱼脸，刘旋冷冷地趴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不要喊我不要喊我，我要睡我要睡。

林琳大老远地还没落座就收到了刘旋的“威胁”，不禁心情大好地，立刻蹭上他，应该说是借着坐下的那一秒冲力直接碰上刘旋，宛如核弹一样的威力。

“反了你了。敢撞你哥。”刘旋毫无意外地接受到林琳行动中的热情和快乐，顺利地把桌角一旁的本子全部碰倒掉地。

“我还没认呢，你就吹吧，还说哥呢。”林琳一面说着一面把作业拿出来交给前桌。

“呃——意外。”看了眼刘旋黑板一样的脸，林琳默默地坐下翻开一本书，若无其事地看起来。

“意外你个头。”刘旋艰难低身，认命地把作业本捡起来。

突然间，一个陌生的作业本出现在刘旋眼前。本子上面写了“玩家资料本”这五个大字。字体歪扭得很，一看便知是人有意为之。而且，刘旋很熟悉这些字，曾经它们被班主任称为“男人婆”。

“怎么了，自己给自己开了一个新本子记吗？”刘旋正说着，手已经先一步追上心里的好奇，掀开作业本的第一页。

“新玩家哦。快夸我，一份新的数据。两天十级玩家，职业小学生，学霸光环可闪了。”林琳给刘旋指出自家哥哥每一级的升级历程和各种记录。

“这是等级，这是每一级的经验加法运算。是不是很恐怖，要是我估计早算得不想玩了。”林琳看了一眼那份十分干净的学霸笔记，心里不知觉一颤，抖了抖甩掉满脑子闪耀的学霸光环，就坐回座位，好好预习了。

刚刚不小心瞄了一眼黑板一角的课程表，没想到啊，班主任外出听课居然还有语文课，简直可怕，希望是自习课。

“嗯，确实很厉害，是一份很不错的算数教学作业本。你就替你哥保管着吧，顺便以这个作为借口让他教你数学去。”刘旋大致翻了翻就还给林琳了，心里很高兴，面上还是一副平常的世界末日也无所谓的样子。

“好！”林琳拿回作业本放进书包里，很高兴：呦呦呦！刘旋说我很棒！

正经的两人，不知道装了什么的大脑此刻一起飞扬。

“不过，确实有个问题。你不可能像你哥一样，把跟数学有关的主线任务和隐藏剧情给做完。估计很难升到10级啊。”刘旋望着眼前那张75分的英语大测卷，陷入沉思。

看来想要通过玩游戏来进行学习这个计划有点不太理想，就算要学也是换一种游戏机制，现在的任务真的只有那种真的喜欢学习和钻研的人才能玩得来。

上课铃很快响起，伴随着一声可爱的喵喵叫声，林琳整个人的心都扑到了讲台的那只猫上。那是一只很好看的很胖的大橘猫。

“哇，刘旋你快看，它团成猫饼了诶。”林琳兴奋地摇晃刘旋，迫使他从思绪中回神，小脸上满满是犯罪的喜悦。

刘旋不耐烦地爬起，以每秒五百下的速度颤动眼睫毛，十分正经地看着讲台上那只虚拟猫咪：啊，是3D投影呀。动物哦。有颜色的。昨天那个AI导师姐姐看起来更厉害一点，她可是实体的，这货是投影。

“嗨，各位亲爱的小同志们。未来一年多的英语将由我来教你们哦。原先教的英语系主任被你们这群淘气包气跑了呢。你说我要怎么教你们呢？”

温柔的语气，美丽的笑脸，可爱的大橘……

老师话音刚落，全班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估计是全都想起来了。那恐怖的一幕幕。

刘旋看着林琳眼中已经严重妖魔化的英语老师，心里不住叹气道，希望能手下留情给个及格。他还盘算着怎么用有限的时间补英语呢，林琳就先一步转头十分真诚地看着刘旋无辜的黑眼睛说：“刘旋！你转学过来的时候，她刚好休产假了。所以你还不知道她的恐怖之处。虽然老师是个很好很好的人，但是，她嗯。她是用团队的方式激励我们学习的。”

“所以，组队的方式是你的前后左右？”刘旋指了指英语成绩贼好的一对前桌，心下了然。

“嗯嗯，你一定要好好学，从现在开始我会对你负责的！因为我的英语学得比你好一点。”谦虚的小孩子最可爱，林琳顺手刷一波存在感。

大橘猫摇摇尾巴，在不大的课室神气地高高昂起头，活像广场上的巡逻机器人再督促一班同学努力学习。

“好的，我会加油的。”难得刘旋如此中二地回话，林琳一时间竟感动得忘了自己要在两天后参加期末考试的事。

热情满满地度过了一节没被点名抽起来回答问题的英语课，林琳感觉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幸运”这两个字。一下课，她就迫不及待地当起小老师教刘旋学英语，完全想不到自己学艺不精，相反还带着刘旋学岔了。

“嗯。你怎么了。”临放学，刘旋察觉到自己右手边有股阴冷冷的气息正不断地四散游走，心里急了想问问。她与周边一派热闹和谐温暖的气氛根本合不来，平常可不是这样的。

本来只是简单的一个问候，但在迫切希望被表扬又不做错事的林琳眼中，这句问候变了相，成了同情，甚至是调戏弱者的方式。

“嗯。我就是想到，想到我今天一天都顾着跟你玩了，还有，我平时都会临考前抱佛脚的，这次没有抱佛脚可能考出来的成绩会很差劲。”

林琳心里复杂地说：“我是不是很糟糕啊。一会热一会冷的，刘旋你可不要不等我呀。”非要扯住刘旋的衣角，慢悠悠地排到队尾去。

看着队伍越变越长，要走的路越变越长，刘旋心中两难交加，第一次尝到了焦虑的滋味。怎么办！我要快点出校门，可是。林琳现在很需要安慰和陪伴。但是……

一时间，刘旋难以做出抉择，慢慢走到校门口的那一刻。一张熟悉的笑脸出现在刘旋的视野里，那个瞬间，另一种恐惧感出现在刘旋心头。他选择了逃避。

然后，她的手被打掉了，手背还红了一小片。林琳一时半会都没反应过来，看着刘旋的背影迅速在人群中消了踪迹。

“刘旋？”

心里说不出啥感受，就是有点突然。林琳双手别在两肩带上，小脸呆呆地看着校门外这个熟悉得陌生的世界。

“诶，原来这里这么热闹的吗？好多人啊。”

站到宋思东身旁的那一刹那，刘旋既欣喜又难受，带着微笑跟爸爸说话坐到车上。在后车椅上，刘旋得以避开爸的视线看向校门口，看着那个女孩的身影越来越渺小，然后消失在人潮中。刘旋带着伸手抱住爸爸的腰，额头轻轻贴上他的背，陷入沉思与自责。

林琳并不是只有我一个朋友，而且她已经11岁了，是个大孩子，就算我不陪她，她也能自己很好地面对生活带着给她的一切。为什么要停下来犹豫呢，你回家的路早已熟悉无比。

越是深入追究，刘旋就越是过意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