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担忧
“圣上。”
皇帝落马,在地上连滚了好几圈才停下,石子咯在身上钻心的疼,与地面磨蹭勾划出的伤口也火辣辣的痛着,他闭上眼撑过一阵晕眩,刚要站起身时,就被他家侍卫长从身侧扶住,耳朵里传来他压低了嗓音的声音,转头看过去,就见他眼睛里,是同语调透露出的全然相同的担心与焦虑。
皇帝原本忍痛控制着不让面部肌肉抽搐,这会倒是毫不在意的呲牙咧嘴,嘴里‘嘶嘶’的吸着气边呻吟着:“好疼。”
薛历川摸了他脉象并无异常,见他手腕及脖颈处裸露在外的皮肤上也只是寻常淤青和划伤,便安下大半心来,只是皇帝仍是皱眉呼痛,让他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抿着唇,将手上动作放的更为轻柔,在皇帝背上小心推揉。
“现在先回客栈吧,属下好为您上药。”
皇帝点点头,已经玩的尽兴了,虽说最后关头出了些意外,换来见到薛历川这副紧张模样也是值得。
“巫兄,你没事吧?”
武郁赢了比赛,从马上下来时未等傅福生上前迎接,先跑到了皇帝他们面前。
“退后。”
薛历川声音冷硬,阻止了武郁要上前来的动作,对方眨着眼,满脸疑惑不解。
其实他面上关切倒不似作假,只是那时皇帝身边只有他和那白衣少年两人,没确定这事与谁有关之前,薛历川就不能对他放下戒备。
薛历川将皇帝扶起来,正打算离开时,一旁的白衣少年也从马上跳了下来,他捏着手中马鞭,有些心虚的开口:“你怪他做什么。是我用飞针射入马腿,那马儿受了刺激这才将人甩落,与他无关。”
听他亲口承认,薛历川也不犹豫,拔了配剑反手将剑尖直指对方喉咙。
那少年没想到他会突然出手,吓的脸色苍白动也不敢动,生怕自己再说错话惹怒他,只急的大叫:“我只是不想他赢,并没打算害他。”
“历川,我没事。”
虽然还想再让薛历川多紧张自己一会,但是太过了就不好玩了。皇帝低声宽慰,在他扶持着自己肩膀的手背上拍了拍,示意他将手中长剑收回。
“小武,这里是怎么回事?巫兄,你伤的重吗?”这边骚动早就引起场外注意,说着话的功夫,秦逐洛和武沉袖也匆匆赶了过来,一个神色复杂的盯着薛历川,另一个则是关切的询问皇帝伤势。
“不碍事。”确实只是些皮肉伤,除了一开始痛楚强烈,此时皇帝已经感觉不到异样,他将薛历川的手拉下握在手中安抚性的捏了捏才放开,自己站直身,拍了拍身上灰尘,抹去手背上血迹,神色轻松的笑了笑。
武郁满脸气愤的指着那少年说:“是这个小人,偷袭了巫兄。”
少年脖子前没了威胁,立刻又傲气起来,听了武郁的话,跺了跺脚,气急败坏的骂道:“白痴,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你……”
少年猛的住口。他恼怒之余忘记捏起嗓音,与少年人不搭的娇媚声音冲口而出,等察觉时慌张的捂住唇,抬头见已经引起面前几人注意,眼神古怪的望着他,当下也不再顾忌,豁出去似的闭了闭眼,伸手从面上揭下一层薄薄的透明面皮下来。
“傅……傅小姐?!”
少年面皮之下的那张脸,五官精致肤质细腻,果然是倾国倾城之貌,身上少年人的装扮则为她添了股可爱灵动之气。场外有人眼尖,见了她这副模样惊呼起来,立时又引起一阵骚动。
傅福生急匆匆赶过来,瞧他神色惊惶,显然事先也不知情,到了那傅大小姐面前,恭敬的行了个礼道:“小姐,您怎么会在这里?快跟老奴回府吧。”
傅大小姐暴露了身份,在众人窃窃私语的围观中颇有些窘迫,她羞红着脸,也不再去看武郁,只冲着傅福生吩咐:“他的刺绣是今日刚从南城买来的,不用验了。”
她说完话翻身上马,马鞭一挥便要打马离开。
武郁忙上前一步拦她:“傅小姐……”
傅大小姐掉转马头避开他,她别过脸,生硬的朝着虚空说了句:“这比赛是你赢了!之后要不要去我傅府,随你便。”随即一拍马腹,一路快马加鞭着回了北城。
武郁望着她背影远去,不由心下一阵失落,暗悔之前莽撞,怕是会惹了傅大小姐厌恶。
同为女子,武沉袖自是更能理解那傅大小姐话中深意,此时见武郁垂头丧气,忙上前安慰:“哥哥不必担心,傅小姐既然说出那番话来,心中定也是属意于你,你只管去傅府便是。”
“真的?”武郁眼神闪亮,急切想得到武沉袖确认,直到她再次肯定的点了点头,这才放下心,嘿嘿傻笑起来。
秦逐洛拍了拍他的肩膀,心下也替他高兴,面上笑意吟吟的道:“小武自打进伍央城,和那傅小姐意外见过一面后,就对她念念不忘,如今这事十有□是要成了,薛兄你们若是无事,不如一起去傅府凑个热门,如何?”
薛历川下意识看向皇帝,知他还是要让他自己做决定,可是眼看他手掌破了皮,细长伤口上血珠一点点渗透出来,红的扎眼,身上不知还有多少伤口,这时候他实在没心情跟人周旋交往,当下便摇了摇头,略带歉意的说:“祝武兄能得偿所愿。咱们各自有事,还是在此别过吧。”
听他此言,秦逐洛不免惋惜,但见他心思全在巫百江身上,也不便再多说什么,只好点点头,道了声“后会有期”。
“薛公子……”一旁武沉袖抿着唇欲言又止,清澈眼眸里似嗔似怨,最终也只是轻道一声:“珍重。”
薛历川坦坦然与她对视,点了头算做回应,便和皇帝转身离开。
皇帝和他并肩走着,侧头看他皱着眉头,一脸凝重急切,于是心情极好的问:“你急什么?”
“属下担心您的伤。”薛历川答的干脆,半点也不扭捏。
“破了点皮而已,有什么好值得大惊小怪的?”
“……”事实上薛历川也觉得确实如此,七尺男儿,受这点小伤实在不值一提,可他就是忍不住着急,他隐约觉得皇帝和其他人不一样,甚至比他自己还来得重要,对于加诸于他身上的伤害,一丝一毫都无法容忍。
但是这份心情既古怪又无处可寻根源,连薛历川自己也无法解释清楚,他只好再加重语气重申了遍:“属下担心!”
他们此时已走到城外护城河边的小片树林中,赛马场上的人都还未散,也不见有人出城,白日阳光映照下,枝桠摇曳的林地里,只有他们两人的身影。
皇帝无法按捺,伸手捉住他的手腕将他猛的拉到自己身前,稍用力把他往自己怀里推挤,直到彼此间严丝合缝不留一点空隙,另一只手抬起牢牢按在他脑后,微偏头凑到他唇上,稍显粗暴的亲吻起来。
与以往几次都不同,皇帝的情绪如此强烈,将往日的温情都抛至脑后,像是野兽般,把他的嘴唇当成了鲜嫩的美味,尖利的牙齿狠狠撕咬着,血腥味弥漫也无法让他清醒,湿粘的血液反而像是给了他润泽,助他顺利挑开他的牙关,闯进他的口腔肆意搅弄。
薛历川皱眉忍耐,皇帝的蛮横让他吃了些苦头,不肯停歇的吮咬舔噬害他呼吸不顺,喘息被尽数封堵在喉咙间,稍有泄露便走味成了其他更为暧昧撩人的音节,左手被反剪在身后无法动弹,右手便无意识的攀上了皇帝的肩膀。
“唔……”
不知是什么时候,薛历川的舌尖突然被皇帝咬破,尖细的疼痛感让他忍不住闷哼,搭在皇帝肩膀上的手也下意识抓紧,他手劲大,不加控制下几乎要穿透衣衫抠入皇帝到的皮肉里。
皇帝吃痛,才从意乱情迷的境况里稍稍清醒,原来还留恋的在他唇上舔了舔,品尝到嘴里血腥味时惊的他立刻撤离,伸手抬起他下巴,边用拇指抚摸察看着边急急问:“伤到了哪里?”
被捏着下巴微仰起头张开口,薛历川无法答话,只得将舌头伸出,将破了皮艳红一片的伤处展示给皇帝看。
“…………”他的喘息还未平息,时轻时重的骚挠在皇帝心头。皇帝闭上眼拼命忍耐,这家伙还真不怕死,摆出这副毫无防备的姿态,若非他还有那么一丝负罪感,这会肯定会让他伤上加伤。
皇帝叹了口气,凑上前含住他舌头卷入自己嘴巴里,用口腔里的唾液替他润泽伤处,舌头不时轻舔,直到舌尖再尝不出血腥味,这才放开,意犹未尽的咂了咂嘴巴:“据说这样会减轻疼痛,有没有好点?”
薛历川无语,不知道皇帝这算是哪门子的疗伤法!不过若是不回应的话,恐怕皇帝会找借口再继续也说不定,只得胡乱点了点头。
他神情窘迫,耳背处不明所以的烧红起来,气息非但没有压下,反而更是随着心头狂跳加重了喘息。他正为这莫名情绪疑惑纠结时,突然想起他和皇帝是在这大白天的空旷之处行此亲密事,不禁抬头往四周看了看,脸上神色也冷了下来。
皇帝察觉到他情绪变化,以为他只是羞窘,伸手捏了捏他的耳垂,宽慰道:“放心吧,青龙这会该在自责失职,不会有心情看着咱们的。”
薛历川只是沉默着低下头。
皇帝不知道他究竟在纠结什么,无法再多说什么,只是轻抚了抚他的脸颊:“你会为我担心,我很高兴!走吧。”
薛历川在心里反射性的回应了句‘我自然会为您担心’,但在将它说出口前,总觉得这话有些微妙的暧昧在里面,当下抿了抿唇,将它拦截咽回肚里,换了个简单的“是”字。
回客栈后,上楼前薛历川先在柜台处点了些饭菜,让伙计等会送到房间,又要了些清水纱布,这才随着皇帝回房。
等东西都送上来,薛历川关了房门,一转身,看到皇帝已经自动自发的坐到了床上,脱了外袍,笑吟吟的将胳膊伸展开。
薛历川将水盆端到床边,将棉巾沾湿后,虚托了皇帝胳膊,先从他掌心及手背处开始擦拭。其实都是些细小伤口,只是一开始流了点血,凝结在皮肤上看着有些吓人,擦干净后,就只剩一条条的划痕,根本用不着上药包扎。
但是为了小心为上,薛历川还是在皇帝的配合下,将他身上衣物除下,腹背都仔细擦拭检查了。冬日衣物厚重,皇帝身上倒没什么擦伤,只是石子咯的有几处淤青,薛历川将手指浸泡在热水里温了温,然后擦干水渍,在那些淤处推揉,以利于散血去痛。
皇帝趴在床上,怕他受寒,薛历川还将被子搭在他身上,自己摸索着在被子下面替他推揉。他动作轻柔,伺弄的皇帝很是舒服享受,没过多久,皇帝眼睛眨动,很快有了困意,迷迷糊糊的都要做起梦来。
“主子。”
皇帝正梦见薛历川的手在他身上煽风点火,要拉了他上床时,房门外突然响起一道低沉沙哑的声音。
“白虎?”
“是,属下有急报。”
作者有话要说:看来明天又要双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