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灾后
第二百七十七章、灾后
张强死了？
“轰隆。”
天边一阵雷响。
闻光寒和诺久书齐齐一颤。
诺久书忙将孩子抱在怀里，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安抚道：“没事了，没事了，姐姐在这里。”
跟在云彩身后的小男孩也哭了起来。
闻光寒看着诺久书去安抚两个孩子，他自己则走到差役身边，“兄弟，究竟怎么回事？”
“还不是这灾荒闹的。”那差役道：“从外边来了几个逃难的，想去这家里偷东西，谁知道竟然遇上了主人起夜，就下了狠手。夫妻两个都没了，就剩这俩小的了。”
闻光寒捏紧了拳头，眼眶微红，“人抓到了吗？”
“抓到一个。”那差役看了看周围没人，叹了口气才轻声道：“还有四个在外面逃亡，他们手上都是沾了人命才往咱们这儿逃的。”
闻光寒道：“有没有问出都有些什么人？”
差役闻言，警惕了一下，道：“闻兄弟，你问这个干什么？”
“发动我谷里人去找啊。”闻光寒道：“张强对我有恩，我不能让他们夫妻白死。”
“行吧，反正都是熟人，我同你透露一点，你可不能出去乱说。”
“自然。”
闯入张强家中，害了张强夫妻性命的人是云州府来人，今南府与云州府相邻，他们在云州犯了事，就逃到了今南府。
这一路恶性满满，死在他们手里的人足有二十余个。
这五个人原是一起混日子的混混，灾祸之时因为抢粮食，失手杀了人，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丧心病狂地制造了一个灭门惨案，一路逃来。
如今在外逃亡的四个，两高两矮，其中最矮的一个有点***高的那个左脸有一个长了毛的痣。
闻光寒将四个逃犯的特征一一记下，而后问：“不知道……”
说到此，他看了云彩那两个孩子一眼，放低了声音，“不知道，我那哥嫂现在在何处？”
差役也看了两个孩子一眼，怜悯道：“在义庄，可能还要等一两天，一两天后闻兄弟你可以去县衙收尸。”
闻光寒的手抖了抖，眼眶微微发红，“多谢。”
差役离开后，诺久书也从云彩那里问出了其他情况。
父母身死，云彩和弟弟本是要交给叔叔养育的，但云彩了解自己的叔叔婶婶。
“他们很懒，什么活都不愿意做，没钱了就伸手给我爹要，我要是带着弟弟去他们家，一定会被吃得骨头不剩。”云彩泪光盈盈道。
“那你们是怎么说服差役们把你们送来我们这里的？”诺久书问。
云彩道：“我爹说过，县令大人贪得很，我就跟他说，我要卖了我家房子，钱财给他一半，让他把我们送来这里。”
闻言，诺久书默了一下，“他就同意了？”
“嗯。”
这县令……连刚刚父母双亡的孩子的钱都吞。
闻光寒拍了拍诺久书的头，道：“现在也不是理会他们的时候，两个孩子来了就好。”
“嗯。”诺久书点头，她其实很喜欢云彩这个小姑娘。
而后闻光寒便问云彩，“你们爹娘要葬在哪里有说吗？”
云彩咬咬唇，大眼睛里的眼泪落了下来，“没有，叔叔说他不管。”
“没事。”闻光寒叹了口气，摸了摸孩子的脑袋，“等县衙那边结案了，咱们就去把他们接回来吧。”
“嗯。”
说是一两天，但不过第二天，县衙那边就通知了闻光寒他们去收尸。
这事儿闻光寒依旧没有假手他人，亲自去讲张强夫妻的尸首带了回来，简单办了葬礼，让云彩姐弟穿着孝服将两夫妻送上了山。
葬礼过后，回程路上，天上又下起了雨，闻光寒腰上还帮着白布，看着雨点砸在土地上，溅起尘埃飞舞。
“人命如尘。”
“嗯？”闻光寒呢喃出声，诺久书没听清，抬眼看他。
闻光寒摇摇头，转开了另一个话题，“强哥是个很好的人。”
一句之后，他没再说话，诺久书也没开口，而是握住了他的手，安安静静地陪着他。
年后这短短几个月，人心浮躁，诺久书看惯了生离死别，有时候还恍然觉得，那人还在那里，在自己没看见的地方，活得快快乐乐的。
雨点儿越来越大，生的希望越来越坚定。
大雨半个月后，明授书谷停止了粉条的制作，对外以工换粮亦没了，盛元县百姓手里存的红薯已经足够他们度过这青黄不接的日子。
大雨之后，无论是种红薯，还是蔬菜，或是靠着野菜，他们总能活下去。
不是没有人不乐意，就连县令也亲自到了明授书谷，确认了明授书谷的仓库干干净净后，此事也就罢了。
山上瘦弱的庄稼在接连几场雨后，越发壮实，相信今年能有一个好收成。
大雨之后就是连连烈日。
这样的灼热让经历过一次失望的人们心慌慌的，但是看着水量不减的河水，心渐渐安定下来，直到再次降雨才落到实地。
他们就在这担忧和喜悦中反复将心脏提起放下。
眼看着天气稳定了下来，周边县城的难民率先离开，他们在家乡又房子有地，如果不是听说这边有吃的，他们大多数是不可能离开家乡来到盛元县的。
今南府其他县城的难民离开后，距离较近的云州府难民亦结伴离开。
走了两批人，罗山谷冷清了不少。
闻光寒也收到了京城的来信。
信上简单说了灾荒的情况，然后让他们尽快恢复纸张生产，顺便送到了京城去，还有那个杂志，如果有条件也可以写起来，上边的故事还不错。
重点催促他们尽快处理好灾后的事，前往南苑，建立盐场，以补充他因为赈灾空了的钱袋子。
最后就是两道策论题目。
这也是灾荒以来，京城那位首次给闻光寒布置的作业。
诺久书看着那作业，笑道：“看来是不想让你太轻松啊。”
“也不能轻松了。”闻光寒笑道：“明年就要参加秋闱了。”
“哈哈。”
许是厄运都离开了，幸运就回来了。
张强夫妻的葬礼之后的第三天，从台山村那边过来取粮食的人在路上发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人，仔细一看，正是那四个逃犯。
二话不说，领头的正远一声令下，当即就将那四个人给抓了起来，让诺久书和闻光寒又惊又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