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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入魔。

她唤那柄剑阿辞, 其实那剑并不是阿辞。她阿辞,早死了。

她不能接受,于是将自己当做了阿辞。

-

乾元宗很多人都知晓, 长宁有一只自幼相伴妖兽,是只能化人形妖狐。

名门正派, 饲养灵兽修士很多,鲜少有养着妖兽。

妖兽凶重,骨子里便带着暴戾嗜血因子, 不仅很难养熟, 还要提防反叛弑主。

因此, 长宁养着一只妖狐事,在宗门很是瞩目,更莫说, 那妖狐化人形后, 姿容瑰艳, 当真是副勾魂夺魄好相貌。

但凡见过一面, 便很难忘记。

况且,那妖狐不同于寻常妖兽, 待长宁亲近非常,时时跟在她身侧不说, 遇到任险况, 都挡在她前面。

可他身上仍带有妖兽劣,行事偏执且凶狠。

某次宗内大比后, 某个输给长宁弟子心不服,私下和同门说了些鄙夷长宁出身污言秽语。

恰好被路过慕辞听到。

那一回,若非长宁及时赶来,那弟子乎要被疯魔慕辞生生打死。

像是知道自己惹了祸, 慕辞站在长宁身前,神情忐忑,眼尾因怒意洇红还在,此刻显得有些可怜兮兮。

“阿宁,是我做错什么了吗?”

他睫羽轻颤,语调有些委屈。

“可是他那说你,他竟敢那说你……若重来一回,我还是不会饶他。”

见他眼眸里盛认真,似星海明澈,长宁有些心软,不忍再说出什么责备话。

只是在回到居所后,告诉他,日后不能再随意对宗内弟子动,更不能下那么重。

慕辞不明白,蓬松柔软大尾巴一扫一扫,神情有些『迷』茫:“即便那些人说对阿宁不好话,也不可训他们吗?”

长宁『摸』了『摸』他耳朵:“可将那些人记下来告诉我,让我去找他们算账。”

玄清师尊不喜欢慕辞,又或者说,他是不喜欢慕辞跟在她身边,和她这亲密。

此番阿辞将弟子重伤事,是她好不容易才压下去,若再有类似事发生,师尊恐怕要更容不得阿辞了。

像是知道长宁顾虑,慕辞很乖顺地点头,『毛』绒绒大尾巴轻轻蹭了蹭她腰间:“我不会让阿宁为难……”

“若他们不容许我跟着你,要将我赶走,那我趁他们不注意,再偷偷跑回来,藏起来不让他们找到。”

他确能做得到。

慕辞有一桩特殊天赋,能够穿过世间任结界封印,且不会让人察觉。

即便是乾元宗引为傲护宗阵法,他亦视之如无物,常悄悄溜出宗,给长宁带回新奇话本、凡间美食和一些有趣小玩意,还给她讲宗外听到逸闻趣事,哄得她展『露』笑颜。

长宁知道,她小狐狸很厉害。化形前便很聪明,化人形后,更是天赋绝佳,修行速度堪称一日千里。

还是她害怕过分瞩目,引得更多不怀好意人窥探,才让慕辞掩藏了天赋,遮掩了修为。

于是,许多弟子便对他存有轻蔑,只当他是凭着副好容貌,靠魅『惑』留在长宁身边。

可在那一回,慕辞将一实力不弱弟子重伤后,宗内关于他传言顺刻转向,某些人心仍有些不屑,再不敢在明面上表『露』。

谁都不愿意去招惹一个疯子。

有人暗地里窃窃私语,“我瞧他哪里是只狐狸,分明是长宁所养一条疯狗,惯会咬人……”

长宁听了那些传言,很是生气,可慕辞浑不在意。

“只要不牵扯阿宁,他们怎么说我都没关系。”

长宁心口闷闷,很认真地告诉他:“他们说都不对,阿辞不是别东,阿辞是我最重要人。”

真正重要东,是抢不走。

后来,裴柔将她东一桩桩抢走,将那些曾爱护她人一个个夺走……

可慕辞还在她身边。

抢不走,夺不去。

“她让阿宁伤心了,我去杀了她好不好?”

长宁头一回因裴柔受罚,夜里悄悄躲在被子里哭时,被慕辞发现。在知晓一切后,他眸情绪沉得惊人,眼底是抑制不住戾气。

长宁慌忙擦干眼泪,抱住安抚他,不许他去。

她同厌恶裴柔,可裴柔不能死。

天生灵体对乾元宗那般重要,若阿辞真杀了裴柔,玄清仙尊定然不会放过他。

况且,天生灵体是邪魔克星,不仅能镇压魔印,更于天下安定都有着深远意义。

她不能只因为自己委屈,便做出断送盛世太平事。

护佑苍生,顾全大局。

这是玄清仙尊一直来对她诲,长宁将之记在了心里。

因此,后来许多委屈,她都是咬碎牙默默忍受。

有时候实在委屈难受,她便告诉自己,看,至少还有阿辞陪在她身边,至少还有阿辞一直对她好。

她并不是孤身一人。

她反复向阿辞强调,不要动裴柔。

她不在意自己因裴柔受罚,害怕阿辞因为裴柔受到伤害。

可若是时光倒回,她知道这隐忍退让,换回是那结局,她一定一定会杀了裴柔。

哪怕赔上她自己命。

……

在宗门跌落入泥,成了那路旁野草,长宁便真如野草般坚韧,即使在那恶劣环境下,依旧忍耐苦难,努力生长,活出了另一种灿烂。

她想,再过些日子,等裴柔玩腻了,等玄清仙尊彻底厌恶了她,她便想办法带着阿辞一起逃离宗门。

去哪里都可,多远也没关系。

只要能远离这片带给她无数阴霾土地。

可即便是这小幻想,在那一日,被狠狠地、用鲜血淋漓方式撕破。

那是一次抓捕邪修任务,地点在毋虚山附近。

在搜寻过程,长宁偶遇了簇拥下众星捧月裴柔,面无表情想要离开时,裴柔追上来,柔柔弱弱地表示想跟着她。

长宁毫不留情地拒绝了她。

可在过后不久,暮『色』微垂时,长宁独自在山脚歇息,听到了女子惊恐呼叫声。

她循着声音找过去,到了一处巨大山间裂缝。

裂缝漆黑深邃,一眼望不见底,一女子攀挂在裂缝盘藤上,摇摇欲坠,仿若下一秒要掉下去了。

长宁只当是『迷』失山间、不慎失足普通姑娘,见情况危急,便匆忙上前想要拉她。

可当女子仰起面时,长宁一时僵住——这不慎失足人竟是裴柔。

周遭没有其他人,亦没有人知道她曾来过,若她此时不理会裴柔,让裴柔掉入山涧……

是不是再不用忍受她折磨?

恶念不自主滋生,长宁一瞬迟疑,将要伸出停顿住。

可一番天人交战,她想到天生灵体重要意义,想到那时常波动魔印,终是咬着牙,朝摇摇欲坠裴柔伸出了:“拉住我……”

裴柔眸有一瞬愕然,可很快消失,换而是惹人怜惜柔弱。

长宁握住裴柔臂,想要将她拉上来,可她方才拉住裴柔臂,便被一股巨大力道往下拖。

一瞬间,她和裴柔一齐坠下了山涧。

重重摔在冷硬冰面上时,长宁听到了清脆骨裂声,她试着动了动脚,脚腕处传来撕裂一般疼。

更令她心惊,是这周围温度。

她仿若被埋在了冰雪堆里,刺骨寒气自地面冒出,争恐后钻入她身体里。

仿若有无数把冰刀在她体内刮擦,连疼痛都带着寒意。

而四周是一片昏暗,她辨不清这是在哪,想要去储物袋里取照明法器,发觉储物袋无法开启,而她体内灵气也像是被封住,逐渐停滞。

周围设置了特殊阵法。

长宁终于意识过来,这是一场专门针对她阴谋。

在阵法压制下,她没了庇体灵气,暴『露』在这寒冷,只觉得脚僵冷,乎要冻成冰雕。

好冷……

长宁哆嗦着,连意识都有些模糊。

恍惚间,她听到上方有呼喊声响起,声调有些熟悉:“柔,你在这里吗?”

是裴照。

长宁心头燃起些希望,嘴唇颤了颤,张开口,发不出半点声音。

“我在……”

娇娇柔柔声音在不远处响起,裴柔带着哭腔,呜咽着回应,“师兄,快来救我,这下面好黑好,冷柔好疼好害怕……”

一阵窸窸窣窣声响,裴照声音再次响起,“柔,我来了,你在哪?”

黑暗,长宁只能凭着声响辨出,裴照在前方,她挣扎着,努力想要发出些声响,让裴照发现她。

可在黑暗里,裴柔呜咽哭声是那清晰响亮,足盖过任挣扎动静。

裴照温声哄她,声音遥遥传来,有些虚幻,“只有你一个人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长宁师姐让我来这里……是她把我推了下来……”

裴照声音震惊,“你说是阿宁推了你?”

“我也没有想到,长宁师姐会做出这事……柔知道她不喜欢我,没想到她会这狠心……”

裴柔抽噎着,“若不是师兄赶来,也许我真要死在这里了……”

“长宁她人呢?”

“我也不知道,她将我推下来后,走了……”

裴柔声音怯怯,“也许长宁师姐不是故意,她只是不小心推了我,是我自己没站稳……”

“这怎么可能不是故意!”

裴照声调含怒,“你放心,等回去后,师尊肯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

后来他们再说了什么,长宁没有在听。

在裴照毫不犹豫便为她定了罪那一瞬,她便觉心头一窒,连呼吸都要停滞。

不是这,她没有推裴柔,她明明……明明是想救她。

可裴照,她从小一起长大师兄,竟半点也不信她。

甚至,她明明也在这山窟里,他全然没有察觉到……

长宁放弃了发出动静,她睁大着眼,望着那片黑暗,眼里刚涌出泪,在瞬刻冻做了冰粒。

她睁着刺痛眼,整个身子都在颤抖,想要哭,仿若泪腺都被冻住,淌不出一滴泪。

不要哭。

她问自己,有什么好哭呢?

不是早该对他们失望了吗?

可为什么……为什么在裴照出现那一瞬,她仍忍不住抱有期待,期待他会是来救她……

窸窸窣窣声响彻底消失,周遭恢复了死一般沉寂。

他们离开了。

长宁倒在冷硬冰面上里,冻得牙关打颤。

周遭寒冷,分明不是自然能有,更像是特意打造寒窟,提前设下阵法,待她这只撞上来猎物。

不是瞬刻要了她命,而是钝刀子磨肉一般,一点点抹去她生机。

裴柔前那些算计,她还可理解为是看不惯她,想要争宠,可眼下这诡异阵法,摆明了她目并没有那么简单……

可长宁没有气力再想更多了。

她很冷,也很疼。

死一般沉寂下,无尽黑暗乎要把人『逼』疯,恍惚间,长宁忍不住想,她是会冻死,还是会疯掉呢?

大概……会冻死吧。

灵气被禁锢,储物袋被封锁,身上法器都无法使用……除开体质更强韧些,此时她与普通人并无区别。

她大概会死在这里。

悄无声息地死在这里。

她并不怕死。

可阿辞还在宗门里等她。

若是她死在这里,阿辞怎么办?

他会一直找她,满世界地找她,如也找不到她……

长宁眼眶刺痛,牙齿深深咬在唇瓣上,尝到淡淡血腥味,她终于重新燃起了生念。

她不能死在这里。

一定不能。

待宗门人汇合了,裴照发现她不在,应该会找她吧……

在这之前,她一定要撑住,不能昏过去,一定不能。

可是,真好冷啊……

长宁冻得『迷』『迷』糊糊,脑一遍遍晃过与阿辞相处画面。

在她睡不着时候,他声音轻柔地给她念话本,哄她入睡。

在她难过委屈时候,他变戏法似递给她一串糖人。

在她失利受挫时候,他拉着她站到最高山顶,对着那漫天云霞喊,“阿宁天下第一厉害——”

……

那些相处点滴如此清晰真切,长宁闭上眼,脑便浮现他朝自己灿烂一笑,声音温柔:

“阿宁,要天天开心。”

她一遍又一遍地回忆着那些美好,仿若这能汲取到撑下去力量。

……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长宁感觉血管里血『液』都要冻僵,她恍恍惚惚,竟听到了熟悉声音。

“阿宁!”

那声音透着焦急,一遍遍唤着她名字,清晰又模糊。

是阿辞。

脑得出这一认识,回光返照一般,长宁倏忽睁开眼,眼里有亮光出现,她艰难地挣动脚,想要发出些声响来。

而不等她动,身前便覆下人影,一双温暖抱住了她,熟悉草木香气落入鼻腔,一瞬间,长宁鼻子一酸,泪落入了喉咙。

“阿宁,我总算找到你了……”

慕辞声音颤得厉害,一寸一寸触碰到她乎冻成冰衣裳,指尖颤抖得厉害。

他毫不犹豫抱住她,将冻僵她整个拢入怀,妄图用体温温暖她。

真暖和啊……

长宁意识仍很模糊,她努力睁大眼,想要看清他,可怎么看,都是一片黑暗。

而在此时,长宁突觉周遭一震,一瞬间,仿若某个机关被拨动,地动山摇,碎石滚落,仿若整个洞窟都要坍塌。

滚石不断跌落,可她被护在怀,分毫未伤。

与此同时,她听到了慕辞轻微闷哼声,感察到他身体细微变化,她意识到,他亦受到了那阵法影响。

他是在肉身生生抗下那些砸落滚石。

这一认识,让长宁心头一紧,可她四肢皆僵,亦发不出任声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承受这一切。

一瞬间,她泪落如雨,可那些泪瞬刻冻做了冰,垂挂在眼睫上,苍白又狼狈。

像是感受到她体温仍没有恢复,慕辞犹豫了下,化了原型。

不再是小小一团,而是一只身形矫健成年狐狸。

他用『毛』绒绒大尾巴环绕着她,在柔软绒『毛』,源源不断暖意没入她体内。

他用尾巴覆着她,小心翼翼伏着她,艰难地在洞窟行走。

直至那灼热滚烫暖流没入体内,长宁意识逐渐清晰——阿辞是在将本源灵气输送给她。

这怎么可……

她挣扎着想要打断,可大尾巴将她卷得严严实实,根本不容她挣动。

他像是还用了什么别法术,浓浓倦意升起,要将她拉入沉睡。

朦胧间,他声音低沉缱绻,带着令人安心温柔。

“阿宁,好好睡一觉。”

“醒来后,一切都会好……”

……

长宁再次醒来,是在熟悉宗内居所。

乎在睁眼那一瞬,她便喊出了阿辞名字。

可当她抬眼望去,床边并没有任人,呼喊亦没有回应。

不知怎,一股浓浓不安涌上心头,她眉心直跳,不顾一身伤痛,挣扎着翻身下床,赤着脚在院子里找了个遍,都没有找到阿辞。

不可能。

她陷入昏『迷』,阿辞不可能不陪在她身边。

除非……是他不能陪。

在她惶恐不已时候,裴照出现了,他端着盛『药』木盘,看见赤足狼狈站在院长宁,愣了愣,旋即眼底闪过些慌『乱』。

“阿宁,你终于醒了……”

长宁沙哑打断他:“阿辞呢?”

她眼眸有些红,眼神直直地勾着他,宛若两柄尖刀。

裴照眼底慌『乱』更甚,强撑着镇定:“你喝『药』,别等会再说……”

“他是不是出事了!”

见裴照沉默不答,长宁一双眼乎通红,她毫不犹豫,便往外跑。

明明是刚刚醒来,满身是伤,可她跑那快,裴照根本来不及拦她,亦因某种不可言道心虚不敢拦。

可长宁未能跑太远。

玄清仙尊命人拦下了她,将她带至邀月殿,看着她近疯魔模,他沉着面,冷声告诉她:

“不必找了,那妖物死了。”

长宁如遭雷劈,眸一瞬空洞:“死……了?”

“裴柔因你落入山崖,受了重伤,至今卧病在床,我得给她一个交代。”

“他既是你妖兽,此番,便算代你受过了。”

“待我受过……”

长宁喃喃重复,每一个她都认识,可这个字拼在一起,她只觉茫然。

什么叫代她受过?

她做了什么,需要受过?

长宁牙关打颤,望向玄清仙尊一双眼乎盈了血,她一字一顿地道:“我没有推裴柔,是她自己跳下去……敢问师尊,我过之有?”

半晌沉默,玄清仙尊道:“他已死了。”

言下之意便是,有没有过,都不重要了。

滔天哀恸覆下,长宁仿若被抽去最后一丝气力,倒头栽了过去。

昏『迷』前最后一刻,她回想起阿辞哄她入睡话,“睡一觉,起来一切都会好……”

她乖乖睡了,可醒来他不在了。

没有他,她又怎么能好……

仿若万念俱灰,长宁这一回昏睡了足足十日,在医师扎针下才被强行唤醒。

可人醒了,魂像丢了。

他们其实知道,她并没有推裴柔,可裴柔想要阿辞命,他们便顺水推舟,满足了她心愿。

长宁丧失生念,整日缩在屋子里,源源不断灵『药』宝物被送入她居所,仿若某种不可言说补偿。

得到不是最想要,失去是最喜欢。

她宛若一只小兽,独自蜷缩在角落,仇视着整个世界。

……

直至那一日,裴柔来看她。

屏退众人后,裴柔站在床畔,微笑看着她。

长宁独自垂着眸,半个眼神也未分给她。

裴柔不在意,行至矮柜前,拿起上面摆一只精巧花瓶,啧啧道:“这是掌门送来么,这好东,掌门然很疼姐姐……”

说着,她放下花瓶,转过身看向长宁,慢慢展开大衣,『露』出前掩盖在内火红『色』围脖。

裴柔抬起,指尖在那柔软绒『毛』上轻抚,笑得意味深长:“不晓得姐姐身体恢复如,可我被师兄救上来,身体落了些病根,有些畏寒……”

“他们心疼我,便送了我这狐狸围脖。”

裴柔眼底恶意浓郁,对着长宁骤然瞪大眼,一字一顿,慢悠悠地道:“这围脖我很喜欢,还要多谢姐姐将那妖狐养得那好。”

意识到她话语含义一瞬,长宁只觉脑一白,瞬刻,仿若心脏被剖出,一寸寸撕烂、碾碎,碎得再也无法拼凑完整。

“姐姐,你很难受吗?”

裴柔笑,“难受对了。”

“谁让你不肯将他让给我呢……所我只好毁了他。”

“不过,姐姐可真厉害,能将那妖狐调.得那般好,他在被剥皮时候,一声都未吭,可真是能忍……”

“啊——”

长宁抱着头,尖叫起来,仿若濒死鸟雀,眼眶近撕裂,渗出两行血泪。

周遭场景一瞬破碎,而那“裴柔”身影亦变成了模糊一团黑雾。

黑雾晃动,“裴柔”声音继续传出:

“现在,你什么都没有了,你拥有过一切都变成了我……”

“你还拿什么和我争?”

“裴柔”语调蛊『惑』,一寸寸刺入她心:

“长宁,已没有人会相信你说任话了,更没有人在乎你、会护着你了……”

“你师父嫌弃你,你师兄厌恶你,连你未婚夫都不要你了……”

“你说,你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长宁痛苦地抱着头,艰难摇头:“不是……不是……”

“唯一关心你人也为你而死,不仅死了,身躯还要遭受折辱……”

“这一切都是因为你无能!”

“你应该杀了他们所有人,是他们害死了你阿辞……若你早些杀了那些人,他不会死……”

“像你这般懦弱人,根本保护不了任人!”

长宁眼眸似若被血『色』笼罩,血泪斑驳,源源不断黑雾缭绕在她周身,一瞬间,汹涌魔气终于无法抑制地轰然迸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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